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到午后稍晚时分,一切都显得很平稳。这一天似乎是个炎热而无聊的日子。竜堂家虽然有安装冷气,可是,由于长兄并不怎么喜欢人工冷气,所以家中很少使用冷气。看完两卷录影带,显得很无聊的老三到书房找长兄谈判。躲在家里太无聊了,他想到外面去。
「开轩面场圃,把酒话桑麻……」
始引用了柳宗元的诗句。意思是夏天的午后,打开北方的窗子,唤来微风睡个香甜的午觉。这是一首有名的诗,可是,用在终的身上却是一点效果也没有。(追梦注:此处引文有误,此诗句为孟浩然《过故人庄》中的句子,诗中似乎找不到能理解为「睡个香甜的午觉的意思」)
「念这种咒语也不会变得凉快。唉!找个凉快的地方去吧!哥哥。」
「出去外面只会看到战车和装甲车啊,你就乖乖地去看电视吧!」
「老人真讨厌哪!只会儘可能减少能量的消耗。」
终不满地走向起居室,只见老二和老么无聊地盯着电视画面。
电视正在转播国会议事情形。一个以嗓门大,眼神邪恶而着称的在野党议员要求首相答辩。他询问首相,出现龙之类奇怪的生物且对首都造成那么大的损失这一件事,身为一国的首相要如何担起责任!
站在麦克风前的首相以微微尖锐的声音开始答辩。
「如果有人问我恨不恨龙,我不禁要自问,从内心否定在我心深处憎恨的感情在行动着的事实是不是对自己不诚实?我自己是这么严肃地告诉自己这件该自戒的事情……」
「如果我们是人类的敌人的话这个人就是日语的敌人啊!」
续苦笑着说。首相向来以不被抓住把柄而着称。他是那种不会在正式场合表明真心的人。他总是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时候,偷偷地做準备,打基础,然后在不知不觉当中让自己的希望实现。这种素质与其当一个近代民主国家的首相,或许更适合做一个战国时代的二流策士。
「日语的敌人也罢,一国的首相怎能在大庭广众之下直翻白眼呢?」
也有人恶意地批评他是日本近代史上唯一适合翻白眼的首相。终一边咋着舌,一边拿起遥控器更换频道。
画面上出现了龙。在场的人有一瞬间的惊愕,后来才知道那只是一张贴在壁上的图画。四个男人以那张画为背景不断地交谈着。龙的传说、西洋的龙。出现在古代墨西哥神话中的有翅膀的蛇等等的资讯迎面而来。
频道再度更换,出现的是街头採访的片断。虽然同样处于戒严当中,可是六本木一带来来往往的人依然很多,人们脸上的表情也不是那么深刻。当被问到「你对龙有什么看法!」时,人们的回答不一。
「龙真的是一种凶暴而且兇恶的动物哪。如果让它活着、人类的文明就会被毁灭了吧?最好是用火箭或什么武器杀了它。」
「我认为应该找到它,把它抓起来才对。杀了龙未免太可惜了,可以做一个很巨大的,通了高压电流的栅栏把它关起来。如果把它放进动物园里,所有其他各国的人一定都会争先恐后地来看个究竟的。」
「我想那一定和尼斯湖的怪物是一样的。必定是躲在海底的某个地方。」
「我认为唯有杀了它才是上策,因为实在是太危险了。它不只那样破坏大楼、纵火,而且还吐火呢。人命可是比龙还重要唉」
「啊,我不知道。我觉得还是由政府或者那些了不起的人来决定好了。」
「应该活捉才对。这样就可以做各种实验了。日本应该想办法在美国或苏联之前把龙抓到手。」
「那不可能是自然界的生物。我觉得那可能是利用遗传因子操作或者什么方法製造出来的人工生物。如果製造的幕后人是纳粹的余党的话就很有趣了。」
「是苏联的阴谋,一定是的吧。」
「说我没有什么兴趣,那是骗人的,可是,我认为还有更重要的事情,不能老是因为龙的事情而喧闹不休。」
「明年的试题一定会出关于龙的考题吧?」
……看着一个一个张开又闭上的嘴巴,续微微地耸了耸肩。
「真是胡言乱语。唉。不管他们怎么骂,我们也没有办法管。」
续知道了自己变化成红龙,使新宿新都心陷入一片火海中。要相信人变化成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所以,目前「猎龙人」的手应该还不会伸向竜堂家吧?可是,一旦确信了龙的存在,以前异常的事情也就会被人们所接受了。人变化成龙,或者反过来由龙变成人。这么一来,相当于中世纪猎杀魔女的集体歇斯底里情形会使整个社会都为之疯狂。
在更换过所有的频道之后,终把遥控器丢到沙发上。他再度前往书房,开始跟长兄交涉。
「老哥,我们还是到哪里去透透气吧。老是在中野区内来来往往而冻结整个人生的话未免太悲惨了吧!要培养丰富的见识和广阔的视野是先得扩展行动範围的。」
「想想你要在中野区的机关就职的事吧。」
「我才不要想这种事。我没有重要理由当个公务员吧!」
「那么,就乖乖地去做功课吧。」
说完这句话始才想起来,共和学院在暑假和寒假中是不出作业的。就在老二和老三就要同时开口说话时,电话铃声响了。
瞬间,始的表情紧张了起来。以前已经有过几个例子,预期之外的电话是不祥事件的第一步。然而,续隔着墙壁应答的声音微微地传进了始的耳里,过了一会见,余打开了书房的门。
「是茉理姐姐打来的。她说今天晚上在哲学公园有夜市,问我们要不要一起去?」
在街角的告示板上是有夜市的公告。公告是说从八月开始,可是,由于最近接二连三发生了大大小小的事,这件事也就被忘得一乾二净了。始没有立刻回答,终探出了身子。
「说起日本的夏天和夏夜就会让人想起萤火虫和夜市呀一既然在东京看不到萤火虫,至少也该去看看夜市吧!否则就太对不起夏天的情绪了。」
「我从来不知道在终的字典里还有情绪这个字眼。」
续从余的背后探头进来。余站在二哥形状极美的下巴底下热心地提议。
「我们去嘛,好不好?始哥哥。就在附近而已嘛。」
「棉花糖、捞金鱼、烤章鱼、玉米、烟火、射镖、刨冰、烧面……」终说出了一连串食物和游戏的名称,这就证明了胃口正好的年龄的关心重点在何处了。要尽情享受逛夜市的乐趣就必须要有支持者。而在目前的情况下,唯有拉长兄同去一途了。
很稀奇的,这一次老二竟然和老三站在同一阵线上。
「大哥,既然决定再就职以后就会被上班时间绑得死死的了。现在先活动活动手脚也没什么不好。」
「再就职……」
始搔了搔头髮。在姑丈的策动下,始同时失去了私立共和学院的理事和高等科教师的地位,现在正失业中。虽然不至于立刻就弹尽援绝,可是,他希望在今年内能找到新工作。学校或出版社是他的第一志愿,可是,事情并不一定就这么顺利。不管怎么说,当一个正在失业中的龙王实在会叫人笑掉大牙。始在心中苦笑着,答应了弟弟们的要求。
「既然是茉理特地相约、我们就去看看吧!」
听到长兄的回答,续微笑着点了点头,终大叫「万岁」高兴地吹着口哨,余则兴奋地拍着手。
※※※
哲学公园宽广的棒球场中林立着二百家左右的夜市摊子,穿梭在其间的男女老幼喧闹地四处游逛。
夏日的黄昏还在地平线上逗留,然而,哲学公园的上空已经笼罩上了一片夜色。棒球场的夜间照明将银白色的光投射在夜市摊子上,平日的热带夜凭添了几丝凉意。
竜堂兄弟和他们的表姐妹穿着大同小异的T恤混在人群当中。即使是注重装扮的续在逛夜市时也没有那么正式打扮了。或许应该说,逛盂兰盆会或夜市的正式服装就是和服。而很遗憾的,竜堂兄弟并没有现成的和服。
在人们悠閑地逛着夜市当中,实在根难令人相信东京正处于几近于戒严的状态中。在这一带,人们的情绪中并没有多少杀气。人们并没有想到,如果戒严状态长期持续下去的话会有什么后果。
「我先量量你们的身材大小,明年夏天为你们做一件和服。今年是来不及了。」
茉理一手摇着团扇,这样答应竜堂兄弟们。
「谢谢你,不过这些人只会弄髒了你辛辛苦苦做好的衣服。」
始对着终和余抬了抬下巴。这两个人正处于两只手也不够用的状态下。他们买了烧面、冰淇淋、烤章鱼、棉花糖,一张嘴已也不够用了。
「终这家伙会变成伊索寓言中的主角的。最后会因为欲求过多而失去一切。」
长兄在五、六步的距离之后守护着弟弟们,同时嘲讽他说道。然而,终的脚步虽然危危颤颤的,身体的平衡却仍然一如平常般正常,既没有掉落棉花糖,也没有把烤章鱼散落一地。
20世纪所剩的时间不多了,尤其是在居于世界经济一大中心的东京,季节感和平民的生活都封闭在水泥和陶製品及半导体的无机质环境当中。儘管如此,偶尔置身于这种古老的情境当中也可以让人的精神稍微鬆弛一下。始对日本的国家及社会的存在方式虽然抱着强烈的批判态度,但是,他并不讨厌其风土和民俗。相对的,他讨厌那些用有害物质污染日本风土,使民俗衰败的做法。
※※※
在信步而行的这五个人身后,有一个女人专注地把视线紧盯在他们身上。那就是自认为正义和良知化身的花井夫人。她不是刻意跟在竜堂兄弟后面的,而是在人山人海的夜市中看到了可疑的邻人。
看到妻子紧张的神情,花并不禁浮起了一个厌烦的表情。
「喂。难道来逛夜市也是一种危险思想的表现吗?这么说来,我们也成了危险人物了。」
「他们买了相当多的烟火呢?」
「是吗!他们也买了棉花糖啊,一定是打算用那些东西去爆破首相官邸吧!」
花井这样嘲讽道,然而,夫人也不反驳,只是摇晃着她那充满了肥肉和脂肪的身体,开始跟在竜堂兄弟的后面。她用浑厚的背部反弹了丈夫制止的声音,俨然一个追蹤间谍的秘密搜查官一样,在人海中穿梭行走。穿着和服的丈夫虽然感到厌烦,可是他也不能放着不管,只好追上同样穿着和服的妻子。
竜堂兄弟除了理性之外,还有另一种系统——第六感的能力。对真正具有敌意和危险性的人事,他们都可以反应出来,可是,以花井夫人这种程度的恶意,他们却无从反应起。包括茉理在内的这些人都没有发现到那个肥胖跟蹤者的存在。逛夜市的主要目的就在玩乐,所以他们也玩了捞金鱼的游戏,余捞到了三尾,然而,年长的三人却连一尾也没捞到,丢尽了做兄长的脸。他们对着手上拿着装鱼塑胶袋的老幺说道「要好好照顾鱼哦!」这是他们费了好大力气才勉强挤出来的一句话未免也太无聊了。
「啊,他们捞了金鱼。」
花井夫人恨恨地喃喃说道,可是,她并没有说捞金鱼就是危险思想的证明。
※※※
离开了捞鱼处,一行人又开始往前走,可是,终的脚步又在小吃店面前停下来了。
「真是罗嗦家伙啊!又想吃了。」
「阿终的胃通到异次元去了。不管他了。」
「快点跟上来哦,终哥哥。」
「荷包跟胃不同,可没有通到异次元哪。花钱要有个节制?」
四个人丢下了四种语,便继续往前走了。终则要店家把圆盘型的香喷喷的食物盛在纸盘上,一副幸福洋溢的样子,一边快速地动着嘴巴和手、脚,一边正要追上哥哥们,突然间,他停止了动作。他的神经网路被一股恶意的波动罩住了。当然不是因为花井夫人的存在之故。
终的视线慢慢地移动,固定在站在树荫下盯着他看的人影上。
那是一个戴着白狐面具的男人。正确他说来应该是戴着白狐的面具,穿着男人服装的人。虽然是在大热天里,这个男人却穿着长袖的衣服,可是又看不出酷热的样子。感觉就像血管里流着冰水一般的冷血动物一样。终带着一种生理上的厌恶感,备好了架势。夜的喧闹就像潮水退潮一样远离了终。
突然,男人背过身逃走了。不,应该说是引诱终去追逐他。终知道他的用意,便追了上去。对竜堂家的老三而言,被挑战而有丝毫的犹豫就没有存在的意义了。慎重而消极的终是不存在的。
很遣憾的是,终一边追着男人,他还得一边匆忙地把手上的东西吃完,所以他没有办法慢慢地享受食物的芳香和美味。丢掉吗!这种遭天谴的事情是做不得的。终像是要证明哥哥的教导有似地把纸盘丢进垃圾桶里,然后开始全力追着那个戴着狐面具的男人。他也知道哥哥们见状感到不可思议地呼叫他的声音,可是,终仍然一心要追上那个男人,就在这个时候,他离开了哲学公园越过了道路,来到了一个阴暗的场所。
那是野方给水塔的所在地。不知道是水色或灰色的圆顶型屋顶搭在巨大的水泥圆筒上。四周是一个小规模的公园树木茂密,还设置有砂场和辙辏,竜堂兄弟小时候就常常到这里来玩,虽然感觉上有些单调乏昧,可是,却让他们有一种亲切感。
野方给水塔是在一九二八年完成的。由于是在关东大地震之后开始建造的,所以,施工极为坚固,即使是大地震也没有安全上的顾虑。高刊公尺,直径公尺,相当于八层楼的大楼。内部储存了二千吨非常时期供应的饮用水,和当于亿万人一天所需要的用水量。
圆顶型的屋顶外围有一个宽约一公尺的露台,从此处眺望,在晴朗的日子里还可以看到丹泽和富士山群。当然,一般的人是爬不上去的,然而,当夜里没有什么人迹的时候,竜堂家的兄弟们就会爬上没有什么着力点的水泥的外壁,登上露台,在夜风中享受着东京迷人的夜景。始和续现在是不再做这种事了,可是,到目前为止,有时候终和余还会瞒着罗嗦的哥哥们来这里享受快乐的人工攀岩乐趣。
终相信,这种冒险是老天赐给竜堂兄弟们独一无二的特权。然而,现在,这个戴着狐面具的人却侵入了竜堂兄弟的圣域,像一只人类大小的蜘蛛一般开始攀爬起给水塔的外壁了。
和终、余比起来,他的攀登方式虽然显得不稳了些,可是,能攀登上没有任何着力点的水泥墙壁面是需要多人的臂力和平衡感啊?姑且不谈竜堂兄弟,对一般人而言,这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终不禁打了个寒颤。看来这几天的无聊生活似乎就要结束了。既然被赋予了不同于一般人的能力,不是就该经历不同于一般人的经验吗?
终虽然晚了20秒左右才开始攀登外墙,可是,在登上露台时却也只不过慢了一秒钟。男人一边攀着墙,一边脱下了衣服和裤子。现在蝶身上穿着像紧身衣裤一样的衣服。少年不由得产生了一种「好个伟大时代的家伙啊」的感想。
「你是怪人二十面相的手下吗?」
终之所以没有说是二十面相本人而只说手下,是因为他觉得对方欠缺一种首领的风格。
对方没有回答。只有两只眼睛在黑色的面具申放射出充满恶意的光芒。感应到这股恶意的终一毫不犹豫地往前踏进一步。
终往前进,对方就往后退。圆顶的圆周大约有叫公尺宽。他们在露台上移动了有全圆周的三分之一宽。终还有余裕去想到不要破坏了这个给水塔。
「如果是不借金钱所建造没什么意义的建筑物,再多破坏几个也无关紧要,可是,那些耐风雪的古老建筑物就要善加保存。」
不全然是因为长兄曾经这样明确交代过才让终有这样的想法,这个给水塔早在终出生之前就建好了,就像一个「街坊邻居」一样,很自然的,终就对它有一种亲切的感情存在。他不想随随便便就毁了它。
终以轻快的步伐又往前进。一如走在体育馆宽广的地上一样,丝毫没有不稳的样子。俊美的脸庞虽被阳光的晒但更充满了活力,终浮起偷快的表情,事实上,他是在享受这一段异常的追逐游戏。
突然事态有了变化。戴着狐面具的男人停止了后退,在间不容髮之际,无声地往前进,抓住了空隙,挥出了左右拳。不管是就速度或威势而言,都显得极不寻常。
如果是常人,一定在非出于己意的情况下从塔上摔落地上而死了。可是,终当然不是常人。男人的攻击扑了个空,终的身影从他的祖线中消失了。戴着狐面具的男人全身流过一股狼狈的电流。
「在这里。」
当男人反射性地闻声抬起头时,终的脚踢到男人的下巴。男人向前仰,勉勉强强把身体靠上了圆顶。
在空中施了一记踢脚的终,一回身,咚地一声落在露台上。他那无视于重力和高度的轻妙动作简直就像宫崎骏卡通电影中的主角。
「明白吧?我可是出手有所节制了。」
当终这样宣告时,一道白色闪光从男人手上飞射而出。终看到了。看到一把刀对着竜堂家的老三飞过来。如果是一般人的话想必躲都躲不过,锁骨的下方铁定被挖了个洞。可是,终以五二二微米的差距躲过了这一击,刀子飞向黑夜的深处。
「啧!只有这种程度的变化吗?」
终露出了几乎可说过于勇敢的微笑,重新摆好了架势。
终知道他们这几个兄弟在面临存亡的危机时,就会从人类变化成龙。三哥续和弟弟余都已经在他跟前变身过了。接下来该是长兄始呢!或者是终他自己呢!如果是一种变化的契机,那么,危机也不是那么坏的事。终是这么想的。
反正,他想好好地变化一下。就在前几天,他因为有这样的想法,便在楼梯的扶手上练习蜻蜓倒立,巧妙地翻身飞落地上而被长兄狠狠地骂了一顿。
「我们家已经是老房子了,请你好好保重它。如果地上破了个洞怎么办!」
长兄没有责问他,如果脖子断了怎么办?这是竜堂家的独特之处。
不管怎么说,终跟前的男人似乎没有为终带来真正的危机。那么,是不是该立刻把他抓起来,棘手的处理工作就交给哥哥他们去做吧……头上响起了爆炸声。终的视线快速地动了,他发现了接近中的灯火。直升机急速降下来了。
自从今年的春天之后,直升机这种交通工具就从来不是竜堂兄弟的同伴,当终预料对方会有一阵枪击而把全身都弯曲了下来的时候,戴狐面具的男人採取了实际的行动。男人以要灌篮的篮球选手的姿势一跃而起。
男人的身体就浮在半空中。黑色的衣服被黑色的铁绳卷往。原来是直升机吊起了他,想将他从空中带走。
连终都不禁为这个景象瞪大了眼睛。他没有想到对方会聪明到这种地步。
「哼,以一个恶人来说,未免太容易死心了吧!」
终原想朝着直升机丢东西,可惜,他手上是空的。如果有一瓶可乐罐的话就可以将直升机给打落地上的,只可惜事与愿违,再说,如果直升机坠落在人家密集的地区,一定会引发一场大悲剧的。因此,最后还是让对方顺利地逃了。
直升机的灯火钻进了都会簿薄的雾气中,离终越来越远了。就算终的手臂伸长个一百倍也拿它莫可奈何了。
「真糟糕,老是想到怪人二十面相……」这个少年很稀奇地竟然说出了这句带点惋借的话。他拢了拢头髮,似乎想藉此重振自己的精神,然后用力把夜风吸进肺里。
终的视线固定在东南方位。那个方位看得到新宿的摩天楼群。前天,因为火龙的出现而使得大楼化成了废墟,看来就像巨大的基石一样,可是,终却可以确认在楼群前面的茂密森林中冒起了火苗。
来到给水塔下方的竜堂始、续、余三人透过黑暗,看到一个从塔的外壁滑行般降下来的人影不禁打了个寒颤。他们知道那就是终。他们不认为终这样落下来会有危险,他们怕的是被外人看到这个景象。
当始要开口叱责终的时候。
「老哥,不得了了。共和学院烧起来了?」
听到终的叫声,始和续交换了眼色。余则依序看着三个哥哥的脸。
「是真的!那是我们的学校啊!学校失火了。」
终知道什么时候不该开玩笑。他的哥哥们也知道终了解这一点。如果是夜间视力极佳的终从给水塔上确认的话就没有怀疑的余地了。如果共和学院失火,学院长公舍,也就是茉理的家也危险了。一行人匆忙来到大马路上,却被一道人肉墙给挡住了,是花井夫人。她两眼闪着光芒,粗着喉咙大叫。
「希望你们说明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看到了哟。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能听到你们的说明。」
「要我们说明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