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夫走出车站时,听见一声巨响,那是机车改装后的排气声,简直是魔音穿脑,令他头痛欲裂。他不由得驻足蹙额。
一辆摩托车从站前马路呼啸而过,上面坐了两个人。那车身是紫色的,真是庸俗又噁心。
松夫想:吵死人了,车速却比普通汽车还慢,只是要引人侧目而已,根本就不够资格叫「飙车族」,大概只能叫「噪音族」吧?
「近来的年轻人真是……」
他忽然发觉自己又犯了这毛病,立即改口道:「唉,我怎么又这么说呢?」最近他老是不知不觉说出「近来的年轻人如何如何」这类的话。
(难道说,我已老了?)
那还用说吗?
夫妻结縭已经多年,儿子都上小学三年级了。就算嘴巴直说自己还很年轻,但现实生活的各层面,也会逼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已不再年少了。
(这几年,世枝的鱼尾纹好像明显多了。)
松夫长叹一声。
比他小十五岁的情妇那张吹弹可破的粉脸,蓦然出现在脑海中,把世枝的脸庞挤到角落去了。
这两、三个月,每逢周六下午,就和那俏佳人幽会。今天本来也早已约好要共度美好时光,谁知昨天她突然打电话来说有要事,约会取消。松夫心想:一定是要去和年轻小白脸幽会,所以才……他虽感嫉妒,却也无可奈何。
走到站前马路时,他看看手錶——下午三点十五分,实在不想就这样回家。
他决定去玩小钢珠。马路对面有一家新开的柏青哥店,他打算进去玩玩。
他站在行人穿越道旁边等绿灯时,猛然想起一事……
昨晚带回家那瓶葯,已放到仓库的壁橱上面。那褐色的广口瓶……
(……啊,对了……)
他继续回忆。
(那里还有一个瓶子,瓶上画了一个骷髅头,里面到底是什么呢?)
仓库近邻厨房,佔地宽广,内中堆满杂物,如厚毛毯、火炉、坏掉的家具和电器、做木工用的工具、园艺用具、画轴、匾额、旧玩具、旧书等等。不需要的物品,趁房屋改建之际丢掉就好了,但民平和阿常却坚决反对,于是只好将放在旧仓库的所有物品,原封不动搬至新仓库堆放,所以里面有很多不知内装何物的纸箱。
墙角有个破旧的壁橱,里面也堆满了杂物,连松夫也不知那些东西是什么(大部分都破破烂烂的,只能视为杂物)。
昨晚他在那柜子中段部分的角落,发现了奇怪的东西。那是一个墨绿色的小瓶,上面画了一个很大的骷髅头,愈看愈可疑。
他拿起来仔细瞧。从瓶子的形状看来,里面放的应该是药品,但上面却无标籤或说明书,不知内为何葯。摇一摇,有声音,里面好像有粉末状的东西。
正忍不住要打开瓶盖观看时,世枝在外面大喊:「松夫,洗澡水好了,快来洗呀!」于是他只好把瓶子放回原处,走回仓库。
那怪瓶子中究为何物?
他想:岳父生前在一家中型的製药公司上班,那或许是很久以前从公司带回来的某种药物。也许那是……
绿灯亮了,路人蜂拥而上。松夫中断沉思,踏上行人穿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