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４話

「咦？真的可以吗？」

音音不知道为什么听到我回答想要帮忙成就恋情，就显得有点惊讶。她停下本来想拿起冰柠檬汽水来喝的手，眨了好几次眼。

我用力点点头，像是断定自己有这样的决心。手上的热咖啡烫到像是要烫熟手掌。

「……人本来就会希望好朋友幸福，不是吗？」

「喔……是喔，这样啊。」

「有意见吗？」

「嗯……因为我本来以为你可能会拒绝。」

「为什么？我看起来有那么无情吗？」

「我不是说你无情，只是仔细想想，才想到你好像没有谈过恋爱。没有谈过恋爱的话，会比较难给这方面的建议吧？」

我不禁「唔」地一声，无法反驳。

音音说的对。

不过，要是现在就打退堂鼓，所有计画都会瞬间泡汤。只能想办法挤些理由出来──就算得说谎也好，一定要让音音接受自己的协助。

「没问题！」

我把身体前倾到桌子的上方。

「我常常听空手道场的男生在聊女生的话题！我很熟那些人喜欢怎样的女生，又容易对怎么样的女生心动！」

这段话有一半是在说谎，也有一半是真的。

就算我在场，男生们依然会毫无顾忌地谈论女生。他们或许是认为小孩子不会懂，但我从当时就认为他们是──

（笨蛋。）

那些男生会直接讲出对前女友的不满，有时候还会提及接近限制级的话题。虽然他们是因为我躲起来偷听，没看到我在场才会提到，其实并没有恶意。

不过，我也的确很看不起他们把自己的床事告诉别人。

如今他们聊的内容，也快要有派上用场的机会了。

「是……是吗？」

「嗯。」

我充满自信地表示肯定。就算心脏跳得很快，也不影响我拿手的扑克脸。过去比赛的时候，都不能把自己觉得痛的事实写在脸上。那样会被对手抓到破绽，所以不能自曝弱点。

音音用她圆滚滚的大眼凝视着我。

这让我又重新体会到音音真的很可爱。明明只有化淡妆，她的睫毛却长到可以放好几根自动笔笔芯上去。

我努力忍住不撇开视线。压抑心里的罪恶感。

「……这样啊。」

音音率先移开了视线，看起来似乎还是有点纳闷。

「那……我就请你帮忙吧。我第一个想问的是──你觉得要用什么方法告白才好？果然还是亲口告诉他比较好吗……可是面对面讲会很害臊，用私人讯息告白也不是不行吧？」

「啊，这点你不需要担心。用什么方法告白都可以。」

我手掌朝向音音，摆出制止的手势。

音音微微歪起头，表示疑惑。

「什么意思？」

「对方不可能拒绝你的告白啊。」

「咦？你的意思是──学长他喜欢我吗？」

不要露出那么开心的表情。

「……没有，我不知道他喜不喜欢。」

我不小心在语气中显露不开心。

音音露出一副觉得莫名其妙的表情。

「其实啊──」

我本来想列举音音告白不会被拒绝的理由，却突然难为情了起来。

我有办法在脑海里举出无数个告白一定会成功的理由，但这次的经验让我学到要对着当事人讲这些事情，其实意外困难。

我嘴巴不断开开合合。

「你在学金鱼？」

听到音音这么问，我小声说「不是」，接着清了一下喉咙。

「……总之，你跟人告白绝对不可能会被拒绝。不过，告白也不是一段恋情的终点吧？甚至不如说是起点。开始交往以后也可能三天、一星期，或是一个月就分手，而且这种例子还不算少！」

我「磅」地敲了桌子一下。

「音音没有跟男生交往过吧？所以你应该也不知道那些家伙怎么样才会高兴，又怎么样才会失望吧？」

「鹿乃不是一样没跟男生交往过吗？」

「是没错，可是我刚才也说了，我已经透过道场的那些男生收集到不少情报了。活用我得到的这些情报，就可以避免音音被学长甩掉。」

「嗯嗯？」

音音一脸打心底不懂我在说什么的表情。她连困惑的表情都超级可爱。

「呃……所以？是什么意思？」

我露出微笑。

「所以就是要先模拟演练！你只要在告白之前先把自己锻炼成完美情人，就没什么好怕的了！我来扮演男方，我们就一起练习怎么约会吧！我也会陪你挑一些男生会喜欢的衣服，就包在我身上吧！」

「……鹿乃，你知道学长的喜好吗？」

「是不知道，但是没关係！反正男生只要看到衣摆很短的、领口很开的，或是无袖的衣服，就会开心了。」

道场那些男生是这么说的。

「那些家伙脑子里都是色色的事情。我们国中的时候，不也是有男生常常想掀裙子，还会不时偷看我们的胸部吗？他们以为偷看都不会被发现，可就大错特错了。」

一想起这段往事就一肚子气，害我忍不住「哼」了一声。

真的是无可救药。

如果是女生对女生，就很吃香。就算盯着看，也不会让对方不舒服，甚至可以合理地进行肢体接触。

音音苦笑着说「是啊」。她笑得很伤脑筋的模样，真是可爱到不行。

──我绝对不会把她交给任何人。

我再次下定决心。没错，谁会乖乖让她被人抢走啊。

不过，音音却说：

「可是，我认为学长不是那种人。他是大家都很崇拜的学生会长耶。」

「不不不，就算他是学生会长──」

我打算出言否定，才惊觉不应该这么做。

糟糕。

现在对她说「会长也跟其他男生一样啦」，等于是直接往地雷踩下去。要是害音音开始赌气，那所有努力都白费了。

太惊险了。还好有发现。

咳咳──我端正自己的坐姿。

「音音，我希望你不要误会。」

「嗯？」

「我不是认为男生想跟女生做一些色色的事情不好。情侣之间本来就会有这种慾望，而且也不是只有男生会想做色色的事情。」

「呃，嗯……？」

音音的回应听起来不像是肯定，也不像是否定。

「但是在关键的时候得到不想要的反应，会很失望不是吗？而且很多女生喜欢的男生搞不好还会想直接换跟其他女生交往──不对不对，我不是说会长是那种男生！总……总之，音音应该也懂一觉得失望，就会连带影响到喜欢的程度吧？」

「这……倒是可以懂。」

「所以我们要先模拟演练，降低这种风险啊，对不对！」

我再次把身体前倾到桌子上方。

「我……我知道了……」

（很好！）

就算是被我的气势逼到不得不答应也一样，答应就是答应了。

我暗自在心里握拳欢呼。

成功得到她的承诺了。

音音是对正当理由没有抵抗力的人。她的个性就是只要被人说「你曾说过吧？」、「我们约好了不是吗？」之类的话，就还是会勉为其难地接受。我有自信可以说服音音。

「那，我们星期六就马上去买衣服好吗？我会先查一下有哪些店可以去。」

「知……知道了……」

「放心交给我吧，我会帮你配出最完美的穿搭。」

我在心里补上一句「当然会是照我的喜好挑」，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