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圣诞夜虽是星期一,但因为放假,风早植物园从早到晚都人潮汹涌,热闹非常。
特别是日落时分,游客更多了。植物园中点亮的灯光非常美丽,有许多人前来观看风早市从战前便相当着名的巨大枞树。
夜晚的植物园中央,略微高出的山丘上仔立着枞树,被灿烂光辉的灯光环绕着的高大枝干,彷彿俯视、保护着人们,以及在它下方展开的市区。
枞树山丘旁有座被冬日玫瑰攀爬包覆的凉亭。「FM风早」广播专用的会场设立在此。
今年的圣诞节特别节目是在植物园做现场直播。人气颇旺的主持人野野原樱子,现场邀请市街的居民为嘉宾,还穿插介绍听众朋友的点播歌曲,从下午两点开始,现在已接近节目结束的六点了。在长时间主持却不显疲色、并笑容可掏的樱子身旁,是笑嘻嘻的草太郎,他身穿植物园制服夹克,里面则是同款围裙。没错!那人就是花开家的父亲。
担任植物园公关部主任的花开草太郎,在这条街上是小有名气的人物,深受大家欢迎。外貌英俊,身材修长又帅气的他,奇妙的是,只要一开口,就喜欢讲欧吉桑冷笑话,加上也是御宅族,所以市街男女老少都喜欢他。不仅如此,最近还逐渐成为全国知名的五十多岁名人。
人气旺起来,应该是从植物园的Twitter开始。原本经营植物园官网和部落格的草太郎,在日本风行Twitter的时期,因为觉得「Twitter好像很有趣耶」,开始设立了官方帐号,他那满不在乎的语气、对植物的丰富知识,以及对书籍、动漫与电脑方面的了解,都让人觉得有趣,因此追随者快速增加,甚至还曾接受媒体採访。
草太郎本来就很喜欢与人互动,不论是愉快的聊天或是负责炒热气氛。因此在接受访问时,为了让对方高兴,他会很有技巧的回应对方的问题。最重要的是,可以藉此宣传风早植物园,所以只要有人邀请,不管多远,他都会去;不管什么要求,他都面带笑容地答应。
从明治时代就建立的风早植物园是规模极大的老植物园,花开家的祖先也曾在植物园草创时期出过力。
历经很长的岁月后,当研究所毕业的草太郎来此就业,那时候植物园的经营模式已经偏向植物保存与研究,因此即便是星期天,园内也几乎空无一人,彷彿被市街居民遗忘。
草太郎与同样认为需要改变现状的同期,以及前期同事通力合作,将之改造为既美丽又好玩的地方。
现在,市街居民只要再稍微多走几步就可享受风早植物园的一切,这里除了能轻鬆散步外,也依四季举办园艺讲座,还引进移动式动物园、移动式游乐场等,是个愉快的广场。此外,还可以在此接触到独霸全日本的珍贵花朵,或是从明治时代以来就存在的老树,到处充满着花草树木。
市街居民总是讚美植物园说:
「一到这里就让人心情愉快。」
「变得很有精神呢。」
「花草树木让人心旷神怡。」
在园内,穿着围裙的草太郎偶然听到这些话后偷偷地笑了。
因为本来就是这样啊!
这里的植物们,盛开的花、随风摇曳的草、鸣动枝叶的树木,都在欢迎游客。欢迎光临,欢迎来玩。
花与其他植物都非常欢愉地用人类听不到的、清晰悦耳的声音在轻声细语。
黄昏时的广播室。
草太郎转头背向麦克风,咳个不停。
事实上,他前几天就得了重感冒,加上今天在户外吹了四小时的风,好像使感冒急遽恶化。除了恶寒,发烧似乎也更严重。
从刚才起,自已的声音听起来好像很远。
今天的主题是冬季园艺,除了解说圣诞红与仙客来盆栽的修剪方法外,其他部分到底说得如何,他却不太有自信。与樱子两人轮流主持时也不时的失误,甚至连平常最受听众欢迎的欧吉桑冷笑话也说得不顺利。
樱子问他:「花开老师,感冒不要紧吗?」
这时已是一边听着电台播放的音乐,一边要进行节目总结的时间了。
主持人樱子虽然比自己年轻许多,却拥有让人心平气和的知性与优美声音,草太郎很尊敬、信赖她。顺便一提,他很早以前就是樱子的忠实听众。
虽然偶尔会咳嗽,但他还算可以轻鬆自在的交谈,因为无论如何回应,樱子都能巧妙地归纳总结,让节目圆满结束。他想,只要将植物的专业,解说得正确就可以吧。
草太郎呵呵笑。
「唉呀,真是的,应该说是岁月不饶人吧,最近明显变得容易感冒了。另外,上了年纪啊,也无法熬夜了。年轻的时候,为了拍人工卫星或流星群,可以一整晚都不睡。为了拍到好照片,有办法带着天文望远镜加一整套照相器材,骑机车或开车做长距离移动……这些事最近已经完全做不来了。」
唉呀呀,到底怎么了,竟然变得比平常多话,随便乱说了。腋下突然冒出汗。这样子讲应该不会有问题吧。他想确认广播时间还剩多少,但在情急下,虽看得到手錶,却无法看清楚时间。桌上也找不到广播剧本、节目进行表。
樱子笑着说:「像神一般熟悉植物,拥有『植物魔法师』尊称的花开老师也会感冒啊?平常都神采实实的,之前我还以为,拥有博士学位的人果然不同于我们凡人,是不会感冒的吧。」
草太郎哈哈大笑。大概是因为发烧热度增高的关係,变得不知所云了。
「这个嘛,毕竟我也只是个人啊!对鼻病毒来说,才不管你有什么学位呢,就算是我这个稍微知性、打扮时髦的中年人,它也不会放过我的,反倒是被喜欢上了。啊,所以,正在收听节目的乖孩子们,或者从前是乖孩子的大家,要请你们小心不要感冒了。请小心流行性感冒或诺罗病毒喔。哦,还有,吃乌贼或鲑鱼生鱼片的时候,请小心异尖线虫。」
「真的必须小心呢!接下来,圣诞节、除夕、新年,美好的节日接踵而来,如果生病了就可惜了。」
「是啊,没错……不珍惜健康不行。以为是小感冒,也可能久病不愈。」
音乐不知何时变成〈白色圣诞〉了。草太郎想,啊,我好喜欢这首曲子。
中学的时候,帮忙冬季繁忙的花店处理事务,因此领到父亲木太郎给的零用钱,他用那些钱买了一台银色的爱华牌(AIWA)收录音机。
傍晚时分,将刚买回的收录音机放在书桌上,耳朵靠近喇叭听广播。好像是「NHKFM」?还是「FM风早」?傍晚的电台播放着圣诞节特别节目,舒缓地放送平克劳斯贝(Bing Crosby)的〈白色圣诞〉。
不知那台收录音机最后用了几年呢?草太郎心不在焉地在想。那时候他将收听到的广播音乐,转录成录音带,反覆听它很多遍。是啊,十几岁时,将富田勛的〈行星〉录在录音带听,听到都磨损了。也常听YMO乐团的歌,比如〈东风〉啦,真酷……
大学时代,功课繁忙而无法打工,即使那时出现了随身听,朋友们都买了,只有草太郎继续沿用旧收录音机听音乐。
啊,对了。
草太郎想起来了。
在十年前的秋天,妻子优音因为长期感冒未愈,卧病在床,替因无聊而想听广播的她,特地把早就收起来的爱华牌收录音机拿出来使用。当时家里没有更好的收音机,儘管那台老旧的收录音机失去录音功能,但收听是没问题的。
妻子是个精力充沛又勤劳的人,却得在明亮的大白天,于客厅铺上被褥躺着休息,侧身收听广潘与音乐。
当草太郎去植物园上班,孩子们上学时,身体状况不太好的她,只能想办法哄着儿子桂,一个人听着收音机。
患病才不过几天而已,优音却成了不归人。最后紧急送医,很快就过世。客厅还放着简单叠起来的被子与收音机,因为家人以为她马上就会回来,到时候还需使用。
优音是回来了,也躺在被褥里,却再也没有打开收音机。
爱华牌收录音机现在应该放在佛堂的壁橱里吧!当作完七七法会,整理房间时,将它收进那里了,现在应该也是插上电源就能用吧。
当研究生的时候,曾经用老车载着那台爱华牌收录音机四处去观赏流星。在十二月,比圣诞节稍早的双子座流星群时期,也曾与交往时的优音一起去看过。
优音年纪比自己稍大,是图书管理员。他们刚开始交往没多久后,他就带她到妙音岳上,星辰布满天空处。站在满天星空下的她,看着纷纷落下的流星,笑着说「就算将一辈子的愿望都许了,也还有剩呢」。接着朝下看着市区街上,正发光的灯火,说:「好像市街也有银河一样。好美。天上的神与天使,每天晚上都看着这么美丽的景色呢。」
草太郎觉得她说话很有趣,笑着说:「虽然我不太相信有神或天使,但假使有的话,每天看夜景,也会看腻的。」
「你又说这种没有梦想的话了。」优音噘着唇,「天上一定有神与天使,经常看着地上人间。如果我是天使,每天晚上都会高兴地观赏市街灯火,还会像人们向天上的星星祈祷一样,也向地上灯火许愿吧。因为,从遥远的天上看来,市街的灯火看起来就像小星星。就像我们想要向遥远的星星祈祷般,天上居民一定也会想向点亮的万家灯火说话吧?」
穿着轻暖的毛衣,围着围巾,呼着白气,用彷彿在讲童话般语气的图书管理员优音,在草太郎心里就像是天使。
对了,那天晚上收音机也播放了〈白色圣诞〉。为了暖和因为看流星而冻僵的身体,他们回到车上,边喝着保温瓶里的热可可,边扭开收音机,刚好正播着〈白色圣诞〉。两人静静地聆听歌曲。
对草太郎而言,优音是个不可思议的女性,内心纯洁,说话让人舒坦,但同时也喜怒哀乐分明,总是为他人着想。她会生气,也会大声说话。她常为他人哭泣、生气,也为他人高兴,却总是把自己的事放在最后。不知何时开始,他关心起这位身材娇小的图书管理员,不久便爱上她。从邀她喝咖啡,进而到交往后,很快就决定结婚了。当她接受他的求婚时,他真的是大大鬆了一口气。
之所以如此,说的好听是为了想让双亲早逝、孤苦无依的优音快点脱离单身生活,亲自守护她不受世间种种事物所烦恼。但实际上,他心里明白,真正的理由是他不想让天使般的优音被人抢走。
他在新婚时期向优音坦白了此事。不过,优音露出困惑的表情,低头说:「我才不是什么天使。我也会嫉妒,也会生气呢。」
「咦?什么时候?」
「这个嘛,比如说你与很漂亮的女生说话的时候啦。」
优音的话让他更加认定她就是天使,像她如此爱自己的人,应该再也不会有了吧。
因此他真心想与她长相厮守,一辈子保护她,希望与她过着所烦恼的不过就是嫉妒这种小事的日子。
然而,他却无法守护她。不过是个小感冒,竟让他失去了天使般的妻子。即使知识扎实且丰富的自己就陪在她身旁。
在那之后,草太郎时常抬头望向天空。他想,优音是不是变成了天使,隐身在蓝天的某个地方?他也想过很多次,她不回来看自己吗?
有神与天使吗?究竟有无灵魂的存在呢?
草太郎不知道。从以前就一直在想,到现在也还是没找到答案。
父亲木太郎则好像毫不怀疑,不管何时都立刻回答:「那是存在的,当然是有的啊。」
木太郎有点像魔法师,拥有与花草沟通的能力。看着父亲,草太郎也会想,也许世界上还是有某种像魔法或奇蹟之类、超越人类智慧的存在吧。
事实上,草太郎没有父亲那么厉害的奇蹟能力,他虽能听到草木说话,但能力并不稳定,时有高低起伏。也无法像父亲一样,能与植物交谈,用奇妙的力量让植物行动。
草太郎之所以走上植物研究之路,甚至成为博士,除了想暗中研究自己家族拥有的能力外,最大原因是身为花开家长子却没有遗传到那种能力的自卑感。因为没有魔法的力量,草太郎想用智力来弥补。
草太郎用这力量,面向世界,一直思考自己是什么?活着是什么?
在送走多少生命,并与妻子死别后,又更深入一步去思索。
灵魂是什么?人死后其心会怎样变化?人死后会在哪里?一去再也不回来了
吗?
他思索又思索。
都年过半百了,草太郎现在还是不知道答案。
送走妻子以来,十年已逝,还是想不出答案。
只不过,他想,即便人的生死是不可逆的,一旦死了就再也不会复活,生命也还是一个漂亮、戏剧性的存在,必须好好去珍惜的吧。
虽然自己在十年前送走了妻子,孩子们送走了母亲,而同样的,在这世间,亘古至今,有许许多多的人死去,也有许许多多活着的人为死亡送别。
永无止境的悲哀就在世间持续不断地,但是,反覆地为死亡送别,或许并不是那么悲伤的事呢。
就像植物,冬天枯萎,逢春又发芽、开花,许多生命在世间与泪水一起凋零,但又有新的生命与泪水在此诞生,继续开花、结果。
在那反覆永无止境的波浪中,自己与优音也在。是的,所谓活着,就只是这样,感觉那好像是一件温暖、美丽的事。
草太郎想,假如灵魂存在,而灵魂所归之处是天上,那自己的灵魂何时能与优音见面呢?也许有一天,就能融入绕行宇宙的温暖波浪中,变成驰骋地上的风了啊。
〈白色圣诞〉播放着。
当回过神来,草太郎已经无意识地对着麦克风说起话来。
「嗯……在这世上,谁都不可能永远活着。现在正在收听的各位听众,包括我自己,在百年后,一定没有人还会存在。我的声音现在透过播放,不论传播到哪里,在下一秒,都会像颜料溶化于水中一样,消失无蹤。
「但是百年后的这里,一定也会有另一世代,在此欢庆圣诞吧!那些人或许完全不知道我们;也或者不会想到,同一市街的居民曾经在百年前的圣诞夜在此欢庆。但是,只要那些人也像我们,因观赏冬季的花、感受圣诞树的美丽而欢笑的话,我就觉得幸福了。如果现在很幸福,将来想必也是美好的
「嗯……」草太郎清了一下喉咙,微笑的接着说。「我,花开草太郎,是『植物的魔法师』。因为是魔法师,我懂得花或树木的话,也明白他们的心情。花或树都喜欢生命,就像纯真的猫犬一样亲近人。它们喜欢世上所有生命,并高兴能在其身旁,以如母亲般慈祥的心守护着。因此纵使自己枯萎、倒下,也绝不埋怨;一次又一次于在地上发芽、诞生,继续守护着、爱着世上所有生命。
「为什么植物们会这样呢?这个连魔法师的我也不知道。
「只不过,我认为在百年后的圣诞节,这个植物园的植物一定也会祝福在这里的人,用听不见的声音轻声细语对他们说圣诞快乐。
「我提前数小时在风早植物园这里先祝大家圣诞快乐。我,花开草太郎,想代替这里的花草树木,向大家转达精灵们的心意。」
耸立在植物园中、像老爷爷的巨大枞树,得意地亮着身上的灯饰,并用低沉的声音轻声细语:「圣诞快乐。今年也祝福在大家幸福快乐。」
枞树底下的花坛,叶子像雪一般的银叶菊、可爱的白晶菊或小花三色堇也像歌唱般轻声细语:「诚挚祝福,祝大家圣诞快乐!」
玫瑰园的玫瑰们用歌剧演唱者般圆润的声音说:「祝大家有一个美好的圣诞节!」
在稍远处的玻璃温室中,南国的兰花与椰子树们也以欢闹的声音向游客们轻声祝福。
草太郎用没有戴耳机的那只耳朵,聆听着那些谁也听不见的声音,小声地轻声回覆着:「谢谢大家。祝你们圣诞快乐!」
同一时间在千草苑,正兼顾着咖啡店工作的长女茉莉亚,爷爷木太郎製作了好几个花束与花篮。
「啊,是〈白色圣诞〉,这首曲子果然还是很好听!」
茉莉亚回头听着墙上喇叭传来的圣诞老歌,在正在製作的红玫瑰与满天星花束上扎上红色与金色缎带。
在圣诞季节,要製作许多送礼用的花束与花篮。有些是应客人的要求製作,也有些漂亮的花篮是事先做好,以便让客人选购用的。
每年的这个时期,花店都很忙碌,得僱工读生来帮忙。很多大学生进进出出,非常热闹。咖啡店内的客人或许也想分享那种活力吧!全都兴緻勃勃地看着花店里的工作。或许会光临花店附设咖啡店的客人,原来也是花卉爱好者吧。
坐在摇曳椰子树旁,或摆满漂亮玫瑰花束的玻璃冷藏柜旁,又或是在大株圣诞红与报春花盆栽旁,放鬆休息的客人们,都一脸愉快的样子。
而店内群花也都愉快的盛开着花朵,舒伸着枝叶,儘管这是客人们看不见、听不见的「笑容」与「声音」。但其实,当看到植物,不由自主觉得好漂亮、很好看的时候,也就是花草树木正开心时。特别是环绕着五颜六色的闪耀灯泡,装饰着白棉花做成的雪、或以金银丝缎及饰品布置的小型针叶树,好像认为自己是主角,很骄傲地站着。
门外,莉萝子与朋友野乃实发出吱的煞车声,各自下脚踏车地冲进店来。两人都在千草苑打工,莉萝子想买最新款的电子书阅读器,野乃实则想买外文书,两人都卖力的工作着。
「姐姐,接下来要送的货呢?」
「谢谢你们。你们可以先休息一下子,我刚煮好有加香料的热奶茶。」
茉莉亚刚才在店里厨房用大锅子煮了奶茶要给工读生们喝。
她将茶煮到冒蒸气后,用滤茶网滤过,再倒入马克杯与茶杯里,再放上棉花糖,就会像雪般马上鬆软融化。
「大家来喝吧。」
她将这些奶茶与自己烤好的饼乾一起放在托盘上端出来。大餐桌旁待命的工读生们发出欢呼声。饼乾是圣诞节的姜饼,用模型印出圣诞树、花圈、姜饼人的造型,烤成深棕色,再撒上银珠作装饰。
她将饼乾也拿去请客人自由取用。大家都说好吃,一下子就被抢光了。
她回到大餐桌时,莉萝子正一边吃着一边连声称讚。「好吃!以前妈妈在圣诞节也做姜饼,就像这样,在姜饼人或树形饼乾上撒上银珠。」
「你还记得?」
「嗯。」
莉萝子脸颊泛起一点红晕,她用大衣的长袖去摩擦脸颊。
「我记得小时候,曾向妈妈抱怨过姜的味道很难吃。妈妈怎么回答的,我却不记得了。」
「只是对姜没办法。」
在旁的野乃实好心地帮莉萝子辩解,「小时候不懂这味道,得等长大以后,才
会觉得葱或姜好吃吧。」
「你刚才是在讲俏皮话?」
「什么?」
「『就只对姜没办法』。」(编注:日文中「姜」与「没办法」发音相同,在此有谐音玩笑之意。)
野乃实哈哈大笑。「小莉,你怎么也说欧吉桑冷笑话呢!」
茉莉亚故作正经的说:「说真的,小莉很像我老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