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女王陛下与魔术师
Ⅰ
亚普菲兰特王国女王卡萝莉娜·冯恩·修陶匹兹陛下在家庭方面并不是一位得天独厚的女性。她的丈夫与儿子均已去逝,只留下一位孙子而已。她的孙子雷因哈特将来势必继承这个小国的小小王位,但他今年只有六岁,要担负国政也得等十二年后。亚普菲兰特并非中世纪的专制国家,拥有宪法、议会与政府机构,身为元首必须具备对自身立场的自觉与立宪政治的分析能力,否则就会跟邻国的皇帝一样变成国际社会的麻烦人物。
「凯撒威廉在军校念书时交到了坏朋友,成天吹捧他是英雄、天才的,把他捧上了天。所以我要让雷因哈特上普通学校,先学习一般常识。」
年老的女王曾经如此表示。艺术家是欠缺常识的天才,一国之君不一定非天资聪颖不可,常识以及揣摩别人心理的想像力才是最重要的,年老的女王这么认为。
五月二日晚餐之前,伯伊斯特首相来到女王御前稟告今天下午在首都附近发生的警匪追逐战,女王一听大感兴趣。
「被逮的男子名叫约克·丹曼,是美国人,据说他在美国的表现也不太好。」
「所以他才横渡大西洋来到先祖的故国吗?」
女王将织品拿到与眼睛一般高,确认针目。十九世纪的美国只是位在辽阔海洋彼端的遥远异国,然而这阵子国力大为增强与对外交流频繁,完全不逊于欧洲列强。
一九0五年现在,美利坚合众国正在巴拿马地峡兴建衔接大西洋与太平洋的运河。运河完成将对人类文明产生莫大贡献,然而美国使用的政治手段却令有心人士频频皱眉。巴拿马一带原是哥伦比亚共和国的领土,美国要求开挖运河,但遭到哥伦比亚共和国拒绝。因此美国煽动巴拿马当地居民,对哥伦比亚发动政变。政变获得成功,巴拿马共和国建国后,美国则以永久租借款将地峡区收归为领土,在此地兴建运河。在此之前,西元一八九八年,美国名义上支持西班牙领土古巴的独立战争,与西班牙开战,战胜后扶持古巴独立,接着要求西班牙割让菲律宾、波多黎各、关岛做为殖民地。
「这才是最合乎二0世纪近代国家的聪明做法。」
美国政府自我吹嘘,其余列强并不以为然。他们反观自己国内情况,内心惊惧不已。一旦美国将强抢巴拿马地峡与菲律宾的伪善手法精益求精,今后每个国家随时都可能成为被害者。英国正为爱尔兰与印度的独立战争大伤脑筋,俄罗斯正积极镇压革命份子,奥地利则因巴尔干半岛的种族问题焦头烂额。要是美国从旁煽风点火,全世界可能会被燎原之火烧尽。那时的人认为他们正处于最好的时代,然而说穿了还不是弱肉强食的时代罢了,只不过是列强以弱小国家为牺牲品,自顾自的饮宴狂欢罢了。
讽刺的是,列强当中堪称国内环境最稳定的正是凯撒威廉即威廉二世统治的德意志帝国。俾斯麦担任宰相的期间,专门照顾劳工与伤病患者的近代社会保险制度业已出炉,境内亦没有种族问题。国内既已安定,好大喜功的凯撒威廉自然将矛头转向国外,例如兴建一条全世界最长的铁路,从柏林经由伊斯坦堡,最后以巴格达为终点;或者是成立全世界最强的陆海空三军来耀武扬威一番,总之就是想玩火就对了。
出兵中国或者佔领南太平洋诸岛做为殖民地这种行为只是无故骚扰当地居民,但这一切均与亚普菲兰特无关。像亚普菲兰特这种小国完全不需要为发生在亚洲与太平洋的事情负责,光是想从那些爱多管閑事、贪得无厌、行为粗暴的邻近诸国手中保护自己的国家就已经费尽全部心力。
「目前德军动向如何?」
「他们目前滞留在德勒斯登没有任何动静,看来凯撒威廉玩火玩过头了。」
「我也这么认为,玩火也会烧掉一座村子的,至少不能把火种放在凯撒威廉看得见的地方,小心、谨慎,没有比这更好的方法了。」
女王语带诙谐,晃着摇椅边计算针目。
「陛下,恕微臣斗胆提议,这是由内务部辗转过来的……」
首相开始说明如何监视并捉拿各国间谍的计画,以每户市民为一单位,一旦发现可疑人物立即报警,以此请示女王意下如何。
「可是这么一来,百姓之间就会成天互相怀疑身边的人是不是外国的密探,而不断告密、盘查了。」
女王蹙起眉。
「我不赞成。与其让亚普菲兰特变成这种悲惨的国家,乾脆让那些密探大摇大摆横行霸道还来得比较好。」
「是,陛下所言甚是,微臣轻率,请陛下饶恕。」
「听说那个叫丹曼的人是被一位能干的警长跟勇敢的少年联手逮捕,这样最好,要是少了这些歹徒,英雄也会苦无用武之地。」
从贝洁湖畔到湖面所发生的警匪追逐战听得女王陛下喜不自禁,不过也不全是开心的消息。脱离歹徒魔掌的少女表示自己姓蓝伯,要求谒见女王稟告关于奥巴凯登废矿一事。
「蓝伯……蓝伯啊。」
女王露出搜索记忆的表情,最后叹了口气轻轻摇头。
「我想不起这个名字,还是直接接见那个女孩子好了,今晚就帮我安排吧,首相。」
「遵旨。」
虽然对名字没有印象,不过可以肯定的是拥有奥巴凯登废矿产权的外国人现身了,一种即将有事发生的预感逐渐成形,令女王陛下愈发雀跃。
Ⅱ
陆军大臣格特利夫·冯恩·诺贝特侯爵大人昨日的焦虑一直持续到今天。由于「那个女人」一直没有音讯,德意志境内的山岳师也移动到边境活动。卡萝莉娜女王仍然在暖炉前专心编织吧,陆军大臣并不讨厌女王个人,只是他认为全欧洲即将面临危机,亚普菲兰特的未来势必前途多戾,光一直编东西究竟成得了什么气候。
陆军大臣的这种想法以及伴随的行动在女王眼中看来,就等于把木柴丢到持有火柴的凯撒威廉面前一样。当然,陆军大臣自认是最忠贞爱国的国民,他坚信亚普菲兰特与德意志帝国联手步上列强之路才能拓展未来。因此那个女人必须把最重要的东西带来才行。
由于无法公开在陆军部接见对方,诺贝特侯爵这一天早早便返回私人官邸。听闻贝洁湖上的追逐战也无计可施,在书房里愈发忐忑不安,傍晚的风将窗边的窗帘高高吹起。
「请问是亚曾菲兰特王国陆军大臣大人吗?」
是女人的声音,陆军大臣正要回过头之际,先看到了副官扭曲的表情,副官右手握住腰际的手枪,错愕的陆军大臣才想开口询问原因,一团黑色旋风便阻断了视线。
副官发出惨叫,手枪随即被抛向地板,不停打滑,陆军大臣宛如盐柱一般钉在原地动也不动。仰躺在地上的副官上方覆着一只黑色猫科猛兽。对面的窗帘再度飘起,出现一个短髮的男装女子,这次不是戴高礼帽穿长礼服,而是换成衬衫与长裤,在当时的社会可说是一种奇装异服。
诺贝特侯爵壮起胆子,完全不以为意,他深呼吸之后,目光便盯着那只名叫阿奇拉的猛兽。
「这只动物是什么啊?好像不是黑豹,也不是老虎跟狮子,难不成是美洲豹吗?」
「相当接近了,大人,它是巴西猫,对亚马逊河下游居民而言,跟死神是同义语。」
这个名叫亚丽安娜的女子从容不迫地回答,她呼唤阿奇拉放开副官。副官试着站起来却没办法,只得瘫坐在地上。陆军大臣一反平日的唠叨,并未苛责副官。衬衫轻薄的布料包住女子胸口,呈现出形状优美的隆起,或许他是被这副光景给吸引住了。女子的手动了起来,往陆军大臣伸去,见到她抓在指尖的小小物体,大臣吶喊起来。
「噢,那是……」
「是已故国王陛下御赐给蓝伯氏的印章,也代表一种约定。」
「终于得手了!」
兴奋的陆军大臣準备走向女子,却因阿奇拉的低嗥停下脚步。一对上那双危险的黄玉色眼珠,陆军大臣咽了咽口水,好不容易才开口圆场。
「好,做得好,只要有这颗印章,对德意志皇帝而言就是一份最好的薄礼,感谢你。」
「原来亚普菲兰特王国準备放弃长年维持的中立,自甘沦为德意志帝国的属地了吗?东欧渴望独立的国家数不胜数,你们还真是特立独行啊。」
或许是从女子的话里捕捉到挖苦的语气,诺见特侯爵的单眼镜片一闪,接着微微敞开双手。
「瞧瞧巴伐利亚吧,虽然隶属德意志帝国,国王仍然保持着原有地位,坐拥王国政府,内政享有完全自主权,继续守着形同虚设的独立等于是一种幼稚的行为。」
「您的见解真是精闢独到,请务必到议会公开发表。」
女子随口敷衍,让陆军大臣脸上掠过一丝气愤的表情,亚丽安娜装做没注意,随即带出最重要的主题。
「现在来讨论这颗印章的市价吧,大人,价格上我要求一00万镑。」
「……你说多少?」
「再重複一遍,英国币值一00万镑,一个子儿也不让。」
「不要贪婪无厌!」
「想想只要一00万镑就能得到全欧洲,我才觉得我太好说话了,大方到可怕的地步。」
显然陆军大臣并不赞同女子的自吹自擂,单眼镜片闪过白光,继续保持缄默,女子却径自说下去。
「乾脆到柏林跟翘鬍子凯撒威廉交涉也行,凯撒威廉这个人虽然缺点不少,至少出手还蛮大方的。」
这个谈判技巧算不上高明,但已经足够让陆军大臣叼念不已。大臣轻斥瘫坐在地上的副官,向女子表示需要十分钟的时间考虑。一取得女子允诺,陆军大臣便步履慌乱地前往隔壁房间,副官也摇摇晃晃跟过去。
女子从衣袋掏出一个银制香烟食,将细长的褐色香烟衔在线条优美的朱唇上。「Recesvinto。」这个法国香烟品牌的公司在马赛,烟草产自阿尔及利亚,是亚丽安娜爱用的品牌。当烟雾开始瀰漫之际,她的表情略显不悦,因为先前在贝洁湖直接跳进水里,好好的香烟全浸湿了。
亚丽安娜吐出烟圈,对着黑色猛兽开口说话:
「老实说,我没想到事情会变得这么棘手,本来以为这么一个小小的内陆国家,应该可以轻鬆解决……」
亚丽安娜的眼睫毛下泛起平时绝对不会在外人面前展露的神情,算不上忧愁就是了。阿奇拉的黄玉色眼珠望向美丽的女主人,以带有光泽的皮毛磨蹭着她的脚部。
「你在安慰我吗?谢谢,我最信赖的只有你,你既忠诚、勇敢又聪明,丹曼那个废物哪能跟你比!」
亚丽安娜啐道,语气混合了深沉的愠怒与轻蔑。碍于面子问题以及另有打算,她并未将今天的辛劳全盘告诉陆军大臣,但她也不是甘于接受这一切。虽然抢到印章,她却失去了部属,还被迫在五月初的内陆湖泊里游泳,甚至连身上这套衣服也费了一些工夫才调到手。而且她的身体状况称不上良好,已经有发烧现象,所以她想早早拿印章换钱,先前虽然答应陆军大臣到隔壁房间,不过亚丽安娜顿时对陆军大臣这个做法感到不安。
一直站着感到有些疲累,亚丽安娜正想找张交椅子坐下,这时阿奇拉发出低嗥,全身散发紧张感,黑色皮毛泛着光泽,黄玉色眼珠直盯着隔壁房间。
Ⅲ
不幸被「狭小内陆国的饭桶警察」逮捕的美利坚合众国市民约克·丹曼带着阵阵抽痛的脸颊与心理的挫败,坐在夏洛蒂布鲁克市警局刑事组办公室的椅子上。负责侦讯的艾佛列特·法莱沙警长嘲讽地俯看歹徒。
「哎呀呀,可怜啊,一个漂漂亮亮的大男人现在竟一副鼻青脸肿的惨状。」
爱打扮的男人往往容易遭到同性排斥,更何况昨天早上双方在天桥上的不愉快遭遇依然记忆犹新。丹曼不理睬对方的挖苦。
「我要抗议警方不当逮捕,我是美利坚合众国公民,让我联络大使馆。」
「我不认为有这个必要。」
「你倒说说看我犯了什么罪?」
「诱拐未成年少女、非法监禁、杀人未遂、强抢船只、威胁恐吓、对政府官员採取武力抵抗……还想听下去吗?」
「算了,听了也没什么感觉。」
丹曼趾高气昂地在椅子上跷起二郎腿,整个人表现出拒绝配合警方调查的意思。反正一开始就没有指望这个男人会乖乖听话,法莱沙警长也没大气发火。假如坐在眼前的不是这个男人,而是约翰老人所说的那个「大美女」,法莱沙警长应该会变得比较有干劲吧。
「从火车、汽车到船只,你们还真懂得活用交通工具啊。」
「二0世纪是科学的时代。」
「放任你们这群鼠辈为所欲为,就会变成歹徒滥用科学的时代。」
试着挑拨,丹曼还是不中计,仅仅隔着翘鬍子送出嘲笑。警长并不引以为意,因为他早就做好持久战的準备。他们把椅子拿到丹曼前方,正打算坐下,然与前晚状况相同的阻碍再度出现,也就是市警局局长的传唤。局长在贝洁湖畔吼着要把法莱沙警长革职,由于目击者过多,这句胁迫自然是无法实践。
「局长大人,请问有何贵干?我正要对犯人进行侦讯。」
法莱沙警长应局长传唤前来,他儘可能低下头,刻意不与局长交锋,只要不妨碍搜查行动即可。由于骑马宪兵队也涉及此案,目击者佔了夏洛蒂布鲁克市民的一成,要湮灭证据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局长心知肚明。只见他瞪着逃过革职一劫的警长,老大不高兴地说道:
「美利坚大使馆的书记官来了,丹曼是美利坚公民,必须维护其安全与权利。」
「大使馆……」
警长并不感到意外,还觉得很不屑。后世称呼这个时代竭力拓展外交的手法是「帝国主义外交」或者「大炮外交」,当时列强设置在弱小国家的大使馆与领事馆就跟国营强盗集团大本营没两样。他们的工作就是整日想着如何剥夺领土与权益,建立有利于本国的政权,策划阴谋、操控间谍与杀手。即便是维护本国国民的安全与权利这类主要工作也往往成了被利用来掌握对方国家的弱点以施加威胁的工具。
一八九五年,发生朝鲜国王妃在日本帝国大使三浦梧楼的策划之下于宫中惨遭杀害的事件,这正是着名的「闵妃事件」。这是与亚普菲兰特相隔遥远的亚洲国家状况,一个小国往往不得不面对大国在外交上的施压,这一点无论在地球的任何一隅均相同。
美利坚大使馆一等书记长是个年约四0左右,身材不胖不瘦的高大男子,给人办事利落又十分有效率的印象。据说是德裔移民子女,因此以流利的德语与法莱沙警长交谈。
「约克·丹曼在我国亦非优良公民,回到纽约之后,光是他的债主和被害人聚集起来也几乎可以组成一个大队。」
到此的态度还算坦蕩,当然书记官的话还没说完。
「既然他确定是合众国公民,就必须维护他的基本权利,我有必要履行身为外交官的责任,请将他交给我。」
「您大可放心,我国的警局、法院跟监牢样样俱全,只要丹曼先生好好赎罪,十年后就能恢複善良公民的资格。」
法莱沙警长这番话令对方蹙起眉头。
「你只是一个警长,说起话来倒像个外相,亚普菲兰特的国民每个人都这么有主见吗?」
「您过奖了,书记官大人。」
与前一刻的丹曼相同,法莱沙也没有中了对方的挑拨。要是激动得对外国外交官谩骂,那会正好给了局长理由把自己开除。少年威鲁与法莱沙警长在众多市民的见证之下追缉歹徒,救出被绑架的少女,已经大大出名,但警长并不以为事情会圆满落幕,如果不是单纯的刑事案件,而是牵涉到外交问题,个人的正义感就不管用了。想想「ThePrisonerofZENDA(译注古堡藏龙,又译桑达囚犯。)」的主角拉桑迪就幸运多了,因为罗利塔尼亚王国完全不受外国的干扰。
书记官打量着法莱沙警长的脸,重新展开攻势。
「如果你答应维护丹曼的基本权利,那我们也会给警方一个好处,如何?」
这副法外施恩的口气理所当然让法莱沙警长听了很不是滋味。
「很抱歉,我无意与你私下和解,丹曼先生在主张基本权利之前理应履行基本义务才是。」
书记官也被警长这番话激怒了,声音转尖。
「要知道,我可以不用理会你,直接上诉贵国外相!」
「我不知高高在上的合众国政府如何,但在这个国家,警察是不受外相管辖的。」
「哦,是吗?但你还是要受市警局局长管辖吧。」
说完,书记官脸上闪过半秒后悔的表情。
这下等于不打自招,看来地位崇高的市警局局长与美利坚大使馆关係相当友好。书记官拿出手帕拭脸。
「算了,希望我们能保持绅士风度,无论任何场合。」
「没问题。」
「那么现在来谈交易吧。」
书记官恢複充满自信的表情与口吻,刻意压低音量。
「贵国是不是从来不抓扒手,任由他们胡作非为?」
这句话出人意料之外,法莱沙警长顿时不知如何回应。
宪兵队在专制军国主义国家里是一种令人又惧又恨的存在,但是亚普菲兰特的骑马宪兵队主要任务是在仪式与祭典举行时,驭马立在街角守卫,完全不具惹人厌恶的权势。好不容易将群聚在位于基先街总部的报社记者与围观民众驱散之后,众人脱下头盔,终于得以喘口气。
「情况变得很奇怪。」
骑马宪兵队的老上校佐伦道夫的小鬍子被咖啡的热气蒸湿。在他眼前坐着两个年龄相加起来共二十七岁的少年与少女,手上都捧着一杯搀了蜂蜜的牛奶。小桌上的大盘子摆满了洋葱麵包、起士还有加了香料的香肠,虽然还构不上正统,倒是具体展现了军队务实的待客之道。只听见威鲁毫不客气地反驳道:
「一点都不奇怪,军队跟警察的大头準备做坏事,就这么简单。」
「原来如此,这么一想,事情就一目了然了。」
上校笑了,并以指尖挥掉沾在鬍子上的几滴咖啡。
「可是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单说外国也有很多国家,如果陆军大臣跟德意志往来,那市警局局长也可能对俄罗娇陪笑脸,总之要在这个小国干坏事只要跟外国合作就对了,不过你们听清楚了,管它德意志跟俄罗斯怎么大呼小叫,我永远都站在你们这边。」
老上校哼了声,他向来讨厌自以为高高在上的陆军大臣,当然也对德意志帝国没什么好感。他欣赏曾经是他部属的法莱沙,也喜欢眼前的少年跟少女,他亲眼目睹威鲁的勇敢、机敏以及拯救少女的正义感,听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一下子就成了他们的支持者。当威鲁与佛莉达异口同声道谢,老上校喜滋滋地颔首,随即被部下叫走。佛莉达啜了一口牛奶,开口道:
「威鲁,你好像对我的事情不怎么好奇的样子。」
「唔……如果你想说自然就会告诉我啦。」
威鲁表现得像个历练丰富的大人,这并不全是装出来的。他对少女的过去与事情的原因当然好奇,但是说实在的,对威鲁来说,只要能够跟佛莉达坐在一起就是最幸福的事了。如果少了佛莉达,事实与真相在威鲁眼中连一个铜币都不如。而且威鲁认为想了解对方的过去就必须先说出自己的事情才行。
威鲁不得不承认法莱沙警长是对的。他不敢抬头挺胸告诉佛莉达说:「我是个扒手!」,他不顾佛莉达瞧不起他,这时他一点都不感激祖母的教导与自己的天分。威鲁的手指在口袋内动来动去,扪心自问这种伎俩到底能做什么用,突然间威鲁的脑海灵机一动,他随口说出以前从来没想过的未来目标。
「佛莉达,我长大后要当魔术师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