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吧……。
声音。
从黑板中渗透出的声音。
像定从脑中响起似地,
一阵强烈又清晰的声音。
快醒来吧……。
语气变的越来越强烈。
那身影同化在黑暗之中,让人猜不着、看不透。
不知从何传来的声音,更定让人感到颤慄。
快醒来吧……。
仔细地环视着四周,除了自己那急促的喘息声之外,其它一无所悉。
……这是梦吗?
完成……使命!
是谁?这是怎么回事啊?
这声音到底是从哪里传出来的啊?
就算捣住耳朵声音也不会消失。
一阵强烈有力的声音。
快完成你的使命……。
这不是幻听。
的的确确……清楚地存在着。
害怕。
恐怖。
明明看不见对手的模样,
一颗心却要被他压碎似的。
身体的颤抖止也止不住。
可是,那声音却慢慢靠近……。
使出你的力量……杀掉他!
不要过来!
不、不要、不要啊!
我怎么可能做出这种可怕的事情啊?
杀掉他……杀了他!
不要啊!
救命……谁来救救我啊……!
正当要扯开喉咙悲鸣惨叫时……。
从四周的黑板中弹起,
一阵高亢的汽笛声响起——
「唔啊……!」
嘉神悠志郎听到汽笛声后,心有余悸地抬起头来。
嘉神一时间还搞不清自己身在何方,看到眼前二等车宽广的客席后,才意识到自己身在由帝都起站的火车上。
右手擦擦自己迷濛的双眼,慢慢地恢複意识。看样子,似乎是因为火车耶规律的摇晃,而不知不觉间睡着了。
也许是睡着时一直撑着床沿的缘故吧,左腕麻痹了,屁股也传来一阵阵闷痛,脑袋也定昏沉沉的,醒来的感觉不甚舒眼。
看来,似乎做了一场恶梦。背上的衬衫被冷汗浸湿贴着肉,
一阵令人生厌的触感。
「作梦啊……。」
悠志郎小声地自语着,似乎想起了方才梦里的片断。
不过,只记得是一场令人不太愉快的梦,却怎么都想不起什么具体的内容。
有的只是微妙的淡淡印象。这种感觉……就像喉咙上有根小剌,吞不进,又吐不出着实令人难受。
努力想在脑海中拾起任何的蛛丝马迹,却……。
「……呜!」
啪的一声,脑中传来一阵锐利又沉重的痛。
这痛并非一闪即逝,而是像海浪般地一波接着一波袭击过来,让悠志郎难过非常。
举起手压着额头拚命地忍耐着,那疼痛慢慢地退去,连同脑中仅剩的梦的片段,也随着疼痛的平缓而消失怠尽。
忘的一乾二净,看那脑袋痛的,实在也是没有办法。
「算了吧,只不过定一场梦罢了……。」
悠志郎伸个懒腰换换心情,视线移向窗外的风景。
一直急驰在山林里的火车好像快要到站似地,车窗外的风景已换上了稻田及民家的田园风情。
从帝都出发的漫长之旅,似乎即将昼下句点。
……哎唷,真没想到我会来到这种地方啊。
悠志郎之所以会踏上这趟旅程的原因,都是由他的父亲,帝都神社的主持所接到的那封信开始。
寄件者是与父亲有一面之缘的有马神社的宫司。
这位宫司因身体不适而卧病在床,而使神社的秋之祭典準备工作停滞不前,因上作中有些粗活需要人手帮忙,所以要年青体壮的人来助他一臂之力。
将继承父亲衣钵的悠志郎,在他的父亲将此事当作一场试练之下被派遣。不过因事出突然,还来不及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就踏上了旅程。
反正你到那里之后只要听人家的指示就行了……话虽如此,一回想起父亲当时的那个表情,对自己如此轻易答应下来觉的有些后悔。
嘟嘟!
一阵汽笛声将思绪打断,再次望向窗外,周围满是住家。不停咆哮的蒸气声,也慢慢变的平缓。
和着煞车声,汽笛声又渐趋急促。提着随身的行李,才离席车子向后顿了一下。
「喔喔……。」
街道比想像中还具现代风格,悠志郎缓缓地叹了口气。
砖造的新街道,和帝都比起来更显几分年青朝气。
自行车在街上来往的人与人之间,流利地轻轻滑过,汽车像轮船般将前面层层的人潮破成两边。
踏上这土地之前,面对这不熟悉的街名感到不安,不过看来都走杞人忧天了。
——从被称为御一新的明治维新运动后的半世纪。
改名为「大正」之后又过了几个年头。急速现代化的浪潮,看来也已经波及到离帝都相距甚远的这个小城市。
原本已经觉悟要来到穷乡僻壤的悠志郎,第一眼看到这街道时就爱上它了。如果来到的连一栋房子都没有的街道,除了无趣之外就只剩无聊了。
「接下来……。」
有马神社应该就在离这约十分钟左右车程的地方。
还在四处张望站牌的悠志郎,不一会儿就看到通达目的地的公交车跚跚驶来。他抱着行李上了车,找了一个空位坐下来,也不知足不走发车时刻很紧迫还定怎么的,公交车司机立刻关闭车门离站而去。
髮丝在额前被风轻轻地吹动,眺望着车窗外的风景,砖造的民房渐渐转变成一亩亩金黄色稻穗的田园景色。
饱满的稻穗低着头在风中缓缓地摇曳,抬眼望去不着边际。这是在悠志郎家附近所看不见的景色。
……在目的地「有马神社」前下了公交车,站牌边有只巨鸟迎接悠志郎的到来。接着一条长长石阶连到神社中庭。
这神社的规模比想像中还要大。
可能走最近没什么运动的原因吧,光想到走完这石阶就觉的异常疲累。
不过回头想一想,又不是要长住在此,咬咬牙也就过了。
悠志郎丧气地站在神社外,枫叶一片片地从天上翩然飘落。一阶、再一阶慢慢地开始走上石梯。
「呼……终于到了。」
踏上最后一阶石梯之后,悠志郎鬆了一口气说着。
从帝都出发,经过漫长的旅程终于来到了最后的目标,站在神社前,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呃……。」
正面他看到了寺院的正厅。
气宇非凡的正厅,所用的木材质感,似乎正在诉说着它悠久的历史。
视线回到身旁,左手处有一座凈手台。清澈的泉水从中涌出,看着看着不觉得喉咙渴了起来,悠志郎拿起柄杓舀起一杯清水捧在手上饮着。
正厅本堂的右边社务所,紧闭的玻璃窗对面有着破魔矢及护身符,而签桶也入在一旁。
凈手台的对面是绘有彩马的宝物殿,在殿里深处有条长长的走道,如果有正房的话,应该就在那方向了吧。
「不过……好安静啊。」
在偌大的神社里,似乎完全没有人烟的迹象。
神社自然的庄严肃静……应该是这样的吧。
心中一边想着一边环顾四周,悠志郎对这神社的景色,有种不可思议的熟悉感。
明明是第一次来到这里的啊……。
也许神社内的陈设各有特色,不过气氛却没什么改变。身为住持之子的悠志郎,社内的中庭就像儿童游乐场一般,会有这种感觉倒也不是不能体会。
悠志郎自问自答着,径自找寻正房座落何处。
「打扰了!我是约好来帮忙的嘉神!」
悠志郎重複喊着。
虽然顺利地找到正房,不过门窗却紧闭着,里头似乎没人在家的样子。社务所里也没人,所以,明知失礼还是从侧边窥视屋里的状况,不过如同预料一般,里头空无一人。
看看怀錶,已经过了约定时间二十分钟左右了。
是不是临时有事出去了呢?
……真是这样的话,至少也在门缝边夹一张纸条嘛。
悠志郎心里犯着嘀咕,一手将背包放在地上然后弯腰来坐上去。长途旅行让他感到有些疲倦,不一会儿,浓浓的睡意就向他侵袭而来。
算了,就这样稍稍睡一下吧。
等一下也许就会有人回来吧?悠志郎如此想着,就顺着睡意準备进入梦乡。
身体可能比想像中的还要劳累,马上就入睡了。
和火车里所遇到的梦境不同,这回是进入一个散发着温暖又温柔的光明世界。这是一个广阔的空间,里头只有光和海的迷幻世界。
悠志郎一个人伫立在水面上。
自己看着自己的梦境啊……他有着这样的意识,不过身体却不听使唤,动也动不了。可是,却没有一丝不安的感觉,心灵只有沉静平和的感受。
这就是母亲胎内的感觉吗……?
想着想着,当意识开始向外延伸的时候。
反射着白色光亮的水面,似乎有什么东西降临伫立着。
「……?」
顺着脚边扬起的粼光找寻波纹的源头,那里有一位小姑娘。
「你是……谁?」
少女问着悠志郎。
「妳……是……谁?」
悠志郎想也不想地反问着。
「你是从哪里来的呢?」
「妳从哪裹来?」
「我们……曾经在哪里见过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