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呢?
「然后,那两人怎么了?」
「唔。不知道。」
「为什么?」
「……为什么?」
我用同样的话回答少女的问题后,耸了耸肩。
可是,这样很好吧?
不管怎样,二人已经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但我没说出来。
不过,为了闹彆扭、觉得无聊的少女,我给了一句代替点心赠品的话。
「这是我想告诉妳的故事之一。」
「为什么?」
又问了。我笑着拿起了杯子。冷饮流经喉咙的感觉,令船上饱受日晒的身体舒服极了。
「因为我不想让别人知道,只想让妳知道这些人的存在。」
他们无法凭己力留在妳心底,所以我代替他们做,使他们留驻妳心田。
「哼嗯……」
少女以乖巧的表情看着我,并认真地点点头。
我横躺在椅子上,起身后,摘下太阳眼镜放在桌上。
这时,少女撒娇似地直盯着我。
「欸欸。那,接下来妳要说什么故事给我听?」
「这个嘛::」
半晌,我看着辽阔的蔚蓝大海,思念起遥远故土。
「比如说……这故事如何?」
虽然和『朱』的故事相较之下,这故事对妳不是那么重要——
古早以前。某个东方国家,有位名叫伊斯娜的巫姬。
巫姬家能製造实现愿望的神奇银丝,她是其中一人。
巫姬考虑利用称作「银丝」的丝线救助因贫病痛苦的人。
此外,巫姬有个自幼崇拜的武士。
巫姬知道这武士为了不让银丝落入坏人手里,时时保护她,所以她不请自来地前往武士藏身的岩洞,向他提议使用银丝。
但,武士顽固,不接受提议。
他说,扭曲自然之理、不求代价地一味受人施捨所得的幸福,没有追求的价值。巫姬反问说,没有能力得到幸福的人,该如何是好?武士答不出来。当他想趁坏人没发现前离开岩洞时——
飕的一声不祥之声响起,刀刀挥了下来。恶人老早就盯上武士,伺机夺取银丝。可定,受到砍杀的不是武士,而是巫姬。因为凡是碍事者,恶人一律取其性命。由于武士有刀所以反击杀了恶人,但没能保住巫姬的性命。
武士紧抱冰冷的巫姬,声声叹息。
为什么巫姬必须死?实现心愿的银丝,同时也嗜血,需要代价吗?它欲将做出它的家系的姬女,作为自己的食粮吗?
既然这样——说完,武士拿起自己的刀剌穿了胸膛。
然后,他拚命向银丝许愿,请求用自己的性命交换,别让巫姬死去。因为即使扭曲自然之理,武士也不容许无辜的巫姬在他眼前死去。
银丝实现了愿望。巫姬从死亡深渊苏醒,之后成了不死之身。因为「别让巫姬死去——是武士的心愿。
「……然后呢?」
少女表情认真地探出身子,催促我说下去。
「然后……」
当时武士的话刻在巫姬心里。
不付代价而实现的愿望没有价值……所以,银丝该废弃。
而且必须封印。
于是,巫姬开始了漫长的封印之旅。不单在国内,横渡大陆、收集散于世界各处的银丝是巫姬的职责。
也许是这缘故,才给予她永恆的时间。
为了牺牲性命救了她的武士,她将这当作製造银丝的家族的义务。
巫姬此时也在世界某处旅行,寻找必须封印的银丝。
「说完了。」
我轻轻戳了下少女的额头,微微一笑。
「又没了?」
少女鼓胀柔软的粉颊,向我送出抗议视线。
「咦?这次妳有什么不满?」
「唔,嗯……这个嘛。故事中,巫姬向武士问了一句。她说,没有能力实现愿望的人如何是好?」
「是呀。」
「故事里没有说出答案。」
「嗯……」
我拿起太阳眼镜,将镜边贴近唇辫后,以苦笑瞒混。
「这个嘛。真的无解……」
「咦咦……」
「如何使有能力的人、无能的人统统幸福……这答案我已经找了好久好久,找了好几百万个日子了,可是至今还没找着。」
「唔——……是吗……」
「妳也想找找看?」
「如果继续找就能找着的话。」
少女的眼眸直盯着我。是的。若是妳,或许能找着。
或者,这也许是妳的义务。总有一天,我的义务尽了,回天上的日子来临之后,妳就有这义务。
「拉蒂。」
我试着叫唤这许久未说的少女名字。
「什么事?」
「妳记得我吗?」
我存在的证明能残留在妳心中吗?
「咦……呃,伊斯娜妳怎么了?突然这样?」
拉蒂不安地叫了我的名字。
「唔唔嗯。没什么……」
倘若过了几万日、几百万日、几千万日之后,我也会像片片雪花或海滩沙城一样,成了自然、寻常的东西吧。
这少女若是在漫长时间之后,找到了寻求的答案,她也一样会回天上吧?
「那,我们回客舱吧。」
「好呀。我饿了。」
伊斯娜搂着拉蒂的肩,抬头仰望光辉耀眼的晴空。
大海也和天空一样耀眼、蔚蓝。
二人搭的船孤零零地在广阔的海天之间航行。
……耀眼的日子。好个大晴天……。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