1
雪芙儿一行人被带到一个满是守备士兵的地方,那是叶慈家的楼阁下层;拥有两个「木魂」而且面无表情的士兵们似乎都直属于莱谬麾下。莱谬因为接到奎里德等人逃跑的消息而相当愤怒,雪芙儿他们儘管鬆了一口气,但黑衣队员的牺牲还是让她相当难受。黑衣士兵遵守麦那家的规矩不肯透露姓名,但在为期不短的航程中,雪芙儿终于记住了他们的脸跟特徵,却又在这里死别。
莱谬确认了逃走的奎里德等人之中没有长得与吉尔达·雷相像的人,才总算愿意听雪芙儿说话。一开始没有人相信雪芙儿他们能够治疗热病。不过当他们将关在牢房里的两名苏贾瓦人除去脓血之后,莱谬便开口了:「我去替你们求见皇帝陛下吧。在那之前,你们可以先洗去旅途的疲劳,换套乾净的衣裳。」
雪芙儿之后回想起来,这么做是为了把她跟伊斯分开。
「我之前就告诉过你了吧,如果你不好好打扮的话,就不配跟我说话。」
莱谬说完,很乾脆地放了菜贩一家子回去,所以雪芙儿也只能暂时听他的话。她认为乖乖合作或许比较容易与里沃的魔法师对话,而且事实上因为施展去除百疾的法术,再加上被雨淋得全身湿透,让雪芙儿败给了沐浴的诱惑。
「这个小姑娘就是百疾军首领的妻子?你确定吗,莱谬?」
里沃帝国第十四代皇帝毫不客气的打量视线,雪芙儿只能默默忍受。
楼阁最上层的大厅内,皇帝并非穿着在利亚纳接见时那种显示地位的服装,而是一袭儘管华丽却显得有些宽大的绢丝长袍。雪芙儿也换上了莱谬替她选的一套蔷薇色裙装。
「启稟父王,她也是能治好百疾热病的魔女喔。」
在光可监人的紫檀木桌旁,莱谬安排雪芙儿与皇帝隔桌相对,自己刚站在一旁握着剑柄监视雪芙儿。他已经脱下淋湿的披风,但身上依旧穿着赛革特之钢製成的镗甲。这名总是在意打扮是否合宜的风流贵公子,如今却摆出武将的威势,在在显示他的改变不仅是外在而已。
「看不出来她是魔女。不就是个到处都可见到的平凡小姑娘吗?」
「如果父王见了这东西,您就不会这么说了。」
不让雪芙儿有机会抗议,莱谬扯下她的髮饰,暴露出她额头两侧的角。让老皇帝下垂的眼皮瞬间瞪得老大。
雪芙儿忍耐着皇帝那双好奇又嫌恶的视线,一心一意瞪着莱谬。莱谬是在雪芙儿沐浴时毫不客气地闯入后,发现了她的角。明明库比亚多都要她小心了,雪芙儿竟还如此轻忽大意,这让她对自己感到生气。
然而莱谬看见她的角之后,反应却与雪芙儿所预料的有些不同:他烧伤的脸庞稍稍放鬆,朝她露出了微笑,而那个笑容中却感觉不到平日总是挂在脸上的嘲弄。那是雪芙儿从未见过的複杂神情。
「哼,原来你还藏着那玩意儿啊。」
雪芙儿不想在他面前表现出羞耻的样子,儘管遮住身体,还是毅然地抬头看着他。
「伊斯在哪里?」
「那名魔法师是用咒文打倒我士兵的危险人物,不能让他接近皇帝陛下。稍后就会还你了。」
接着莱谬用脚拨开雪芙儿脱下的衣服,捡起藏在下方的魔剑。
「果然是吉尔达·雷的剑。我收下了。」
与莱谬再见之时,他就已经敏锐地察觉到了。为免被甲蛇之剑所伤,莱谬用披风包住手之后将剑拔出剑鞘,仔细审视波浪形的剑刃。
「这把剑受到诅咒了,你一碰它就会被热病传染。」
雪芙儿出声警告。事实上经过芙蕊神的凈化,雪芙儿仔细研磨之后,剑刃上已经看不见任何污秽或阴影了。
「到那个时候,你也会治好我吧?」
莱谬此时的笑容,倒是货真价实的嘲弄。
皇帝说道:「这女孩难道不是『银色天女』吗?我们把她当成天女公开处刑如何?这么一来能够安定人民恐慌的心理,也能让百疾军心动摇。」
「我才不是那种人!」
莱谬装作没听见雪芙儿的话,开口道:「她是对吉尔达·雷而言最有用的人质。如果要拿假的天女开刀,跟她同行的魔法师比较体面。虽然可惜是个男人,但比雪芙儿看起来还有『天女』的样子。」
「请别开玩笑了!」
「这可不是开玩笑。为了获胜,这么做也没什么大不了。」
「如果没有伊斯,就没办法施展管针的法术了。伊斯是奥拉的魔法师,现在奥拉也正在想办法找出解决百疾诅咒的方法。」
「奥拉要帮助里沃?我不信。就像我们根本不可能会帮助奥拉一样啊。」
两个大国对彼此的不友善与不信任根深柢固,彼此之间相隔着看不见的障壁。伊斯明明就是完全不求回报、愿意冒险前来的,却仍然不被信任。
莱谬扬起讥讽的笑容,对皇帝说道:「另外我还获得另一个耐人寻味的消息。跟这个雪芙儿·阿尔各一起来的男人们,是麦那的黑衣部队。尸体上有麦那家族的『沉默之星』刺青。此外逃走的另外四个人,也猜到身分了。」
雪芙儿的心跳加速。「是谁?」
「一个人的脸上有黑色纹面,像百疾一样;另一个人有一只眼睛是义眼;此外还有一名从碧玛来的少年跟使战槌的大个子。」
「是奎里德·曼斯顿的斥候流氓队吗?」
「佔领了『东域』的叛军大将,竟然愿意冒险前来教我们治疗热病的方法,这我可不信。他们肯定另有图谋。」
「没有!我们是真的想……」
皇帝没有把雪芙儿的抗议听进耳里。「莱谬,你看了这个魔女的法术之后,觉得如何?」
「热病患者皮肤上的斑纹看起来的确消失了。可是他们光替两个人施展法术完就脸色苍白,我不认为有太大的用处。看来是曼斯顿与麦那要跟吉尔达·雷联手合作,潜入苏贾瓦从内部作乱吧。」
儘管莱谬说得没错,雪芙儿的管针术未臻成熟,但她还是忍不住为赌上生命的黑衣队员与奎里德等人大声辩护:「我们不是来作战的!我们是来拯救世界免于百疾的诅咒!我们準备了许多用来施术的管针,只要里沃的魔法师愿意协助,或许就能展现更好的……」
莱谬高声大笑。「拯救世界?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会说大话了,雪芙儿·阿尔各?是为了吉尔达·雷吗?是受到那个人侵略里沃帝国的野心所影响了吗?」
见雪芙儿哑口无言,莱谬将她从座位拉起拖到玫瑰花窗前。
「你看,天就要黑了。百疾们的战争即将开始。」
从高悬的楼阁窗户往外看,夕阳下的苏贾瓦城墙与环绕在墙外的混浊河川都能尽收眼底。海军的军舰整齐地排列在河川上,炮台一致朝着对岸广大的沼泽地。余晖中的沼泽地上,只有茂密的芦苇丛摇曳着;空军的疾风船正在空中警戒,舷灯扫过沼泽地。
可是摇曳的芦苇丛中,开始有点点红色光芒如萤火虫一样闪烁着。这些光芒一明一灭,数量越来越多。此时疾风船与海军的大炮同时朝它们发射。
炸开的炮弹照亮了沼泽地,这一瞬间,雪芙儿看见潜伏在芦苇丛里的攻击部队。那些身上甚至没穿镗甲的人,是一群拥有如饑渴野兽般的双眼,以及灰色皮肤的百疾士兵。红色的光芒是正準备进攻的百疾们身上的魂源。
「快说,吉尔达·雷的阵营在哪里?雪芙儿。」
「我不知道……我不相信雷阁下是他们的首领!除非我亲眼看见,否则我不信……」
雪芙儿大半正在说给自己听。莱谬绿色的眼睛轻蔑地眯了起来,用魔剑指着雪芙儿说道:
「很好,那我就让你亲眼看看。我会歼灭所有百疾,让首领吉尔达·雷被他自己的剑削下首级!」
2
在皇帝的同意下,莱谬带着雪芙儿来到魔法师们聚集的楼阁里。雪芙儿坚持要跟伊斯一起,总算因此能确认伊斯平安无事。伊斯受到守备士兵的看管,同时已经弄乾了自己的衣服。而被伊斯咒文打倒的守备士兵们已经清醒过来,什么也不记得了。
里沃的魔法师们都是从奥拉逃亡而来,当时在学都所得到象徵学位的金环,如今依然戴在额头上。他们毫无例外地在帝国参事会的管制下工作,居住的地方称为参事会的楼阁,里沃贵族的城馆多无法与之相比,优渥的待遇由此可见一斑。
魔法师们对雪芙儿与伊斯相当冷淡,一得知施展管针之术对魔法师本身有危险,就对身体力行裹足不前。雪芙儿火大地想起奥拉的魔法师都是些屈服权势的人,他们只愿意对身分高贵的贵族施展高级的生命魔法。还有一名魔法师直言不讳地开口道:「帝国参事会的大人们染上热病时,我们用尽全力也会救治;但要一个一个去救平民百姓,怎么可能救得完?」
雪芙儿总算明白阿札破为什么说这些魔法师很早就逃离利亚纳了。在阿札破的忠告下明知会有这样的结果,她还是三思孤行地说服众人陪她来到苏贾瓦,雪芙儿不禁觉得自己做了错误的抉择。雪芙儿不认为自己有资格让人感激,但福齐萨与撒卡密不眠不休打造并让她带来的管针,竟被人理所当然地取走,让她心有不甘。
不愿让黑衣队员的牺牲白费,雪芙儿不禁质问莱谬:「就是这些魔法师,让你的守备士兵变成那个样子的吗?」
莱谬闻言不屑地轻啧一声,想要雪芙儿闭嘴。「不是他们,是叶慈家的魔法师。」
莱谬的口气听来似乎另有隐情。「请让我也跟那些人见面。」
「没办法。虽然他们是从奥拉逃出来的,可是又因为害怕热病而逃走了。」
雪芙儿蹙起眉头。将牛的「木魂」接在人身上,是不被生命魔法允许的禁咒。就算他们是逃亡的魔法师,只要拥有奥拉魔法实务局局长所授与的金额环,就肯定没有学过这些知识。
「莱谬先生,你亲眼看过那些魔法师们施展咒术吗?」
「当然见过。」
莱谬又笑了。雪芙儿晈了晈唇。「……你不怕吗?不觉得那令你毛骨悚然吗……」
「我可不认为有什么能比我的脸还令人毛骨悚然呢。雪芙儿·阿尔各,你又如何呢?你难道觉得自己的角可怕吗?」
贵公子的双眸散发着翠绿的光芒,眼中毫无畏惧。虽然以前的莱谬也很喜欢挖苦人,但雪芙儿觉得如今他根本完全变了。雪芙儿重新看着莱谬的魂源。虽然除了额头的「月魂」与头顶上的「日魂」之外,都在镗甲的遮蔽下看不清楚,但他垂下的脸颊与前颚下方隐约可见的「水瑰」却有些扭曲。或许是受伤影响了他的灵魂。毕竟那样程度的失去所带来的痛楚,也会使灵魂受伤。
「莱谬先生,那些魔法师可能来自凤旅团。是那个凤旅团的魔咒师……」
「凤旅团啊?原来如此。儘管如此,他们还是很有用啊。」
雪芙儿总算懂了。莱谬是在完全清楚的状况下,藉助了魔咒师的能力。
有一股可怕的预感向她袭来。莱谬紧绷的魂源,让雪芙儿想起阿米兰堤的那堤克王。那堤克王一味地依赖凤旅团的力量,结果亲手毁了他的王都。而如今即将受到破坏的,会不会就是苏贾瓦呢……
3
炮击宛如要将在苏贾瓦落下的夜幕展开。
天色一黑,家家户户的楼阁全都门窗紧闭,焚烧着巨大的火把以免百疾接近。宛如漂浮在夜空下的火光之城照亮了泛滥的河川水面,军舰的舷灯与炮击的火花更是让周围大放光明。
奎里德看着自称是塔布的百疾士兵队长,正在集合潜伏在城里的伙伴。塔布以为被守备士兵袭击的奎里德等人是同伴,才会出手相救。随着夜晚降临,从藏身的屋宅中爬出来的百疾多于五十人。最令他吃惊的莫过于百疾们的行动与一般士兵没什么两样了。他们并不是奎里德或阿札破所见过的那种如发狂野兽、还奉「银色天女」之命潜入苏贾瓦大肆破坏的热病患者。唯一与一般士兵大不相同的,大概就是百疾对天女所抱持的忠诚了,帝国士兵对长官或国家的态度绝对无法与之相比,那是真正的敬爱崇拜。
这些百疾虽然非常提防那些能力异常的守备士兵,却也不惜性命。他们在夜晚的城里徘徊,袭击能够入侵的屋宅,想办法多让一些苏贾瓦居民成为百疾。守备队的巡逻相当彻底,经常会在点上灯看起来容易攻击的屋宅内设下陷阱。看来帝国军也是拼了命地不让苏贾瓦沦入百疾之手。
奎里德等人都受了伤,因此可以暂时不必离开藏身的屋宅。可是在善于谋略的奎里德眼中,塔布的指挥根本毫无章法,也无法提高成效。他完全没有思考对抗守备队巡防的方法,只是拚命袭击人民,就算同伴被杀也不退缩害怕,从这一点看来果然还是不正常。
奎里德从百疾士兵的谈话中推敲出来,来苏贾瓦之前的行军似乎也是如此,全都只是依赖对天女的信仰,接二连三袭击村落,抢夺里沃人所积存的粮食。姑且不论诅咒的感染力,以百疾的个别战力而言,不只不及那些守备兵,甚至连一般里沃士兵都不如。这么下去早晚会兵员不足,连奎里德等人都会被波及;但如果不出手相助,也会被发现他们不是百疾。因此眼前根本不是能让他安心疗伤的时候。
「库比亚多发烧了,塔欧也是。」
阿札破瞒过一起躲在屋宅中的其他百疾耳目,悄悄对奎里德说。他们恐怕是从伤口感染了热病。
「阿札破,你没事吗?」
「大概是喀鞑靼族的刺青保了我一命。你呢?」
「我已经得过一次了。巴吉尔魔法师说我的灵魂因此较能对抗诅咒。」
好胜的库比亚多虽然强装镇静,比起死亡,他眼中透露的是对发狂的恐惧。反而是塔欧较冷静,确实地报告自己的状况。「如果趁现在的话,我还能扛库比亚多走。」
「好,那你们两人去找雪芙儿。阿札破跟我留下来再稍微查探一下。」
在天亮塔布回来之前,奎里德决定展开行动。
「我们也上街跟塔布队长会合,找点事做。」奎里德对留下来的百疾兵们这么说,对方还亲切地指点他们不要轻易靠近守备队的楼阁。闻言一行四人便离开了藏身屋宅,前往那座楼阁。
然而当他们在巷子内穿梭绕了好几个弯时,却碰上了意想不到的光景。
约十名守备队士兵与百疾兵,横七竖八地倒在路上。四人上前察看,发现守备士兵与百疾兵只是翻白眼昏了过去,都没有死。发现巷子转角处有动静,阿札破示意众人趴下。「是那些人乾的?」
三名身穿白袍的人影蹲在倒地不起的百疾兵上方,似乎在做些什么。倒地的人是塔布。塔布的身体往后弓起,就像一尾弹跳挣扎的鱼,接着剧烈地呛咳,吐出黑色的秽物。剧烈挣扎的身体似乎被看不见的绳索束缚,制住了他僵硬的动作。身穿白袍的三人嘴里正喃喃念着咒文。奎里德才刚想到那可能是魔法,三名白袍人就同时回头转向他们。三个人的长相与伊斯像得惊人,让奎里德等人吓了一大跳。
「在那边的各位并不是百疾吧?你们是谁?」
听见奥拉的口音,奎里德小心翼翼地站起来。塔布仍旧陷入昏迷,但皮肤上的灰斑已经不见了。
「你们是奥拉圣德基尼家族的人吗?」
奎里德立刻明白过来,对方是他在「白色森林」所认识的伊斯的族人。看起来最年长的人回答道:「没错,我们是伊斯的兄弟。你是雪芙儿·阿尔各的朋友曼斯顿吧?埃梅·巴吉尔已经知会过我们了。」
圣德基尼家族的人如果不看年龄差距,所有人都长得很相似,但眼前的人似乎不是曾在「白色森林」与奎里德作战的那些人。
「我们从奥拉前来帮助伊斯,在这里将巴吉尔与我族皇爵所编成的咒文试用在百疾身上。」
从他们口中得知埃梅·巴吉尔被凤旅团绑架,让奎里德背脊发凉。「凤旅团也感染百疾了吗?」
「可能正好相反。躺在那里的守备士兵,施加在他们灵魂上的必定是鸟人才会的禁咒。看来凤旅团打算介入这场战争。」
就像阿米兰堤战役时一样,魔咒师们似乎又打算给里沃难以对付的武器。
「可恶!我们光百疾都应付不来了……」
听见阿札破的怒骂,奎里德重振了一下心神。「请你们先帮我的部下解除咒文吧。」
三名魔法师立刻替库比亚多与塔欧施咒,完成后又说:「我们这样只能减少百疾人数,无法停止诅咒。必须封印百疾的本体……」
「本体?」
「我们感觉到了。这块土地的北方有相当强大的魔力存在。无论我们打倒多少百疾士兵,光靠那个魔力也能让这土地上的人全部受到诅咒。」
4
塔布清醒过来之后,奎里德便谨慎地询问他:「塔布,你认识我吗?」
塔布睁着朦胧的双眼,一脸不确定地来回看着奎里德与阿札破。
「记得……你是奎里德。我不是被守备队攻击了吗?同伴……是你们救了我吗?」
接着他发现了一旁圣德基尼家族的人。「他们是谁?这里不是躲藏的小屋吧?」
「是另一个藏身处,救你的是这些魔法师,不是我们。」
奎里德一行人找到另一处空屋后,只搬了塔布过来。他们替其他解除诅咒的百疾兵挂上赛革特之钢,暂时放在路旁。一旦守备队醒过来,应该就会照顾他们了。
「魔法师?他们是魔法师……?」
「他们解开了你身上的诅咒。你现在觉得如何?还记得『银色天女』军的事吗?」
「竟然问我记不记得?你在胡说些什么!天女大人她……」
塔布话说到一半突然变得迟疑。「天女大人……奇怪,怎么会这样……之前我到底……」
他一脸慌张,确认似的摸遍自己全身,擦了擦额头。奎里德将话题一变。
「冷静点!你本来是百疾的士兵,现在不是。你的脓血与斑都除掉了,已经不是百疾。」
塔布的恐惧稍缓,总算点了点头。「我已经……不是百疾了……」
「我们也不是百疾,不需要再为『银色天女』大人卖命了,没错吧?」
「……没有错……」讶异于自己变化的塔布,缓缓道出自己的遭遇。他说自己是戍守沃尔峡谷要塞的小队长,被成群的百疾攻击,才会成为他们的同伴。
「到底是为什么呢……那好像不是我的事。虽然我都记得一清二楚,却觉得那是别人的人生……」
正如奎里德所预料,塔布对于百疾军的主要部队相当了解。
「指挥主部队的据说是一名骑士,告诉我们他是谁,叫什么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