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化总是在不知不觉中发生的。
就像苍白的阴云覆盖的冬日天空,一天天地变得明亮了起来。
「早上好,两位」
后背上轻轻的一拍让她们回过了头。
「啊,佑一同学。早上好」
「……」
边上的舞则是慢慢地转过身来,从头顶到脚尖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
「……早上好」
「就不能说得再爽快一点吗,你这家伙!」
「啊哈哈,舞是害羞了呢」
「害羞了? 舞?」
「……我没有害羞」
「咦? 是吗? 明明一会儿就要回头看一次呢?」
咚。
「啊哈哈」
头顶挨了舞一记手刀之后,佐佑理情绪高昂地笑了起来。
「刚刚也听到了脚步声,结果回头一看,发现是个不认识的大叔」
「……不认识的大叔。」
「就像这样小声说出口了哦,在我旁边」
佐佑理模仿舞的语气重现了当时的场景。
「哈哈哈」
「……」
被佑一笑了以后,舞的脸颊微微红了起来。虽然一个字也没有说,她加快脚步走了起来。
佐佑理好像心情不错,向着耸了耸肩的佑一笑了一下,这样喊了起来。
「等等我啊,舞!」
佐佑理挥着手向着前方的背影追了过去。喂,这样吐槽之后,佑一也跑了过去。
像追逐游戏,又像开玩笑恶作剧。
并且……充满了一种静静的,但又满怀决心的气氛。
有这种感觉的,只有佐佑理一个人吗?
回头看去,佑一喘着粗气,远远地看着前方的校舍。
玻璃破碎的窗户,虽然是早上,看起来也是黑黑的。
看着窗户的佑一的眼神,有一种与平时不同的锐利。
「……哟」
注意到前方的视线,佑一向着佐佑理挥起了手。佑一已经又回到了平时轻飘飘的感觉。
「走吧」
「嗯」
佐佑理没有问他在看什么,佑一也什么都没有说。
「那么,午休时见」
「好的」
佐佑理轻轻地低头行礼,告别了佑一。在前方,是挥手等待着她的舞。
放学后,佐佑理为了寻找舞走在走廊里。
「那是什么」
「是準备进行应急演练吗?」
佐佑理与两个吃惊的男同学擦肩而过。
「与其说演练……更像是要去决斗」
「用水盆、水桶和灭火器决斗吗?」
从他们的表情和语气感到一丝熟悉的感觉,佐佑理向两位这样问。
「不好意思。那个,拿水桶的人往哪里去了呢?」
「诶。 啊,仓田同学……大概,应该是中庭吧」
「这样啊。非常感谢」
虽然没有问是谁,但不可思议地,佐佑理很有信心。佐佑理向男同学低头致谢,向着中庭小跑了起来。
——然后。
啪!
「哇!」
听到了清脆的响声以及尖锐的悲鸣声。
咚——!
「呜……」
摇晃的金属撞击声以及低沉的呻吟声。
在中庭,舞和佑一在进行(看上去)十分欢乐的活动。跪在地上的佑一身边有一个水盆。舞的脚下则是一个坏掉的灭火器。佑一拿着一把木刀。
感觉应该是舞把水桶和水盆扔向佑一,而佑一用木刀去打——。
大概,水盆没有被打中,直接砸到了佑一头上吧。佑一用一只手捂着脑袋。
佐佑理向着两人挥起了手,两人也注意到了佐佑理看了过来。
「两个人準备成立同好会吗?」
虽然佐佑理这样笑着问了,但他们只是互相看了看并没有回答。
「看起来很开心啊。佐佑理也想加入呢」
「这个……」
佑一的回答含糊了起来。佐佑理也感觉他应该会犹豫。
「这不是游戏」
舞用坚定的语气这样说。
「佐佑理也不是来玩的。会很认真的」
「这不适合佐佑理」
「没有那种事情啦。虽然看起来是这样,但佐佑理运动神经不错哦」
虽然舞平时就不近人情,但这样坚决的拒绝也很少见。而原因,佐佑理也微微有些察觉了。正因为如此,她更加不想在这个时候放弃。舞那清澈的眼眸直直地看着佐佑理。这是在问为什么的眼神。带着唇边的微笑,佐佑理接受了这无言的质问。
「……把剑给我,佑一」
舞仍然看着佐佑理,只是把手伸向了佑一。
「你想做什么?」
「给我」
舞从佑一手中夺走了木刀。舞,佑一这样小声说道。看着不像平时的样子,有些不安的佑一,佐佑理的心微微地痛了起来。
「暂时借给你」
舞把木刀递给了佐佑理。接过来之后,发现木刀比看起来要重得多。
——佑一是挥动着这么重的东西,打中了水桶啊……。
佐佑理紧握住了木刀。舞捡起来灭火器的残骸。
「……考试」
只拿起了根本算不上武器的把手部分,舞斜身做好了準备姿势。
「和舞比试? 好的,佐佑理是不会输的」
佐佑理用很有兴緻的语气这样说,两只手握住木刀摆好了架势。由于惯性身体被木刀往前拉,脚下有些不稳。啊,比佐佑理整理好姿势更快,舞扔出的灭火器把手已经飞了过来。不行,这样想着佐佑理闭上了眼睛。做好疼痛的心理準备的瞬间,感受到的是强烈的麻痹与冲击。伴随着啪的清脆响声,木刀离开了佐佑理的手,和灭火器把手一起飞了出去。
「……」
由于强烈的碰撞,把手和木刀落向了不同的方向。把手落到了佐佑理脚下,而木刀在空中旋转之后,扎到了不远处的雪中。
……明明只是接触了一下,手中现在还残留着麻麻的感觉。明白了自己是何等地没有力量之后,佐佑理轻轻地咬起了嘴唇。
摇动着身后长长的黑髮,舞转过身背对着佐佑理。
「……会碍事,吗……佐佑理」
稍微放鬆了一点咬紧的嘴唇,佐佑理用几乎小到听不到的声音这样说。
「碍事」
挚友一眼也不看,毫不犹豫地用一句话终结了这个话题。
「呜……」
佐佑理本来準备苦笑。但因为做不到,只好就这样低下了头。
「对不起。佐佑理不会再来这里了」
无法忍受继续待在这里,佐佑理跑着离开了中庭。
两个人没有追她。也没有呼喊她的名字。
佐佑理漫无目的地奔跑着。她是明白的。自己即不像舞那样凛然而威严,也不像佑一那样能超然物外地冷静,只是一个正常的——大概,比正常人脑子还要稍微差一点的女孩子,仅此而已。
即使这样,舞曾经说过,她想和这样平常的佐佑理在一起。佑一对佐佑理说的那些话也不像是安慰人的谎言。佐佑理没有怀疑他们。但是从他们在佐佑理不知道的时候决定了什么开始,他们的身边渐渐没了佐佑理的位置,但即使这样,这也不是因为他们讨厌佐佑理了。
只是……。
「呜哇!」
「呀!」
「抱、抱歉——」
「对不起……」
咚!
「好疼」
佐佑理和撞到佐佑理的人一起低头道歉,结果又撞到了头。
「呜咕……抱歉」
「对不起……」
再次低头道歉的两个人像是预感到了将要发生的撞击,在低头到一半的时候停下了,然后保持着这奇怪的姿势同时后退了一步。
「抱歉」
「对不起」
确保安全距离之后,两个人又重新低头道歉了起来。
「……啊哈哈」
「啊哈」
然后,两个人都抬起头之后,目光相对,佐佑理自然地笑了起来。对方——身高比佐佑理低,看起来年龄小几岁的女孩子也笑了起来。
「是偶的错。完全沉浸在找东西里,没有注意到你」
稍长的齐肩短髮,很有精神的眼神,很有男子气概的女孩子。偶这个自称,对她来说应该非常合适。
「不是啦。是因为佐佑理在发獃」
「是叫佐佑理小姐吗」
「是的」
「偶叫亚由。月宫亚由」
「是叫小亚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