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宫町往东一里半便是鸣海,随后再走二里三十町即可到达池鲤鲋。池鲤鲋附近有一座桥「境桥」,从此
桥为界,东海道就经尾张进入三河境内。
现在,在境桥的旁边,立着一块奇怪的木板。行人在不明究竟的情况下也许会凑上前去瞧个热闹。不过待
看清之后,都感到浑身发冷,倒吸一口凉气,纷纷退而避之。
这是一块很大的船板,上面到处是白蚁咬过的痕迹。在这块破旧却又坚实的木板上,自上而下悬挂着一片
红黑相间的物体。刚开始,人们或许会问一句「什么东西?」,难以判断那到底是什么。很快,当人们闻到木
板上扑鼻而来的血腥味,并发觉那竟然是一具人形的时候,诧异和恐怖就可想而知了。
春日的阳光日渐西斜,有四个旅人也来到了这里,他们也注意到了这块木板,不禁停住了脚步。这一行人
中有三名武士,一个女人,其中两名都戴着苎麻屑製成的头巾。
「」
「」
和其他经过的行人不同,他们面容凝重,视线久久没有移开。
默望了很久,便动手把木板拆下,由其中一个眉目清秀的武士背着,沿着街道向河边走去。路上,那个女
子采了许多鲜花。
到达河岸之后,木板被缓缓浸入水中,女子把鲜花铺在上面。随后,众人默默的目送着木板流向远方。
自古以来,日本就有沿河放灯,祈送冥福的传统。不过刚才的这个放灯仪式,实在有些恐怖。
「刑部,我们会为你报仇的。南无阿弥陀佛——」
从苎麻屑製成的头巾中,传来一声沉痛的哀掉。
「不过,刑部的尸体怎么会在这里?」
女子看着渐漂渐远的木板,倒出了心中的疑问。
「那是船上的木板,说明刑部是在船中被杀的——看来,敌方实力确实不可小窥。」
「并且,敌人故意做成这个样子,分明在向我们发出挑战!」戴苎麻屑头巾的一个分析道。
这时,另一个戴头巾的武士则不动声色地说:
「伊贺的家伙们,现在应该正躲在什么地方看着我们吶。」
年轻的武士回过头,警惕地巡视了周围——从外表看,他就是甲贺弦之介。不过,不可思议的是,他的双
目居然炯炯有神。他不是明明遭到了七夜盲秘葯的袭击,双目失明了吗?现在离药效解除的时间,应该还有四
天四夜。
当甲贺弦之介锐如利刃的目光到处巡视时,草丛深处的两个身影急忙爬到了地上。虽然两人逃过了弦之介
的视线,不过那一瞬间,还是感到心惊肉跳。
由于没有发现异常,弦之介一行返回了大路。
「还好,我方总算赶在敌人的前头。」
低声说话的是药师寺天膳。
「那,天膳大人,今后如何行动?」
抬头提问的,则是朱娟。
「敌人有四人,我方虽然也有四人,不过其中两人都已失明——」
「不必着急,此处离骏府还有四十里地。我们可以慢慢收拾他们。而且,朱绢,敌人当中有一个瞎子,名
叫室贺豹马。」
两人都还不知道在关町,甲贺弦之介已经被莹火的偷袭弄瞎了双眼。不过,刚才两人不是亲眼目睹了弦之
介安然无恙的样子吗?
「也就是说,那个戴着苎麻屑製成的头巾的人」
「没错。另外一个应该是如月左卫门。总之,先把那个瞎子豹马除掉再说。今天晚上,他们肯定要在某处
歇脚。不是池鲤鲋,就是在往前一些的冈崎。顺利的话,今天晚上应该可以先把豹马除掉。不过,我担心胧大
人」
按照天膳的吩咐,失明的胧和筑摩小四郎已经住进了池鲤鲋附近的旅店。
「现在,他是我们最大的拖累,所以,还是不要告诉她我们发现弦之介一行的事情。今天晚上,你的任务
就是负责和胧大人呆在一起。」
「那天膳大人呢?」
「我带着小四郎,跟蹤弦之介一行。小四郎的身体已经恢複得相当不错,我和他伺机行动。」
「不会有事吧?」
听到这里,药师寺天膳转身盯着朱绢,像女人一样温柔地笑了。
「你担心我吗?」
「不,我是问小四郎大人他」
回答的同时,朱绢苍白的脸颊上微微有些泛红。离开伊贺以来,朱绢一路上照料受伤的小四郎,不知不觉
中对小四郎生出了一种异样的感情。
「朱绢,这可不是旅行,而是你死我活的决斗之行。别太多情了。」
「是!」
「不过,自从走出锷隐谷,就连平时熟悉的人,也显得不一样了。」
药师寺天膳的脸上,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也好,朱绢,等把甲贺忍者杀光之后,就让我们为两组新人祝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