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遺迹之島卡布雷薩

遗迹之森——在地图上连名字都没有的森林，但当地附近的居民都这么称呼，和与炎烧红蜥蜴战斗的阿斯塔吉亚大森林不同，高温多湿，以大型树木为首，其余的植物密度也很高，路况也不是很好。至于称为遗迹之森的理由众人马上就知道了。

「好壮观……」

艾鲁一看到飞散在森林里的石壁碎片和生鏽的铁制门扉，就整个愣住了，每样东西都非常巨大和坚固。

「到底是为了和什么战斗才需要做出这么巨大的东西……」

「当然是龙族啊。」

「艾鲁啊，你连历史都不了解吗？魔导军就这种程度啊，没有教养是种罪恶，真亏你有脸活在世上。」

「抱歉——龙族原来真的存在呢。」

「别说那种理所当然的事情，看看芙兰的发色吧，这美丽的银色光辉正是龙族存在的证明。」

「…………」

迪路夏把手伸往芙兰的头髮，面无表情的芙兰闪过迪路夏的手，像在拒绝他似地移动到艾鲁身旁。

艾鲁感受到迪路夏尖锐的视线。

「银髮啊，这么说来有听爱尔莎莉欧提过呢，流着龙族之血，展现魔导才能的美貌象徵之类。」

「那是迷信啦。」

「我也这么想喔。」

「你们两位真是没有梦想，银髮的故事不是很美吗，这里是古战场，搞不好还是煌王姬曾经经过的地方。煌王姬据说是龙族和人类所生下，或许她就是银髮呢。」

「喔，看来有人有教养吗，虽说是不道德依然还是贵族，果然出生的不同会表现在教养上呢。」

「真是谢谢你，说是教养其实只不过是祖母告诉我的故事。」

「煌王姬是……银髮……」

芙兰小声地这么说着，她稍微瞄了雅莉希亚的头髮一眼。雅莉希亚没注意到芙兰的视线，继续地往前走。

「当数以百计的龙，和数以千计的人们倒下时，缠绕个白色煌光的少女降落到地上并张开其羽翼。」

芙兰像在吟咏诗歌般地慢慢说道。

「芙兰你那是？」

「教会书库中的老旧书本上面关于煌王姬的一段记述……我也只知道这么多。」

这段文章后面还接着「少女用白色煌光让倒下的生命复活，引导龙族和人们」，芙兰并没有说出口。

「煌王姬阻止人类和龙族之间的战争，在传说当中说她拥有龙族所使用的强大魔导，以及人类的温柔内心。」

「原来是那样……」

「啊，从你的样子看起来你连传说都不知道呢艾鲁，谁说明给他听吧？」

「哎呀，艾鲁你没听过啊？」

「详情我不太清楚，我只知道龙族和人类之间发生战争，然后煌王姬加以阻止。」

「呵呵，那好吧——大约两千年前，拥有强大魔力，能够使用强力魔导的龙族，以及毫无任何力量的人类存在在世界上。龙族除了魔导外，还有强大的力量、智慧、和很长的寿命，可是数量相当稀少，正缓缓地步上灭绝的道路。就在某一天，龙族认为自己才是优秀的种族，为了统治世界突然向人类发动战争。」

「这种认为自己比较优秀的想法很像煌王教会呢。」

走在艾鲁身旁的雅莉希亚看着前方的迪路夏说出这句话。

「实际上煌王教会的人确实比较优秀，所以才能守护人们，和使用力量来进行侵略的龙族不同。」

「做的事情都一样吧。」

「两位先不要吵了，我要继续说了喔？然后在这段漫长的战争中，对斗争感到厌烦的一位人类和一匹龙族生下了孩子，那就是煌王姬。」

「原来如此……整件事是这样啊。」

「啊，我啊，一直都在想，龙族和人类真的生得出孩子吗？况且龙族到底长怎样都完全不知道不是吗。」

「关于龙族有很多学者在研究喔？虽然都没有什么成果。」

就像芙兰说的一样，龙族这种记述在很多的书上都能看见，但对于外貌和生态几乎都只字未提。芙兰在圣堂中看见的壁画，上面画着的龙族是有着巨大翅膀的蜥蜴，给人简直像是灾害兽的印象。

「最早使用魔导的是龙族，可是龙诗是为了让人类能够更方便使用魔导，大部分都是人类创造出来的吧？」

听到雅莉希亚的疑问，芙兰点了点头。

「嗯，龙代——龙族还在地上的时候，那时的魔导只有数个留有纪录，并没有记录到使用来咏唱的龙诗，现在的龙诗大部分都是由人类所创造。」

「芙兰你说的没错，真是博学多闻呢，人类为了和龙族战斗而研究魔导，据说是为了有效率地使用那股力量才创造出龙诗。」

「教会的教导一直都很暧昧呢，几乎都是『似乎』和『据说』吧？而且教会仍只有研究使用龙诗的魔导，没有在研究魔力本身吧？」

「魔力本身的研究有在进行，只是没有公开而已，就是这样无知的局外人才让人讨厌……况且煌王姬和龙族订下约定当中有禁止人类彼此的斗争与禁止在斗争中使用魔导，魔导的过剩研究和武力的强化、组织的形成会引发战争，教会都有加以限制。」

「根本相反，魔导的发展会让生活变得更——艾鲁，你在做什么……？」

当雅莉希亚他们在谈话的同时，艾鲁去拉缠在树上的藤蔓。

「啊、啊，抱歉，话题变得很难理解，这藤蔓中应该有水喔？」

「你啊……算了，我也没兴趣跟煌王骑士进行魔导的议论。」

「别那么说，启蒙无知也是煌王骑士的义务。」

「对了迪路夏，刚才我听你说的时候想到一件事，能够你能告诉我吗？」

艾鲁一边把藤蔓上的果实摘下来放进小袋子里，一边问道，迪路夏表情愉快地点头。

「好吧。」

「刚才你说武力的强化和组织的什么教会是禁止对吧？那煌王骑士团又是什么？禁止武力的教会拥有的武力不是很奇怪吗？」

艾鲁说完迪路夏就用在嘲笑似地表情回应。

「我就告诉无知的你吧，龙族离开后的地上有留下了某样东西，相对于人类数量处于劣势的龙族所製造出来的生物——没错，就是灾害兽。」

「啊！？灾害兽是龙族製造出来的？」

「那就是雅莉希亚所说的『似乎』的其中之一，无法证明的事情，教会是都那么说。」

「教会的教导是真实，有所怀疑本来就是不道德，听好了，灾害兽之后经过自然繁殖，成为人类开始复兴后的新威胁，在那时煌王姬亲自拿起剑，并设立讨伐灾害兽的组织煌王骑士团。煌王骑士团是为了从灾害兽的威胁中守护人类，而唯一允许拥有力量的组织，和你们魔导军光是从讨伐的历史就无法相提并论。」

「原来是那样……」

听完迪路夏的流畅说明，艾鲁不自觉地发出感叹，製造灾害兽的是龙族，而人类与灾害兽之间的战斗历史远远超出艾鲁所想像的规模。

「艾鲁你别全盘相信喔，每项都没有留下正确的数据，不过这是怀有梦想和浪漫的故事呢。」

「每个都像是为了迎合煌王教会才做出来的故事，我并不是很喜欢。」

「那就是无知跟不道德，教会是神圣的存在，唯一可以守护人类的组织，没有煌王教会和骑士团人类就无法繁荣下去。」

「为什么煌王教会的人每个都自我意识强烈啊。」

「有着历史渊源或许让我有点羡慕呢，不过魔导军的历史要由我们来创造对吧？」

「你还真是乐观，虽然我并不讨厌那样，那是幸运的秘诀吗？」

有些愣住的雅莉希亚对着艾鲁露出笑容，艾鲁也用笑容来回应。

「大概吧，呼。」

艾鲁边走边从高大的草上面拔了几枚叶子下来。

「艾鲁，你从刚才开始就摘了很多东西，那是要用来做什么啊？」

芙兰对艾鲁的行动感到疑惑。

「很香吧？需要在当地取得肉时就用这个来消除味道。」

「真的呢，好香。」

「对吧？作战时间一旦拖长，食物就得从当地取得，等到那时候有这种香草会很高兴喔。」

「……艾鲁，你看起来很愉快呢。」

「你在这种时候真的看起来都是那样呢，脸上也都嘻皮笑脸。」

「是、是吗？」

「根本像是野蛮人，这不是有文化的人会做出来的事情。很像是无法集中在讨伐的门外汉会做的事情。」

从旁看着艾鲁他们的迪路夏哼了一声。

「所以我说这会有派得上用场的时候——嗯？」

「艾鲁怎么了吗？」

忽然皱起眉头的艾鲁，除了迪路夏外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他身上。

「……血的味道吗？」

艾鲁似乎闻到夹杂在树木与土壤味道中的迥异味道，其他的人则都没有感觉到。

「完全闻不出来呢。」

「不是艾鲁你的错觉吗？」

「不……抱歉，我会马上回来！」

「啊，艾鲁！不要落单一人啊！」

艾鲁突然离开队列开始拨开草丛，他完全不管急忙追在后面的雅莉希亚，拨开沾着露水的高大杂草前进，在那前方——

「呜——好惨……」

「咦，什——唔哇……」

追上来的雅莉希亚也因眼前的景象不自觉地捂住嘴巴，那里是一块小空地，空地上残留着很大一片遗迹的石头地板，但那石头地板上，还有周围的柱子以及墙壁的残骸上面，到处都留有大片血迹。

「这是怎样……」

「——这不是人类的血。」

艾鲁会做出这样的判断是因为残留在现场的无数骨头，每根都相当粗且巨大，和人类的骨头差异颇大。

「那骨头是……狱猿的骨头。」

「喂喂怎么了——哇……」

「真是凄惨的现场呢……」

跟着追来的阿路弗德和爱尔莎莉欧也因为这幅景象而说不出话来。

「应该是被吃掉了，数辆看起来是五匹，一匹一匹的话并没有多强……但能够一次对付这么多数量，那就是霸冻天斩虎乾的好事……」

艾鲁走到布满血迹的石头地板上，观察着掉落在现场的骨头，这时芙兰和迪路夏也从草丛中赶到。

「不要做出随意的行动，你们这些家伙一点都没有纪律呢。」

「抱歉，我有点在意，可是得到不错的情报了喔。」

「情报？这种现场是会有什么？只不过是骯髒污秽的地点罢了。」

「迪路夏你看，那边的血迹印出了足迹，虽然只有前脚的一半，这样就能知道对方的体格大小，看来相当巨大呢，再来是狱猿的骨头，除了咬碎之外，还有些骨头有锐利的切口，光这样就能一定程度地了解霸冻天斩虎的攻击方法。如果曾经交战过的对手姑且不论，首次交战的情况下这种情报很重要喔？」

「所以我说那种东西能派上什么用场？」

迪路夏用嘲笑的语气说完，他身后的芙兰对着艾鲁的方向自言自语地说道。

「——了解对方是很重要的事情，我长期进行单独任务因此能够理解。」

「那是怎么回事，芙兰？」

「我想平常带着咏唱护卫的迪路夏肯定无法理解，得到的情报有时会跟现场状况不同，而我们还是得赢，为了打赢而做更多的準备是很重要的事情。」

「芙兰你怎么了？煌王骑士只要毫无畏惧地战斗就好，不需要学习魔导军这种连战斗资格都没有的人们。芙兰，好好看着我的战斗，看看真正的煌王骑士所拥有的实力，你就会能够理解，所谓优秀的人就是这样。」

虽然这段话是对芙兰说，艾鲁看得出来她完全不关心迪路夏说了些什么，而且也感觉得到迪路夏根本没考虑芙兰的感受。

「迪路夏那家伙……根本都只在乎自己……」

「魔导军，该走了，不需要为这种无聊的事情浪费时间。」

迪路夏瞧了艾鲁一眼就转头往回走。

「无聊的事情吗……」

在强力的魔导的面前都是些不重要的事情吗，艾鲁心中仍抱持疑问。了解对手，做好万全的準备再挑战是他的战斗方式，他感觉迪路夏跟他完全相反。

「艾鲁你别在意，你有你的战斗方式喔？」

「喔、喔，芙兰不好意思，我不是很在意所以不要紧，好，回到原本的路线上吧，花了不少时间呢。」

不是很在意——艾鲁虽然嘴上这么说，芙兰的话让他感觉很窝心。

之后众人在遗迹之森里前进，途中也没遇到灾害兽的袭击，顺利地几乎走完预定的距离。

走在前方的艾鲁摊开地图，确认着现在的位置。

「走了不少距离呢……再往前走的话必须要集中精神……今天看来就走到这里比较好，从现在开始能就在太阳西下前做好露营的準备。」

「你还是那么慎重呢，好，我赞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