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幸福啊……)
隔天,星期一的午休时间。
我回想着跟音音一起淋浴的情景,魂不守舍地走在学校的走廊上时,身旁的音音就问:
「怎么了吗?看你笑得好开心。」
她稍微皱起了可爱的眉间。
「咦?没……没怎么样啊。」
我连忙绷紧脸部神经。一个不注意,脸颊就可能鬆懈到流出口水。
好想再找机会跟音音一起化妆,还有淋浴。
这两种情况或许可以用「一般女生常常会相约做这些事情」的名义向音音提议,不需要用约会演练当借口。
我考虑下次改约在自己家。先前在音音家的时候弄得我很紧张,但如果是在自己家,说不定会比较能从容尝试各种事情。
「啊。」
音音惊呼一声,停下脚步。
我也停了下来,还差点往前扑倒在地上。
我一样在心里「啊」了一声。
──学生会长正往这里走来。
毕竟人在学校,总会有意外跟他擦肩而过的时候。而且现在是午休时间,福利社也在我们走的这条路前面。我们来这里是要买午餐。就算会长一样是来这里买午餐,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我很想儘早离开,音音却是动也不动。
于是,我也只好等川久保剑走过来。
就近观察的话,确实能感受到他具有强烈的存在感。
他身高很高。每走一步,就能看到他偏长的滑顺头髮随着步伐摆动,感觉像是刻意使然。发色比先前在他的教室前面看到的时候,还要更偏向褐色,但听说他的发色有经过认证,是真的天生就是这种颜色。
皮肤则是白到显得有点不太健康。五官──也的确算很端正。
他现在没有其他人陪在旁边,手上拿着福利社的纸袋。远远看着他的,可能是粉丝俱乐部的那些人。
「会长好。」
音音毫不畏缩地对会长打招呼。
川久保放慢脚步,双眼看着我们。
「午安。」
会长露出微笑。
我感觉他的牙齿髮出了闪亮光芒。但这里不是漫画里的世界,当然不是真的发光。而这个男人也的确有种让人出现这种错觉的气场。
不过,我没有漏看关键。
川久保的视线一路顺着音音的身体线条,看遍了全身上下。他非常仔细地──打量着音音的嘴唇、丰满的胸部、窈窕的腰部曲线,跟可爱的脚踝。
我拚死命忍住想戳瞎他双眼的冲动。
这家伙果然也是个下流的男人。
就算一脸圣人君子的模样,还是会用眼神性骚扰别人。
他只凭性慾在观察女性。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杀气没有彻底掩藏住,川久保用狐疑的表情瞥了我一眼之后,挂着笑容的嘴角就出现微微的抽搐,随后便踩着稍快的步伐离去。
「……啊~吓我一大跳。」
会长一离开,音音就大吐一口气,彷彿刚才一直是停止呼吸的状态。
「我还以为我的心脏要停了。」
音音呵呵笑道。
「是喔……」
我只说得出这句话。我想不到还能说什么。
「看,会长很帅对吧?」
「有吗……?」
「有啦!你看……粉丝俱乐部的那些人因为我擅自跟会长讲话,都用好恐怖的眼神在瞪我。真讨厌~要是觉得羡慕,就不要只顾着躲在旁边看,付诸行动就好了啊。」
看到音音开始往前走,我也跟着她继续前进,但双脚就像拖着重物一样沉重。
「今天真是赚到了。」
她听起来像句尾会加上爱心的雀跃语气,反倒让我的心情愈来愈沮丧。
但是,会长刚才的眼神──
我感觉在那一瞬间看见了会长的本性。
音音果然是被他骗了。我绝对要扒下那男人的面具,把他的本性摊在阳光底下,让音音清醒过来。
我跟在脚步轻快的音音身后,内心重新下定了决心。
☆
「你对会长有意思是吗?」
放学后,我再次来到图书室翻阅会报,想找出其他有用的资料。途中突然听到有人对自己搭话,便抬起头来。
一个女学生就站在我身旁,俯视着我。
表情不太高兴。
是粉丝俱乐部的会员吗?或许是在哪里听说我在找会报录,就特地来警告我。
透过室内鞋前端的颜色,可以看出她是三年级。
「你要加入粉丝俱乐部吗?」
我没有义务回答。不过,我故意选择回应她。
既然会因为听到传闻就来找我,就表示她说不定也会去找音音。假如她可能妨碍到我的计画,就有必要全力处理这个麻烦。
「我有必要回答你吗?」
「当然没有。你如果只是想一饱眼福,倒是没有关係。不过,你打算更进一步接近会长的话,我奉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学姐,妨碍别人谈恋爱的人不会有好下场喔。」
「我没有要妨碍别人谈恋爱。就算有人求我,我也不要。」
学姐的反应看起来不太单纯。
因为她丝毫不打算掩饰浮现脸上的厌恶。
「虽然你现在应该再怎么努力也追不到会长,但我劝过你了。我希望你别忘记我的警告──我先走了。」
学姐讲完想说的话,就直接转身离开。
(她是什么意思?)
感觉话中有话。
是被粉丝俱乐部那些人骚扰过吗?
很有可能。
她说不定是在被她们骚扰过后跟会长告白,却被甩了,但也死不了心,才会到处跟想接近会长的人说这种话。
「……有够烦的。」
我叹了一口气,再次翻起会报录。
「…………」
但是,我莫名无法集中精神。
浮现在学姐脸上的厌恶就像卡在喉咙里的鱼骨头一样,在脑海里挥之不去,很不舒服。
我停下翻页的手,拿出手机,从书籤点开学生会长用来上传照片的社群平台。
接着打开他的相簿,开始往下滑。
我在想,刚才的女生会不会也曾出现在照片上。
会长应该不会只跟粉丝俱乐部的人拍照。那样会变成乍看平等对待每一个人,实际上却是只有粉丝俱乐部的人拥有特别待遇。
如此讲究表面关係的人,不可能会做出让人感到不平等的事情。
(……找到了。)
一如我的预料,刚才的学姐有出现在某张照片上。
从背景来看,是在去年文化祭庆功宴拍的。
看起来不是学生会,大概是哪个社团或班级的庆功宴。照片上的学生会长看起来像是被人拖进镜头里面。
高高兴兴跟会长合照的女生──不是刚才的学姐。
刚才的学姐待在明显很开心的其他学生旁边,脸上显露些许苦笑。很像明明说没有想要一起拍照,却被硬拉着合照的感觉。
所以,她刚刚会来劝我死心,是因为这个看起来像她朋友的女生吗?因为这个人曾经被粉丝俱乐部那些人骚扰过之类的?
不过,如果是出于这样的理由,才会一听说有人在找会报录,就来出言警告,也还真是爱多管閑事──应该说,真是热心助人。
我关掉浏览器,把手机放回书包。
(反正音音不会吃上这种苦头,学姐用不着担心啦。毕竟我会先把音音抢过来。)
我自己也觉得这是股没来由的自信,却完全不认为会面对以失败收场的未来。
我相信自己跟音音一定会迈向光明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