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平常出门的时间走出家门,感觉到一阵暖烘烘的空气笼罩我的身体。在我通勤上学的路上有一间种植的牵牛花还开着的独栋房子。其隔壁的围墙上则有两只猫并排在一起晒着太阳。我一边侧眼看着它们,一边用手指揩去浮现鼻头的汗水。
运动会结束后,接着到来的就是春日坂高中仅仅一周的换季期。
从今天开始我们就必须穿冬天制服上学了,但我抵达学校正门时,发现看到的学生几乎都是脱下西装外套走进校门。所以我也在玄关脱掉西装外套、换好鞋子,朝教室走去。
在三楼的走廊上,有一些胶合板或油漆罐之类的东西搁在墙边。其中还摆放着高达天花板的巨大看板和让人联想到丛林的舞台布景。
我没有时间沉浸在运动会的余韵里,因为再过两周就是春日坂高中的文化祭。大家都已经为了学校的这项大事而开始準备了。
我穿过东西摆得乱七八糟的走廊,抵达二年六班的教室前,发现那里堆了一大叠尚未组装的纸箱,大概是昨天才搬来放的吧。
「早啊,吉村。」
从后方叫住我的是甲斐同学。我们两人一起走进教室时,已经有大概一半的学生到学校了。
「你看到走廊上的看板了吗?」
「看到了看到了。是三班的对吧?他们要做鬼屋呢。」
似乎是美术社的人所描绘的完成度超高的看板就靠在走廊的墙壁上。不只是看板,在鬼怪设计和演出效果上好像也下了不少工夫,总觉得当天应该会盛况空前。
「负责扮鬼的人都在体育馆后面练习演技。我去倒垃圾的时候偶尔会看到,差点被吓死。」
「他们真有干劲呢。」
每个年级都必须在娱乐项目、演戏和咖啡厅这三个选项中选择两种。我们班是咖啡厅,打算提供简单的轻食和饮料。
我放好书包,把脱下来的西装外套放进教室后的置物柜之后,披上我之前带来学校的针织外套回到了座位,甲斐同学则在这时一边拿出课本一边对我说道:
「你们漫研社今年也会展示作品吧?」
「嗯,而且还会出社刊。」
社刊里会先介绍漫研社,然后再刊登社员的作品。例如我负责漫画、小北负责小说、社长则是cosplay照片这样,真要说的话算是一本内容很杂的同人志。
「不过啊,我们一直找不到最重要的指导老师呢。」
「还没找到?文化祭马上就要到了喔。」
「每个老师都说很忙,不肯当啊。」
「听起来只是不想当而已耶。」
没错。嘴巴上说什么工作很忙,却还有办法去联谊。老师,你们还是别在桌上的行事曆写下私人行程会比较好喔。
「明明没有比当漫研社的顾问还要轻鬆的工作了耶。」
我们和运动社团不同,不用远征参赛或集训,也不需要指导什么。要做的事情大概就只有每个月到社办露脸几次,或是确认拨经费下来时的收据而已。
「哎呀,老师也是人啊,当然不想增加多余的工作嘛。」
不準说什么「多余」!这是默默守护孩子成长的伟大工作耶。
没参加社团的甲斐同学或许不会懂,但缺乏指导老师是非常严重的问题。
距离文化祭还剩下两周。作品几乎都已经收齐了,却因为没有指导老师的关係,陷入借不到展示教室的困境。
现在的情况就是,没有指导老师的许可章,连展示空间都借不到。再这样下去,我们就无法参加文化祭展览,而在漫研社创社以来的历史上留下污点吧。
当我还在烦恼该怎么办时,去晨练的运动社团成员们回来了。我正在跟位于其中的岩迫同学互相打招呼时,预备钟的铃声响了。
第一节的数学课会先考个小考。上星期上课时鳄渊老师明明有说过,但岩迫同学好像忘了,绝望地趴在桌子上。
从前面传过来的小张考卷上印了十个题目。老师一宣布开始作答,大家就同时写起了题目。我听到隔壁传来「啊——」或「唔——」的痛苦呻吟。岩迫同学,你很吵耶!
「可以麻烦你们安静解题吗?」
不只是岩迫同学,连我都吓了一跳,不小心用力过度折断了笔芯。
等到老师经过后,我才放心地吐出积在胸口的空气。别突然发难好不好。
我正在写最后一题时,十分钟小考的时间到了。老实说,我觉得十分钟要写十题太困难了。我和坐隔壁的岩迫同学交换考卷对答案,发现他连一题都没解出来。
总觉得反而是我不好意思了起来,我怀着这种心情,在考卷右上角的分数栏写下了「0」。
「我就知道~」
岩迫同学看到我还给他的考卷后,叹着气沮丧地垂下头。虽然我一点错也没有,但真的很抱歉。
「不过,这一题好可惜喔。如果最后没有计算错的话就答对了。」
「哪一题?……啊,真的耶。」
「我发现啊,鳄渊老师在小考时出的题目,也会出现在期中考的考卷里喔。」
「你、你说的是真的吗?」
你的反应太激动了,岩迫同学。
不过,其实也只有两三题会重複啦。但假设一题三分的话,全答对所拿到的分数也很可观喔。
「你之前写的小考考卷都有留着吗?」
「我全丢了!」
我早就有这种预感了……你真的是个不会让人预测落空的孩子呢。
「安静,我们要继续上课了。请同学们打开课本第九十八页。」
小考刚结束的吵闹声瞬间消失了。鳄渊老师沉稳的声音在安静无比的教室里听起来相当清晰。
这种如恐怖政治般的上课情景就不能改善一下吗?我觉得很可惜地看了一眼不容许任何姑息的老师的白皙侧脸。
☆
「小北,你知道伪造印章会被判几年徒刑吗?」
我把画图时突然想到的念头直接说了出来。
正在社办桌前整理稿子的小北头也不抬地回答:
「你未成年,又是初犯,应该不会吃牢饭吧。」
「原来如此。」
「但有可能会被停学。」
「原来如此……」
犯罪果然还是不好。不过,只要别穿帮……不不不,不行。
当我正在和犯罪的诱惑奋斗时,有人把一个冒着热气的杯子放到了我面前。
「里穗学姐,请用。虽然它不是猪排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