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分两头。——
从信乐谷往土岐峠攀登的伊贺五人,全身上下已是血迹斑斑。除了满身的血迹,念鬼的棒也断了,蜡齐的脚上挂着折断的锁链,药师寺天膳的脸颊上还有一处深深的刀伤。
刚才的战斗,他们不仅没有取得胜利,反而可以说是遭遇了惨败。因为他们不仅没能除掉任何一名捲轴上有名的甲贺忍者,而且还把己方的敌対行动,完全暴露在了敌人的面前。
「这样一来,必须儘快杀掉弦之介。」
念鬼开口说道。
众人纷纷颔首,只有天膳一个人沉默不语。天膳试图以沉默向众人说明,杀害弦之介绝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
一直以可怕的目光凝视着土岐峠上空的天膳,这时突然发现了一个女孩的身影,
「啊……那是,」
他忽然停下脚步,
「嗯,那不是甲贺的阿胡夷吗?」
天膳立即对左右众人下了命令,
「好,大家都躲起来。抓住阿胡夷,把她带回锷隠谷。」
五人就像五匹猎犬一般,躲进了路边的灌木丛里。而女孩全然不知道前面的陷阱,依旧从山上走了下来。
这是一个身材高大,身体丰满的女子。一双大眼睛闪闪发光,身上散发出花粉般的体香,从远处就可以闻见。阴沉的天空,让她白嫩的皮肤显得更加突出。看到这青春诱人的胴体,蓑念鬼情不自禁地「咕噜」一声,吞下了一口口水。
这个女孩,就是如月左卫门的妹妹阿胡夷。
阿胡夷自然听见了蓑念鬼发出的声响,正想转身逃走,药师寺天膳、蓑念鬼和萤火已经挡在了她的身前。
退回二、三歩,小豆蜡齐和筑摩小四郎则堵住了她的后面的去路。
「我认识你。这不是卍谷的阿胡夷小姐吗?」
药师寺天膳笑得很亲热。
「没错,我们确实是伊贺的忍者,不过你不用害怕。或许你已经知道,伊贺和甲贺已经不再是敌人了。现在,甲贺弦之介大人也正在锷隠谷度假吶。」
阿胡夷虽然知道弦之介前往伊贺的事情,可是看着眼前五人血迹斑斑的样子,依然警惕地瞪大了眼睛。
「啊,千万不要误会。其实我们五人,是应弦之介大人的命令,赶赴卍谷来迎接室贺大人、霞大人前往锷隠谷的。没有料想中途出了一些差错,误打误撞,和甲贺族人发生了一场小小的战斗,才变成了眼前这幅狼狈的样子。」
听了天膳的花言巧语,昂然站立的阿胡夷一下子笑了起来。
「如果我们就这样空手而归的话,肯定没脸去见弦之介大人和胧大人。不如,请阿胡夷跟我们一起回去,也好帮忙做个解释。」
「弦之介大人真的平安无事吗?」
阿胡夷第一次开口说道。
「平安无事?弦之介大人除了平安无事,还会有什么意外不成?这个玩笑话可不能随便乱说哟。而且,就算我们有什么不轨之心,凭我等的本事,又岂能是弦之介大人的对手。」
听了这番话,阿胡夷又笑了。这是一个天真无邪的少女得意的笑。
「那倒也是,呵呵。」
「万一你还对弦之介大人放心不下的话,不妨跟我们一起回伊贺,亲自看个究竟?」
「天膳大人,」
筑摩小四郎朝天膳跺了跺脚。那眼神彷彿是要提醒天膳,背后的追兵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出现在眼前,而您却为了哄骗这个小姑娘而东拉西扯,还不如让我动手来得快些——这个叫做阿胡夷的女孩,不正是捲轴里边写明的甲贺忍者之一吗?
天膳用身体挡住了小四郎危险的目光,继续微笑着劝说阿胡夷,
「那么,就请和我们一起回伊贺吧。」
「不行,我得回卍谷问问大家的意见。」
说着,阿胡夷突然使劲地朝大地一跺脚。只见她丰满的身体,如同风鸟展翅般飞到空中,一下从身前三个人的头上越了过去。
「啊呀呀!」
蓑念鬼一声大喊,
「看我去抓她!」
蓑念鬼的长髮迎风竖了起来,朝着阿胡夷逃走的方向急追过去。
阿胡夷一边逃,一边往后扭头。与此同时,她的身后划过数条流星般的光芒。原来她不知从哪里掏出了四五支匕首,朝着追来的敌人投了出去。
「啊呀!」
念鬼又一声大喊。然而,这不是惨叫,而是为了吸引阿胡夷再次回头的诱饵。
阿胡夷果然又回头往后看。只见刚才投出的四、五把匕首,全部被念鬼运用长长的头髮卷了个结实,一把不剩地给接住了。——念鬼的长髮就像蔓草一样竖立在空中,匕首在上面闪闪发光,看上去就像魔王的皇冠。
蓑念鬼的头髮竟然是活的,每一根头髮都有着自律神经!蓑念鬼仅凭这些头髮,就可以捲住树枝、柱子或者是栋樑,让自己潜入敌人的住处。换句话说,念鬼不仅仅具有四肢,而是具有多达数万根的手与足。
阿胡夷一个趔趄倒在了地上。难道是因为恐惧?不,在她的双脚之间,明显地躺着念鬼那支折断了的像木棒。
念鬼一个箭步,赶上了跌倒在白色山茶花丛中的阿胡夷。他面部的汗水已经蒸发,一张恐怖的笑脸,充满了狂暴的情慾和杀气。
「等等,别杀她!念鬼!」
赶上来的药师寺天膳大声喊到,
「我有些事情要问她。」
「这个时候了,还有什么好问的——」
「等等,她也是除掉弦之介的诱饵!」
天膳看着伏在地上不停抽泣的阿胡夷,阴险地说道。
「等我们除掉弦之介之后,再把她的名字从花名册上去掉也不迟。」
松林中响起一阵雷声,天开始下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