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都觉得自己已经放下她了,怎么还在做这种事情啊……)
我背靠着墙,吐出叹息。
今天是第一学期结业典礼当天。
我偷偷跑进学生会室旁边的社团教室,把窃听器装在墙上,再戴上蓝芽耳机,等川久保他们过来。
音音预计会在今天跟川久保告白。
记得地点是选在这里。
毕竟有可能被粉丝俱乐部的人撞见,音音大概不会──也不可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跟会长告白。
音音曾跟我提到这件事,她一定会来这里。
我打算见证她这段恋情结果的瞬间,让自己能够彻底死心──才会来到这里。
(我也真自虐……)
我忍不住自嘲。
这同时也是给我自己的惩罚。我利用谎言抢走音音的好几种第一次。不把自己逼进痛苦深渊,我就没办法原谅我自己。
不久,我在听见走廊传来好几个人的脚步声之后站起身。
一群在聊天的男生拉开拉门,走进学生会室。
『啊~累死我了!』
是川久保的声音。
『辛苦了。』
『辛苦了!』
『了~』
还有副会长、书记跟会计。接着就听见他们拉开椅子的声音。
『暑假要去哪里玩?』
他们之中的某一个人问道。他们的声音除了川久保以外都太过平凡,我分不太出来。
『海边,我们去海边玩吧。』
『不错耶!』
『你这个傻子,我还要去上暑期补习班耶。毕竟靠这种学校的推甄也去不了什么厉害的大学。』
虽然我本来就多少有料到,但川久保待在只有男生的地方,态度就会跟平常大家眼中的学生会长有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不只口气很差,声音听起来也没什么气质。
还是说,这其实只是我的嫉妒心造成的偏见?
『所以会长整个暑假都要念书吗?』
『基本上是。但是都高中最后一次的夏天了,就找几个人来打炮吧~』
打炮?
他这个说法让我觉得不太对劲。
因为当男人讲到这个词,大多是指做爱。道场那些男人没有发现我在场的时候,就常常会提到。
(怎么回事?)
我专心听他们的对话。
『又有人跟会长告白了吗?』
『是啊。』
是说音音吗?也不是不可能。毕竟觉得她一定会在学生会室告白,也只不过是我的推测而已。
『是哪个高中的?』
『××女高。』
室内传出一阵骚动。我也听过那间学校,是超有钱的人会读的贵族学校。不过,读那里的人也一样是高中生,本来就有可能谈恋爱。
『太猛了。』
『会长太厉害了吧!』
『虽然我还是甩掉她了啦。』
『咦咦?为什么!太可惜了!』
『你这个傻子,要是跟平常一样玩玩就丢,弄得她跑去跟父母告状,我这辈子就没戏唱了啦。会读那间学校的话,基本上父母的社会地位也不是一般高好不好。』
『会长家不是也很有权势吗?』
『要比也比不上那些人啦。这社会本来就是人上有人,天外有天。』
他的语气听起来很不爽。
听得出他话中带有些微的怒气、嫉妒之类的情感。
我开始冒出冷汗。
这家伙是不是比我想像的还要更渣男啊?我知道男生跟同性聚在一起就会干蠢事,也会说蠢话,但这家伙的性质好像又不太一样。
『反正还有好几个人跟我告白,等真的上床了再把影片给你们看。』
『好耶~!』
『太好了!网路上随便找都有老太婆的无码片,但真的女高中生的片子都找不到呢。』
『因为真的有就是犯罪了。你们也记得绝对不要把影片传到网路上喔。』
『那当然!』
众人各自发出下流的笑声。
(等一下。给我等一下。)
我拚死命想让快要陷入一片混乱的脑袋冷静下来。我听不懂他们的意思。这些家伙到底在说什么?打炮?影片?网路?
『对了,会长,我们学校好像也有真的喜欢会长的女生吧?』
心脏猛力一跳。
是说音音吗?
川久保「哼哼」地笑了出来。
『好像是。』
『那会长要怎么办?要跟之前一样玩个够吗?』
『记得之前那女的叫她做什么,都会乖乖照做呢。』
『对啊。只要会长开口,想怎么玩就可以怎么玩,真的是大开眼界耶。』
『虽然一下子就玩腻了。总之,就叫现在喜欢我的这个陪我玩到这个夏天结束吧。读书读累了找她出来打个炮纾压,应该刚刚好吧。』
其他男生也起鬨说「好好喔」、「好羡慕」。
感觉脑袋里有某种东西断裂了。
(──你们说的是音音吗!)
我只猜得到这个可能性。
眼前变得一片鲜红,身体自己动了起来。一回过神,就发现我已经冲出教室,跑去踹开了学生会室的拉门。
学生会室里的男生们发出惊呼。
「你……你干么啊!」
我没有回答。
我往眼前準备从椅子上站起来的微胖眼镜男脸上挥出一记正拳。
他的眼镜被我打碎,鼻子也被打歪。
微胖的男生流出一丝鼻血,还发出刺耳的哀号,往后摔倒,把整个桌子撞翻了。桌上的宝特瓶也跟着倒下,洒得满地都是。
「你搞什么东西啊!」
身材高瘦的男生大概是知道动手的是女生,就口气兇狠地对我呛声,张开双臂冲过来。
──呼!
我集中精神,从齿缝呼出一口气,抬起自己的脚。
没有被任何衣物包复住的小腿,狠狠踢中了他的胯下。
「唔喔──」
他发出不成言语的哀号,弯起身躯。
我再接着往他背后肘击,身材高瘦的男生就直接撞上了地面。
剩下的两个人可能是知道自己敌不过我,就开始丑陋地互踢皮球,想叫对方先上,自己则是退到房间的角落。
我顺着自己的怒火,继续往前走。
川久保推开标準体型的男生。那个男生脚步踉跄地靠过来,被我用手背往脸颊敲下去。他猛力撞上墙壁,浑身无力地躺倒在地。
「你是怎样!你到底想干什么!」
川久保不断拿起他附近的东西,朝我丢过来。
我把他丢来的东西拍开,或是敲落地面。
「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可是学生会──」
「……那又怎样!」
我用几乎能撼动窗户玻璃的声量怒吼,对他挥下拳头。
他的鼻子被这一拳揍歪,喷出的牙齿挂着一条血丝。我接着往他的下巴使出掌击,让他整个人往后仰,再一拳打在因此破绽百出的腹部上。
川久保一边呕吐,一边到处逃窜。他满脸都是眼泪、鼻水、呕吐物跟血液──
「快……快住手──饶了我──」
开始求我放过他。
我听不见,也不想听。
我用脚跟踢向打算对川久保见死不救,只顾自己逃跑的人的背部。
这一记迴旋踢把他踢到了墙上。
在这里的所有人都是同罪。我饶不了践踏音音好感的人──包括我自己。
「喂,快住手!」
突然有一大群人闯进学生会室,还抓住我的手臂,扣住我的身体,让我就这样被压制在地上。
「放开我──!」
「可恶!力气怎么这么大!」
「冷静点,水泽!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
「老师,你那边怎么样!」
「啊……牙齿被打断,鼻子也歪了,不过──还是别叫救护车比较好吧。毕竟还要顾面子。」
「好──你先冷静下来,水泽!」
我的力气敌不过大人,更何况是男体育老师。这也让我不甘心得拚命叫喊,就算叫到喉咙内侧的黏膜破裂出血,也依然继续嘶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