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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过剑道社员的肩膀,看到石川守的尸体的瞬间,京介心头冷了半截。
京介一直认为只有他,才真的掌握住事件的关键,知道阳子的事,以及石川洋为什么被杀。
但是现在突然像一只断了线的风筝,失去了任何可能的联繫。唯一的线索只剩下『春风』和『松风』两个字。
如果阳子临死前所留下的三个风字和他们兄弟有关的话,另一个风字所代表的又是谁呢?
如果兇手是为了风这个字而杀死石川兄弟的话,另一个风也很可能已经惨遭魔手。……非得赶快制止不可。
一个人特有的剑风,必须经过长久的锻炼,才能学会,如果能追溯到石川兄弟少年时期的习剑经过,应该可以了解风字的意义,同时找出另一个风字所指何人。
还有另一点京介觉得很不可思议,因为他们两兄弟的体型和剑形完全不同。
京介决定到石川兄弟的老家秩父去一趟。
听说秩父地方从前非常盛行剑道,石川兄弟从小就开始练剑。京介虽然已经离开城东大学剑道社,但是他想尽办法与来自秩父的社员连络,或许可以了解一下秩父附近的剑道家。
京介找到同年级的里见,对方很快就答应了。
『可以去请教Y高中的杉野老师,因为石川兄弟是Y高中毕业的,应该接受过他的指导,而且杉野老师出生于秩父,对当地与剑道有关情形,应该了解得极透彻……我先打电话和他连络一下。』
京介退出剑道社已经一年多了,里见仍然亲切的招呼他。京介準备告退时,里见说:
『什么时候再回来一起练剑呢?』
『剑道必须先整理情绪,我还要慢慢想一想。』
京介说着,与老朋友握手道别。
第二天早上,搭山手线到上野,再从上野搭高崎线到熊谷,然后换私铁秩父线。
车子行驶了三十分钟左右,经过了寄居车站,进入一座森林,就看见蜿艇在山间的荒川。
不久就看到突出于盛夏的阳光中的武甲山山麓,山的稜线看起来像一只野牛的背脊。
眺望湛蓝的天空和苍郁的山林,烦闷的心情突然轻鬆起来,连阳子的死也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电车发出一声巨大的金属碰撞声,切断了京介的幻想,好像目的地秩父市到了。
『京介!在这里啦!』
原来是裕子。她站在剪票口向他挥手,身上穿着一件细条纹的丁恤,肩背着皮包,一副要去郊游的打扮。
『妳为什么会在这里呢?』
『我们班上的里见告诉我,你会在这里下车,我一早就从东京出发。』
裕子得意的说着,她穿着白色的运动鞋,步伐轻快地走着。
『但是,今天是……』
京介站住脚步,虽然今天的工作并不危险,但绝对不是一趟快乐的行程。
『我在会惹麻烦吗?』裕子停住脚步说。
『不至于到麻烦的地步,但是……』
『那就带我去嘛!』
『我只是要去问石川兄弟的事。』
『我也想去……』
裕子说着走近京介,突然抓住他的手,然后一副困惑的表情,斜睨着京介。
京介感到慌张极了,连话都说不出来,因为他根本没想到会发生这种情形,事情太突然,使他不知道该拒绝或是接受。
裕子摇摇他的手,催促他往前走。
握着裕子温软的小手,其实京介并不觉得讨厌。
十二点多,两个人来到县立Y高中,杉野老师在化学準备室等他们,他身穿白色实验服,高高的个子,四十来岁。
『很远吧!辛苦了,里见向我说过了,这位小姐是?』
『我是村濑裕子,和里见是大学同学,和这位大林是……』
裕子开始自我介绍,但是说着脸就红起来了。
『哦!我知道了!』杉野老师会意的征笑。
『这里讲话不用担心被别人听到,还不错吧!』
房间的中央有一个实验台,摆满了量杯、试管、蒸发皿,房间的两侧是药品架,各式各样的药品和器具堆放在架子上。这是每一所高中都看得到的化学準备室。
两个人在实验台旁的木製椅子上坐了下来。
『对不起,突然来打扰。』
『那里,那里,你想了解石川的事吗?……是去世的那个吗?』
杉野指的是石川洋,他似乎不知道石川守也死了。
『其贲,在四天前,他的哥哥也被杀死了。』
『真的?!』一颗淡灰色的眼球几乎要蹦出眼眶。
『而且,杀害他们的可能是同一个兇手。……老师,你在石川兄弟的高中时代,指导过他们剑道吗?』
『嗯!是的。』
『我想知道他们在剑道上的情形。』
『剑道和命案有关吗?』
『我认为这是解开命案之谜的关键^石川兄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学习剑道的?』
『从小开始,大概是小学时吧,.他们的父亲石川源一郎是玄武馆剑道场的馆主,我记得当时他们都还很小。』
『从小就开始练,难怪会这么强。……请问老师知不知道春风和松风是什么意思?』
『春风、松风!你为什么要这么问呢?』
『因为石川洋擅长攻擎,他以春风为座右铭,石川守擅长防守,他以松风为座右铭。』
『确有其事,他们两个人也把这两个字用得很好,你要问的问题是什么呢?』
『还有另外一个风吗?』
『有,叫做风水——』
『风水!』京介突然大叫起来,杉野吓得挺直了背。
『另一个风是风水吗?』
『是的,春风、松风和风水,充分表现出石川源一郎的剑风,而且还写在匾额上,挂在玄武馆的墙上。』
『另一个以风水为座右铭的人是谁呢?』
『是岸本信也。』
『岸本!』
『是的,他在中学前一直住在秩父,和石川兄弟一样在玄武馆12剑道^三个人在中学时代被称为秩父的三风,实力非常强。』
『秩父的三风!』京介为自己到现在才知道这件事感到生气,他一直以为岸本是京都人。
岸本的护胸、石川洋的护面、石川守的护手,各有所长,为什么自己没有早一点想到呢?
『老师,你知道为什么他们三个人的体力、体型都差不多,年纪也相仿,又在同一个道场上学习,为什么三个人所擅长的各不相同呢?』
『是呀!确实如此,岸本的情形我不大了解,不过石川兄弟进到学校来时,剑风都已经定型了。你也练过剑,应该非常清楚,一项专精的技巧是决定胜负的关键。』
『是的。实力在伯仲之间的对手,专精的技巧确实是左右胜败的主要关键,如果石川兄弟和岸本对打时,专精的技巧就更重要了。老师,你应该也发现了吧!他们三个人各自拥有专精的技巧,对他们来说其实是有利的。』
『嗯!这就是你想说的吗?』
杉野站起身来,将椅子移近他们,脸上的微笑完全消失,黝黑的脸显得有些紧张。
『首先你应该想到石川洋的面,以及岸本的胸,当石川洋要发动攻势,攻击对方的面的时候,双手
必须往上举,使得护胸形成空隙,这时候岸本有机可乘;还有是岸本的胸和石川守的手,为了要攻击护胸,竹剑必须绕过对方的右侧,这种情形对石川守有利;最后是石川守的手和石川洋的面;当石川守要以打手取胜的时候,竹钊势必要往下挥,这时候正是攻击面的良机,对石川洋有利。』
『原来如此,三个人都害怕彼此的剑术。就像蛇胜娃,娃胜蜈松,蜈蚣胜蛇。』
『嗯……』杉野双手抱胸地应着,裕子哑口无语,京介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但是,经过长久的练习,三个人所表现出来的技巧也大不相同,换句话说,一定会产生综合力上的差异。……人生观的改变,对一个人也会有很大的影响……』
京介用手擦擦额头,陷入了思考中。
『嗯,大体上说来,现在石川洋居三人之首。』
『是的,老师,这些专精的技巧是偶然学会的吗?』
『……』
『或者是指导者有意图地教导?』
『会吗?』
『我觉得背后一定有一个人在操纵……老师,难道你不认为吗?』
『嗯……!』杉野又沉思了。
『到底谁是他们三个人的指导老师呢?我觉得意图里也隐蔵着杀机。』
『好吧!我带你们到玄武馆走一趟,这个时间那里不会有人,比较好说明。』
杉野站起身来,脱下白外套,丢在他坐的椅子上。
『老师,学校呢?』裕子担心的问。
『期末考刚结束,原本打算中午就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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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人坐上杉野叫来的计程车,往玄武馆驶去,离开Y高中。两侧的街道渐渐热闹起来。
『我以为这里会很荒凉呢!』裕子看着窗外的风景说。
『这是秩父连山所圉绕而成的盆地,秩父市位于狭窄的盆地之间。』
『听说这里的名产是秩父铭仙和水泥?』
『铭仙已经过时了,从前市内有很多织布店,整个街道上全是哈恰哈恰的镞布机声;水泥是利用武甲山出产的石灰石,现在也有生产,这是代表秩父的产业。』
『司机先生……』从上车后一直保持沉默的京介说:『是哪个名人死了吗?这么多人穿丧服。』
『是呀!你们大概是从外地来的,所以不知道。今天是石川家举行丧礼,所以早上车子几乎开不动呢!』
『是石川守吗?』
『是呀!弟弟的丧礼才办完,现在又轮到哥哥,而且听说两个人都是被杀死的。』
或许这位司机曾载过武南大学的学生。
『石川家在道!有名吗?』
『是秩父的名士……到了道场,再详细告诉你们。』
大概是谈话的内容不想让司机听到,杉野不再说话。
计程车在苍,的杉木和枪木之间停了下来,树林之间含着一股阴气。
走在林间,头上开始飘起雨来。
——苍郁的森林,铺着白石子路,这样的风景好像在那里见过,京介心里想着。
『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京介说着,回头看了裕子一眼,啊!有了,是照片,阳子房间里的照片——她身后的背景。
『一定是,阳子来过这里,她到底为什么要来这里呢?还有,这张照片是谁帮她照的呢?』
京介突然兴奋的说:『是中原学长!』
京介想起来,在中原的房间里也有一张背景相同的照片。
在照片中看不出房子的模样,大概是刻意要赚藏摄影地点吧!京介心想。
还有,阳子和中原到这里来做什么?
『有没有武南大学的学生到这里来访问过呢?』京介问杉野。
『不记得了。』
『有没有一对看起来像兄妹的学生呢?』
『一年多以前,有一对男女学生曾经到道场来调査过一刀流的历史,可是我不记得是不是武南大学的学生。』
一定是中原为了写毕业论文,而来硏究一刀流。
『是这个人吗?』
京介从剪报中找出中原的照片给杉野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