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的皮肤是豺狼人专有的灰色,体型非常惊人,肌肉异常地发达。身高是豺狼人的两倍以上,手臂很长,体毛是黑色的,它的双眼闪烁着黄色的光芒,身上戴满八成是从矮人那里盗取或是抢劫而来的武器或其他东西。
那是一张充满猛兽气息,看起来十分残暴的脸孔。豺狼人的王,豺狼人王虽然一直在大厅的中间位置,但却不是完全没有动作,相反地,它移动的速度很快。
因为不想被发现所以没办法太靠近,但还是必须把距离拉到可以射击命中的程度。虽然要看清楚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但也只能去做了。
为了以防万一,在队形上我让米丽露、比里西还有桃比奈站在前方,再来才是我和戈多海尔德,伊兹卡和海内麦莉则是排在最后面。
「我是男子汉!」、「男子汉!」、「我可是男子汉啊!」、「男子汉!」、「男子汉!」、「男子汉……!」
矮人们正不断挥洒着无数生命。
「噗噜噗噜啵噜啵!」、「啵噜噗噜啵噜噗!」、「噗噜逼噜噗噜逼!」、「啵噜噗噜逼噜啵噜噜噗噜逼噜啵噜噗噜佩噜噗!」、「噗噜逼噜啵噜噗噜佩噜啵噜啵!」、「啵噜噗噜啵噜噗噜逼噜啵噜啵!」、「逼噜噗噜逼噜啵噜噗噜佩噜噗!」、「噗噜啵噜逼噜逼噜啵噜啵噜逼嗜啵!」
不过这一点,豺狼人也是一样的。
矮人和豺狼人疯狂地杀死彼此,无数生命的残骸残酷地堆满了整个大厅。
我们前进的路上也是尸横遍野,偶尔还会出现堆积成像是墙壁的尸体堆,即使眼前的光景惨不忍睹,我却无动于衷。不晓得是不是鼻子已经麻痹了,我连臭味都闻不太到,而且我也没有那个閑工夫去管那些。
「不是那里!再右边一点,对,就是那里!从这边开始往左!先直走就好,停,躲起来!先待命……」
我必须下指令。决定路线的总是我,这并不辛苦,要我走某人决定的路我可敬谢不敏,光只是想就让我觉得反胃。要是我失败了,那么一切就完了,不只是我,就连伊兹卡、桃比奈、米丽露、海内麦莉、戈多海尔德、比里西,所有人都会跟着我一起完蛋。因为我的选择,因为我所下的判断,人们将因此死去。事实上,也已经死一堆人了。
我并不觉得沉重,这样的念头就连一丝一毫都没有过。我很好,就算不好我也会对自己说我很好。
我很好,因为这是我自己说出口的话,所以我相信。我能相信,我比任何人、任何事,都要来得相信我自己。
因为我知道,坚信自己是唯一能让我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会动摇的方法。
我不会失误的,就算至今为止犯下了数次失误,接下来的我也不会出错。即使出错我也能挽回,总会有办法的,我一定会有解决之道。
因为害怕而停滞不前,变得什么都办不到才是最糟糕的。不採取任何行动就什么也改变不了,也什么都得不到。认为这样也无所谓的人,大概就会满足于现况吧,但我不一样,我不会那样。
距离豺狼人王的所在地,目测大约二十五公尺。
我走近用矮人和豺狼人尸体堆叠而成的死亡之墙。
「要在这里吗?」
戈多海尔德问道,我用力地点点头。
「第一发没搞定的话就马上射出第二发,从这个距离来看,第三发似乎很勉强啊。」
「那就用两发子弹搞定吧。」
「不。」
我从死亡之墙探出身体,然后举起枪,没有时间去在意身上沾满血肉的事。稳稳地固定好手肘,我摆好万全的射击姿势。
「一发就要了结它。」
「行。」
戈多海尔德也到我身旁摆出类似的姿势。
「桃比奈,你还不用动手。」
我一说完,桃比奈便一如以往地回答。
「知道了唷——」
我笑了笑,桃比奈的存在就是我的安定剂。
伊兹卡不晓得说了什么,米丽露也是,似乎也听见了海内麦莉的声音,但也只是似乎而已。我听不见,我不听。
我看着它。
全神贯注地。
目不转睛地看着。
豺狼人王。
凝视着标的。
它不停地移动着。
只有非常偶尔的时候才会停下,也就是说,还是有停止移动的时候,并不是完全没有停止移动。虽然几乎只有一瞬间,但是极其偶尔的时候还是会停下。
我有种那个一瞬间渐渐在拉长的感觉。
它的身体在我眼中渐渐变得越来越庞大。
这样就可以射中它了,因为标靶这么大不可能射不中,再来就只剩时机的问题了。
我不疾不徐地呼吸等待时机,紊乱的呼吸会成为阻碍。我完全不打算等待戈多海尔德的暗号,判断要由我来做。
然后,豺狼人王转向这边。
看到了。
与其说是这边,不如说,是看到我了。
我对上豺狼人王的视线。
「就是现在。」
说着,我迅速扣下扳机。
枪声大作。
我射出的子弹命中了豺狼人王的右眼,几乎在同一时间,戈多海尔德的子弹穿进它左边的太阳穴。
它向后一仰,但也只是稍微而已。它口里一边「噗叽啊啊啊啊」地吼着,一边朝这边过来。明明眼珠子都被射穿了,还真是个顽强的家伙吶。不只是豺狼人王,就连其他豺狼人都朝这边涌了过来。
我一边填装下一发子弹一边大喊。
「快逃!」
在喊叫的同时射出子弹,我射出的第二发子弹贯穿它的左脸,戈多海尔德似乎是落空了。
一阵爆破在它脚边炸开,大概是因为注意力集中在射击,所以没听见咏唱咒语的声音,不过这应该是桃比奈的魔法吧。
然而,它没有退却,毫不在乎地冲过来。
「如月,你也……!」
伊兹卡嘴里不知道喊了些什么。
「小小如月!」
「如月殿下!」
「如月!」
「不行了,快撤退!」
你们还蛮吵的耶。啊啊,对了,之前好像说如果两发子弹没办法解决对方的话,就要撤退是吧?这还是我下的决定吶。
我冷静下来,宛如天才演奏家般手法迅速地将第三发子弹装进手枪。就算是我事前决定好的事,那又如何?
像这种事啊,就叫做临机应变啦。
你们就赶紧退开吧,快逃吧,逃得远远的。
这是我和它之间的胜负。
来啊,过来啊,像在说着「不用你说我也会过去」一样,它不断缩小我们之间的距离。已经无法判别它的速度,总之它离得很近,相当近,搞不好它现在一伸手就能碰到我,我们之间的距离就是这么近——或者说,它已经朝我伸出手了。因为右眼被我的子弹射穿,所以它只用剩下的左眼看着我。它的嘴张得很大,由于我的子弹将它的左脸贯穿了,所以看它嘴张得那么开,让我忍不住心想这样还能张得这么大吗?它本来就长得不是太好看,现在又变得更恐怖了。虽然我瞄準左眼射出第二发子弹,但是没射中,而是打中了左脸。我再度瞄準左眼——才怪。
从它嘴里发出「噗叽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的声音,让我全身感到一阵发麻。
它真的就在我附近。
就在身旁而已。
我能感受到它的呼吸。
异常恶臭的吐息宛如风一般吹来。
「喔喔喔……!」
我起了鸡皮疙瘩,也许连头髮都竖起来了。
我往前迈步。
它的右手和左手试图抓住我,「啪」地一声在我脑后互相撞上。
我几乎被它抱住了。它紧紧地抱着我,因为没有爱,所以不用一秒钟的时间,想必它轻而易举就能将我弄坏吧。
我将枪口塞进它那张大嘴里。
然后扣下了扳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