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今天好点了没?」
端着早餐的加奈美推开寝室的拉门,赫然发现母亲的情况不大对劲。阿妙的脸颊泛着不自然的红潮,呼吸十分急促,几乎快喘不不过气了。
「妈!」
应该叫医生过来、还是直接叫救护车比较好?尾崎医院才刚办完丧事,加奈美可不想步上元子的后尘,到了门口之后才发现医院休诊。
就在加奈美犹豫不决的时候,阿妙发出一阵阵十分诡异的响声。加奈美急忙跑到母亲身边,用脚踢开她身上的被褥,才发现母亲的腹部上下起伏不定定,好像被人从下面顶了上来似的。泛红的双颊逐渐发紫,嘴角出现带着血丝的泡沫的泡沫。
「妈!」
加奈美拭去嘴角的血泡,拚命摇晃母亲的身体,心想还是叫救护车好了。可是母亲的情况十分危急,加奈美根本找不出起身打电话的空档。
血泡再度出现在阿妙的嘴角,喉咙深处发出难以形容的声响。过了没多久,只见阿妙两眼一翻双脚一蹬,就这样一动也不动的躺在床上。
突如其来的变化让加奈美慌了手脚,她拚命摇晃母亲的身体,却只换来被褥之外双手细微的颤动。过了没多久,阿妙的双手不再痉挛,加奈美知道母亲已经死了。试着将耳朵贴近母亲的左胸,听不见半点声响。从洗手间拿了一只铁汤匙放在母亲的鼻端,汤匙也没有雾气。阿妙已经没有呼吸了。
强忍夺眶而出的泪水,加奈美起身致电尾崎医院。敏夫很快的赶到夫野家,确定了阿妙的死亡。
「我本来想叫救护车,却又怕母亲在我打电话的时侯出了什么乱子。」
敏夫点点头,同意加奈美的说法。
「救护车至少要二十分钟才能赶到,我从医院到这里也差不多要花相同的时间,不管是叫救护车还是找我过来,恐怕都为时已晚。」
加奈美点点头,敏夫的说法让他的心里好过了许多。
从敏夫的手中接过死亡证书后,加奈美拿起电话联络治丧主委,心中充满了该来的还是躲不掉的感慨。终于轮到自己家办丧事了,之前的幸免于难只是暂时的,不过是几率上得侥倖罢了。
联络佛寺之后,加奈美将母亲的死讯告知元子,却只换来元子冷冷的回应。虽然心中不是滋味,可是一想到茂树也正在跟死神搏斗,加奈美就不忍苛责元子的无情。失去茂树之后,元子也跟自己一样孤家寡人一个了。
同样的悲剧也发生在村子的其他角落。自从入夏以来,几乎每天都会上演类似的戏码,并不是只有加奈美遭遇变故。
话虽如此,不争气的眼泪依然流个不停。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造成这些悲剧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2
灯光下的小薰握着母亲冷冰冰的双手。
时间已过早上六点,母亲依然昏睡不起,弟弟小昭还是没有回来。
「妈」
躺在床上的母亲发出不耐烦的呓语。微张的嘴巴传出混浊的鼾声。
泫然欲泣的小薰紧握母亲的双手。这双手是小薰唯一的依靠,如今非但没有一丝温暖,甚至连反握小薰的力量也没有。
小昭说要去沟边町的神社,却在半路上扎返回家,跑到二楼翻箱倒柜不知道在找什么。过了没多久,面色凝重的他不发一语的提着书包冲出家门,知道夕阳西下还没回来。小薰在家等了一整晚,如今东方的天际出现一株鱼肚白,还是不见小昭回家的身影。
小薰很想呼唤弟弟的名字,却强行将这股冲动压了下来。他知道只要自己一开口,眼泪就会夺眶而出,而且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这样子反而会害的小昭再也回不了家。绝对不能哭,绝对不能表现出小昭已经出事的态度,否则内心的忧虑一定会成真。
现在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紧握母亲的双手。可惜母亲的双手并不如往常的温暖有力,无法慰藉即将崩溃的心灵。
「妈」
母亲还是没醒来。昨天只要小薰在一旁呼唤,母亲还会勉强睁开双眼,有时甚至会主动要水喝;可是自从昨晚趁着小薰打盹的时候从被窝里爬了出来、呆坐在后门之后,母亲就再也没有睁开眼睛了。即使再怎么摇晃,母亲也只会发出浑浊的鼾声,小薰感到说不出来的孤独与恐惧。
母亲的样子不太对劲,病情显然恶化了许多,然而小薰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她明白母亲需要帮助,偏偏小昭一整晚都没回来,根本找不到商量的对象。昏睡不起的母亲也帮不上忙,小薰真的有点坐困愁城的感觉。
「妈,我到底该怎么做?」
小薰拉着母亲的手用力拉扯,还是得不到任何的反应。湿滑的手汗反而让猝不及防的小薰往后跌了个大栽葱,当场哭了起来。父亲不在了,母亲昏迷不醒,小昭又不见蹤影。在这个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小薰感到无比的孤独。
噙着泪珠离开寝室,小薰来到客厅。浑身发抖的她拿起电话,却不知道该打给谁才好。
父母的亲戚都不住在村子里,奶奶也跟大伯父住在外地。小薰想了很久,还是不知道该打给那个亲戚才好。
到底该不该打电话呢?这么早打过去的话,会不会被骂呢?如果对方知道母亲卧病在床、小昭有行蹤不明的话,会不会责备自己为怎么不早点打电话呢?其实小薰早就想打电话求救了,内心的忧郁却让她没有勇气拿起话筒,结果让事情演变到这步田地。小薰的优柔寡断不是没有原因的,那天晚上小惠的声音一直让她耿耿于怀,造成莫大的心理压力。
握着话筒开始缀泣的小薰突然听到隔壁邻居的开门声。这个不起眼的声响让小薰眼睛一亮,只见她从地上爬了起来,托着蹒跚的步伐走出屋外。
大冢浩子正在打开家中的挡雨板,从邻家冲出的身影让她吓了一大跳。仔细一看,原来是田中薰。
「原来是小薰啊。」
浩子原本想道声早安,小薰的狼狈模样去让她惊讶的说不出话来。「阿姨——」
小薰冲到浩子身边,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丈夫隆之出现在身后,以疑惑的眼神打量着小薰。不知所措的浩子对丈夫摇摇头,将哭哭啼啼的少女从家门口赢了进来,试图从断断续续的话语中拼凑出大概的轮廓。
「我妈妈生病了,她」
乍听之下,浩子还以为田中佐知子已经死了。大冢家的儿子于今年夏天病逝,之后村子里就陆陆续续的发生不幸,会有这种想法一点也不奇怪。再说小薰的父亲也死了,这阵子死亡根本不是什么大不了的新闻。
可是仔细一问之后,才知道佐知子似乎还没死,浩子不禁鬆了口气。然而小昭彻夜未归的事情却让她眉头一皱,心中浮现不详的预感。
「真是为难你了。」
浩子十分同情眼前这个哭成泪人的少女。父亲才刚过世,母亲卧病在床,如今连弟弟也下落不明,小薰的不安是可以理解的。一想到她昨晚独自渡过漫漫长夜,浩子不由得为之鼻酸。
「真可怜,阿姨去看看你妈妈好了。」
浩子说完之后,回头看着丈夫。隆之点点头,对着坐在客厅里的老父亲说话。
「我去怕处所报个案好了。小薰,你跟阿姨陪在妈妈的身边,叔叔去帮你找小昭。」
小薰抓着浩子的围裙泣不成声。隆之看在眼里,只感到心痛不已。
隆之的儿子也死了。大家都说村子里发生了传染病,不过隆之和浩子不这么认为。他们提不出证据,却很笃定造成儿子死亡的绝对不是传染病,而是一种不知名的「东西」,至少是隆之所不知道的原因。
这种不知名的「东西」夺走了隆之的儿子、夺走了这个少女的父亲,如今连她的母亲也不肯放过。而且,隆之心想,少女的弟弟八成也被夺走了。不知名的「东西」侵袭了隆之的孩子,紧接着袭击隔壁的田中家,如今正打算席捲全村的每一个角落。
3
当天晚上,正雄遇见从林中小径开往山入的车子。驾驶是辰巳,从副驾驶座走下车来的是一个年纪比正雄小上几岁的少女。她一定就是敷沙子,正雄心想。
「她就是……?」
小惠顺着正雄所指的方向看去,缓缓的点点头,脸上的表情十分複杂并不是第一次见到沙子,屈指一算,这应该已经是第三次了,可是沙子依然没注意到她的存在。小惠一直很想成为大屋的一份子,大屋的人却全都对她不屑一顾,除了桐敷千鹤之外。然而在千鹤的眼中,小惠不过是她众多猎物的其中之一,自从成为山入的居民之后,千鹤就几乎忘了小惠的存在。如今沙子现身眼前,小惠尘封许久的不愉快又重新被勾起。
「原来她的年纪那么小。」
听到正雄的喃喃自语,小惠别过头去。不过是个小鬼罢了,小惠在内心暗骂一句。「她的年纪虽小,却是最有权势的人。」
她不过是狐假虎威的小鬼罢了,小惠又在内心喃喃自语。要不是辰巳在背后替她撑腰,谁愿意看那个小鬼的脸色行事?在沙子的保护伞之下,千鹤就像是个被宠坏的小女孩似的我行我素,一时兴起的她找上小惠,等到小惠成为桐敷家的奴僕后,又丢在山入不闻不问,这种被玩弄的感觉让小惠十受伤。
有仓库的那户人家。掌管山入的佳枝就住在那间屋子里,其他的同伴都管那里叫做「本家」。辰巳和沙子下车之后,一前一后的进入本家。在好奇心的驱使下的驱使之下,正雄也朝着本家迈开脚步,身后的小惠虽然不情愿,还是忍不住跟了上来。
两人躲在餐厅门口偷窥,看见沙子正在跟佳枝谈话,然后辰巳带着柚木从客厅走了进来。柚木以前是图书馆的馆员。同时也是将正雄带进山入的始做俑者。
除了正雄和小惠之外,其他的同伴也围拢了过来,两旁的走廊满满的都是人影。柚木跪在沙子面前,低垂着头不发一语。
「听说书店家的儿子昨天死了。」
柚木的头垂的更低了。
「他叫做阿孝吧?是不是你做的?」
「回答问题。」佳枝的语调十分严峻。「我已经警告很多次了,千万不可以对小孩子下手,为什么你就是不肯听话?」
「对不起。」柚木得回答细若蚊鸣。
「不可以攻击小孩子,年纪那么小的孩子有其不行,到底要我说几次才明白?失去孩子的父母往往会採取激烈的报复手段,这是我们最不愿意见到的情况。」
说到这里,佳枝打量着低头不语的柚木。
「之前才为了同样的事情遭到惩罚,看来你根本没有受到教训。小姐,我看他真的有点病态,不管我说了多少次,他还是凈挑小孩子下手。」
躲在柱子后面的正雄大感意外,原来这个好好先生也有不为人知的一面。照这样看来,当初他的目标应该是博巳才对,真兇只是运气不好目击了行兇现场,才被柚木灭口。一想到自己只是博巳的附属品,正雄顿时感到不是滋味。
「或许真的生病了吧。」沙子叹了口气,打量着眼前的柚木。「喜欢小孩子是你个人的偏好,这点我不便置评;可是你甘冒着遭受惩罚的危险,也不愿改正这种习惯。我再问一次,你真的改不过来吗?」
柚木低垂着头沉默不语。
「好吧,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辰巳,他就交给你了。」
辰巳一把拉起跪在地上的柚木。柚木拚命挣扎,不停哀求沙子。
「让我到都市、让我到沟边町!求求你!」
「不行。」沙子别过脸。「我不能让不识大体的同伴单独行动,更不能让大家为了你身处险境。如果你在不肯改掉这种坏习惯,为了大家的安全着想,我只好採取必要的错失了。」
「求求你,我——」
「辰巳,把他带走吧。找个地方让他好好的反省。」
看着被辰巳拖走的柚木,正雄不禁到抽一口冷气,他明白沙子口中的「反省」代表了什么。柚木会被带到深山里面。白天的阳光虽然无法穿透阴郁的原始林,山入的同伴还是会遭到严重灼伤,伤口痊癒之后再度溃烂,这种痛苦的煎熬将会持续一整天。体力好的或许能捡回一条小命,就这样被折磨死的同伴也大有人在。
「那个大白痴。」
小惠的语气透露出一丝轻蔑。正雄点点头,他也觉得柚木太不聪明了。只要乖乖的听命行事,说不定就可以进入本家、甚至是成为大屋的一份子,两人实在不明白柚木为什么要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
正雄不想要成为第二个柚木,更不想成为像后藤田秀司那种被淘汰的木偶。提到木偶,正雄就想到阿彻。他虽然在佳枝的身边工作,正雄却不认为这是一种晋陞。阿彻很明想的是个被淘汰的木偶,照理说不该享有如此优厚的待遇,所以正雄得出一个结论,阿彻并不是成为佳枝的左右手,而是直接纳入佳枝的管理,受到严密的监控。
正雄也不想成为第二个阿彻。好不容易才摆脱了那种悲惨的生活,正雄只想在这个新天地活出自我,找到自己存在的价值。就在他打定主意,打算拦住迎面而来的辰巳时,身旁的小惠却抢先一步开口。
「辰巳先生,我来帮忙吧。」
小惠和正雄在这一方面真的很像。
「谢谢,我自己来就可以了。你不去吃饭吗?」
「我本来要去进食,却刚好看到辰巳先生和小姐大驾光临,心想可能有我帮得上忙的地方,所以才一直等在这里。」
辰巳露出而笑。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目送辰巳离去之后,正雄不怀好意的小声说道。
「马屁精。」
「得了吧,你自己还不是想拍辰巳的马屁?」
小惠老实不客气的踩中痛脚,说得正雄哑口无言。
本家的餐厅里,摇头叹息的沙子正注视着畏畏缩缩的佳枝。
「佳枝,这里的管理是不是出了问题?现在还不到让村民知道的时刻,我可不想落得功亏一篑的下场,你了解吗?」
「我当然了解。可是这阵子增加了不少同伴,再加上有些人不受我的管辖,恐怕」
「我不想听这些理由,请你务必加强管理。」
佳枝抬起头来看着沙子。
「不用小姐吩咐,我也会加强管理。可是千鹤小姐实在太过我行我素了,她所带来的同伴个个不服管教,日后势必会成为山入得一大隐忧。」
「你胆子不小嘛,竟敢在我面前批评千鹤的不是?」
沙子的语气十分严峻,佳枝连忙低下头去不敢多说。
「众人的安全就是自身安全的保证,这点还请你牢记在心。」
小池昌治走下公车。最后一班公车将小池留在原地之后,关上车门疾驶而去,夜色之下的国道只剩下小池孤独的身影。
小池在白天的时候出门办事,想不到居然弄到这么晚才回来。都怪自己找不出适当的借口婉拒朋友的好意,小池心想。朋友知道小池家的变故,也知道儿子和媳妇丢下小池举家搬迁的消息,所以今天特地找他出来出顿饭,顺便帮他加油打气。一想到朋友对自己的体谅,小池就不忍拂逆对方的好意,更何况他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就算不愿意在太阳下山之后回到村子,也不好意思当着朋友的面说出口。
时间以尽过了晚上九点,四周一片漆黑,就连过道对面的废车弃置场都笼罩一片诡异的气息之中。不应该待这么晚的,小池懊悔不已;可是在另一方面,他又不知道该如何跟对方解释自己畏惧黑暗的原因。每当几个朋友聚会的时候,小池总是会提到村子里面所发生的异常现象,可是那些朋友都将小池的说法视为夸大不实的乡野传奇,要不就是认为小池神经过敏。
无奈之余,小池叹了口气,认命的朝着家里走去。
自从山入的那三具尸体被发现之后,异常现象的说法就不胫而走;不过小池对这种说法嗤之以鼻,也不见其他村民忧心忡忡。不管死了多少人、也不管死状多么凄惨,那不过是发生在山入的事情罢了,跟自己没什么切身的关係。除非死亡迫近身边,否则大家根本不认为那种惨事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走过一盏又一盏的街灯,小池打量着四周的动静。现在才晚上九点多而已,路上却不见半个人影,除了偶尔传来的狗吠声之外,四周一片寂静,经过人家的窗边时,甚至连电视机的声音都听不见。偌大的村子笼罩在不自然的寂静之中。
沿着村道一路往北走,穿过商店街的小池进入中外场的部落。路旁的街灯很明显的大幅减少,两旁人家的灯光成为黑暗中的唯一指引,小指只好尽量选择人家多的道路。
拐过两个转角、眼看着就快到家的时候,前方突然出现两条人影。小池心中为之一紧,发现那两个人正在谈笑风生之后,才又鬆了一口气。谢天谢地,小池心想。在心中最毛的时候遇见村民固然高兴,然而让小池最感到欣慰的,还是依然有人会在入夜之后出门的发现。
「晚安。」
擦身而过的同时,小池礼貌性的问候两人,很快的就得到对方的回应。两人在小池的面前走过邻家的窗口。
灯光照亮了两人的侧脸,小池不由得为之一愣。他们是谁啊,小池心想。那两个人的长相十分眼熟,却怎么也想不起他们的名字。
(到底是谁)
思索了片刻,小池突然停下脚步。他想起其中一人的名字了。(那个人是)小池下意识的回过头来。(大冢木料场的人。)
那两个人也停下脚步,回头打量着小池。邻家的灯光将两人的长相照的一清二楚,没错,就是大冢家的儿子。可是大冢木料场的康幸不是已经死了吗?难道死的人不是康幸,而是大冢家的其他人?低头苦思,再抬头看着两人,小池突然倒抽一口冷气。
(另外一个人是)
小池往后退了一步。两人互望一眼,往前踏出了一步。
(是广泽家的高俊)
广泽丰子的儿子,今年夏天瞒着家人辞去工作,最后死在沟边町的小钢珠店。他的丧礼还是小池负责筹划的。
小池怪叫一声,没命的转身就跑,两人的脚步声也跟着从背后传入耳中。这条路并不宽,只能勉强让两部车同时通过,道路两旁的人家栉比鳞次,偏偏找不到透出灯光的屋子。家家户户不是拉上窗户,就是拉下挡雨板。
小池不顾形象的大声惨叫。他恨不得立刻找户人家躲进去,却又担心在他等候屋子里的认出来开门的时候,两人已经追了上来。
小池的脚步虚浮踉跄,身后的脚步声却显得稳健有力。就在他快要放弃希望的时候,旁边的小鹿突然闪出一条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