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隱藏的力量

——奇妙的感觉，甚至像自己失去了身体一样，有种解放感。我想继续睡下去，虽然这么想，但是有某个人激烈地叫着我的名字。

没错，还不到该睡着的时候——

「——鲁！艾鲁！」

「雅莉……希亚？」

「太、太好了！」

艾鲁一睁开眼就看到泛着泪水的翠绿色瞳孔，他感觉自己好像在睡觉而想要爬起来，却爬不起来。

「呜……我……受伤了吗……这里是——」

现在的所在地是？炎烧红蜥蜴呢？——明明有想问的事情，艾鲁却无法随心所欲地开口。

「嘘！冷静点……这里是悬崖下，那家伙把我们撞飞，我们就掉到这里来了……我们两个没有受伤……但它也一起跳了下来，不过还没找到这里来。」

「这、这样啊……呜，啊！」

艾鲁对着自己的胸口吐血。

「呜，看吧，这血的颜色，肺、肺大概已经没救了。」

「所以你别说话啦。」

「芙兰呢？」

「不就在你旁边。」

「嗯？啊啊——你也没事啊，芙兰。」

芙兰在艾鲁身旁握着染血的左手，明明她握着自己的手艾鲁却没注意到她，这是因为艾鲁的左手已经失去知觉。

「嗯……」

「别做出那么悲伤的表情。呜……啊……你们两个没事真是太好了……嘿嘿，这也是我的幸运吧。」

「怎么会是幸运！……现在跟爱尔莎他们连络不上，加上炎烧红蜥蜴也在附近，那边的森林刚烧了起来。」

「抛下我逃跑吧，跟阿路弗他们会合——」

「不要——」

说出这句话的人是芙兰，她用力地握住艾鲁的手。

「我不要抛下艾鲁。」

「都是你才害艾鲁变成这样！」

「那我要跟艾鲁一起死在这里！」

「别开玩笑了！我不是说过！我们不会让任何一个牺牲者出现！跟不在意牺牲的煌王骑士不同！」

「但那样就没办法打赢……艾鲁也……看起来好痛……」

「把我……抛下……呜，只、只是把我放在这里……我不会死的……！」

「别说傻话了，你连手都动不了了！」

不止左手，艾鲁全身的感觉都越来越稀薄，正如雅莉希亚所说他连手都无法移动了。

雅莉希亚的脸上也露出疲态，芙兰的魔力已经到了极限，同样地雅莉希亚的体力也很危险。

「把我抛下，雅莉希亚，这是我的命令。」

「那种命令我才不听！你也知道吧，我是违反命令的惯犯！」

「这个命令你绝对要——呜！喀！呜……不需要连你都死在这里……芙兰也是……让我保护，让我保护你——喀！」

伴随着再度的吐血，伤口也喷出血来，雅莉希亚刚才有拿出绷带想要止血，然而那条绷带已经染成鲜红色。

「拜託你别再说话了！艾鲁！你不止胸口有伤呢！？坠落的冲击让你骨头很多地方都断了！为什么只有你伤得那么重！？」

「啊、啊……因为灾害兽撞飞我们的时候，我想着要保护你们……哈哈，看来幸运的诅咒也没那么差呢。」

「……真是的，你到底在做什么啦！」

「没……时间了，雅莉希亚，快走。」

「魔导小队要全员生还不是吗！？要把你抛下……我怎么可能做出那种事！你为什么要那样说！？」

「因为你是我的同伴。」

「咦？」

「我……曾经……加入好几次……不同的猎人团……但，但是我老是运气很好……只有我设的陷阱……呜，灾害兽会踩到，功劳全都变成我的……所以大家都疏远我……呜，我都孤立在其中……从来没有得到过任何同伴……」

「……艾鲁。」

「艾鲁……没有同伴……」

「所以我——」

「艾鲁你闭嘴——」

「呜，哈……第一次，你们是我第一次得到的——同伴！这、这样我当然会想救你们对吧？我不可能不救你们啊？」

艾鲁知道自己几乎失去所有感觉的脸上正流着泪水。

「运气好……受到他人指指点点……我只能独自……一人……」

就算无法使用魔导，就算无法成为战力——再怎么难堪自己也想要留在魔导小队的理由，艾鲁现在明确地知道了。

「一个人……呜，我已经不想再一个人了！所以我不能失去你们啊，雅莉希亚！拜託你谅解！……雅莉希亚——」

艾鲁用尽全力来移动自己的手去抓住雅莉希亚的头髮。

「拜託你让我保护你，雅莉希亚，让我保护——芙兰也……你也要活下……去！别浪费自己的生命——活下去，连同无法活下去的人的份……你也是跟我一起战斗的同伴吧，芙兰。」

「艾鲁……」

「拜託……雅莉希亚……要保护你……我只能……这么做……」

艾鲁的声音已如风中残烛，雅莉希亚握住艾鲁抓着她头髮的手。

——冷冰冰的手，雅莉希亚察觉到艾鲁的生命正在急速流逝。

「艾鲁——我——不会牺牲任何人，不会抛弃任何人——所以！」

雅莉希亚将一度闭起来的双眼张开，接着就把深深地刺进艾鲁胸口的刺硬拔掉，以治疗的正规流程来说这是绝对不该有的行为，可是——

「呜啊！？」

刺为了让人不能轻易拔出有着倒钩。

「你在做什么，雅莉希亚！？这样伤口会更大！」

「安静！」

雅莉希亚拨开芙兰的手，把贯穿艾鲁的刺全部拔掉。

「呜啊啊啊啊啊啊！」

芙兰用力压住因传遍全身的激烈疼痛而要弯曲身体的艾鲁。

「这样下去艾鲁会死掉——啊！」

可能是听见了艾鲁的叫声，炎烧红蜥蜴出现在三人面前，包覆全身的火焰虽然消失，但它一看见三人就开始舔舌头。

「芙兰，你能撑多久？」

「你要做什么？」

「快回答我！」

「如果你要救艾鲁……我会撑到你救完为止。」

「很棒的答案，虽然我非常讨厌煌王骑士，你就让我看看你的志气吧。」

「艾鲁说我是同伴……我也第一次有了同伴……所以我要保护你们两个！」

「芙兰……」

「咕嘎啊啊啊！！」

炎烧红蜥蜴发出咆啸，把张开的嘴巴对準三人，芙兰则站起身来握住术式杖。

面对快吐出来的火焰，芙兰除了张开魔力防壁同时还开始咏唱。

「我，吟咏龙诗，倾听吾诗化为吾之力——」

火焰来势汹汹，受到防壁阻隔的火焰往森林的树木延烧，三人的周围瞬间化成了火海。

「大气的水滴，牢记吾之魔力，接受吾诗和魔力，化为障壁——听命于吾之魔力，魔导用法，冰连壁。」

厚重的冰墙围住三人，虽说没有像魔力防壁那么坚固，但到全部溶解为止可以拖延时间，残存魔力不足的芙兰选择了这个策略。

看着这情况的雅莉希亚重新感觉到时间所剩不多。

加上艾鲁已经失去意识，炎烧红蜥蜴又不断地吐出火焰——

「对不起，艾鲁——我跟你说全部都说了，没有任何隐瞒的事情……其实我还有一个秘密……母亲一直都叫我别使用——这是不存在，不可以存在的魔导——」

雅莉希亚闭起双眼，将双手放到艾鲁的胸口上，然后雅莉希亚的手就开始有金色光芒聚集。

「雅莉希亚？呜！」

突然的光芒让芙兰回头，但是冰壁比想像中还要早失效，她只好马上张开魔力防壁来阻挡火焰。

「雅莉希亚……你想做什么？再、再不快一点我也——撑不下去……了！」

芙兰跪到地上，用术式杖撑着全身的重量，即使这样她还是维持着魔力防壁，不过似乎已经到了极限。

在那之中，雅莉希亚所发出的光芒强度慢慢地增加。

「我这不被允许的魔导……救救艾鲁吧——！」

◇ ◇ ◇

雅莉希亚她知道这股力量是在她快要满十岁前的某一天。

母亲突然在家里的庭院给了她一巴掌。

「妈、妈妈……？」

「雅莉希亚……你、你刚才做了……什么！？」

母亲愤怒到肩膀不断颤抖。

雅莉希亚正要让倒在庭院的小鸟从自己手中飞走。

她在双手之间——治好了小鸟的伤。

现场看见这情况的母亲表情有了巨大转变，还打了雅莉希亚一巴掌。

「跟我来！」

雅莉希亚的母亲抓住她的手，，强硬地把她带回到家里面，然后在关上所有的门窗后，母亲用力抓住雅莉希亚的双肩说道。

「什么时候开始……你什么时候开始做得到那种事情？刚才——你治好了小鸟的伤吧！？」

「治、治好了没错……对不起！」

雅莉希亚不知道母亲的表情为什么要那么恐怖，她想说是不是自己做了什么坏事，边流着眼泪边道歉。

「何时开始的！？」

「第一次……今天这是第一次喔……」

流着泪的雅莉希亚这样回答，母亲才安心地叹气。

「小鸟在庭院里……猫去咬了它！我想要帮助小鸟……可是小鸟看来要死了……当我想说我要救小鸟……突然有光芒产生……所以……所以我就——」

年幼的雅莉希亚哭到说不出话来，呜咽让她无法好好发出声音。

「啊啊……雅莉希亚……你、你听好！雅莉希亚，注意听我说。」

「嗯，嗯。」

「你做了帮助小鸟这种好事，但是——治疗小鸟的伤这件事并不好。」

「为、为什么……？小鸟要死掉了呢？」

母亲紧紧握住雅莉希亚的手。

「你已经能使用魔导，加上你很温柔……所以眼前有谁受伤或死掉你一定忍受不了……不过啊，雅莉希亚，刚才你使用的魔导是不可以便用的魔导。」

「魔导？那是魔导吗？可是我没有使用龙诗呢……」

「没错，那是被禁止的……绝对不可以使用的魔导，非常非常恐怖的力量，魔导的老师没跟你说吗？治癒的魔导不存在，那是因为能够治疗伤势的魔导会引来非常恐怖的东西，人类完全无法抗衡的、非常恐怖的东西……」

「恐、恐怖的东西……我、我……我……呜哇啊啊啊！」

雅莉希亚认为自己做了很严重的事情，哭着扑进母亲怀里。以为是好事而做的事情，居然会引来恐怖的东西，雅莉希亚责备着自己。

「对不起！对不起！」

「别担心——你不要告诉任何人，当作心中的秘密就行了。所以你绝对不要再使用那股力量，你能跟妈妈许下承诺吗？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