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再次到星期一

1

耀眼的光芒让人目眩。

然后是冲击。

翔香被撞飞，被拍在地上。

车？星期五？

但翔香并没有被车撞到。在那之前，有什么东西撞到了翔香，从道路上飞了出来。

急剎车的声音剧烈地响着。

翔香滚下河堤。但并非独自一人，翔香的身体被强有力的手臂紧紧抱住。

是和彦。

按照约定，和彦帮助了翔香。

和彦和翔香抱在一起，滚到河滩上。

「没有受伤吧？」

和彦飞快地低语。

「嗯，嗯……谢谢。好疼」

和彦像要把翔香扔到一边似的站了起来，翔香发出一声惨叫，他依旧是个缺乏同情心的男人。

「喂，若松君！」

和彦不顾鼓起脸的翔香冲上河堤。

呲呲呲。

河堤上传来轮胎摩擦路面的声音。那辆车瞬间加速，扬长而去。虽然没有撞到人，但可能是担心会遇到麻烦事而不安地逃走了吧。

和彦目不转睛地盯着越来越小的尾灯。他的眼神冷厉得让人窒息。

「？」

感到疑惑翔香看向和彦注视着的方向。尾灯已经只有米粒的大小。然后突然消失了，去了另一条路。

「……真是太失礼了。还好没受伤，应该下车道歉才对啊」

和彦立刻咂了咂嘴。

「你在胡扯什么？」

「什么？」

「那辆车把车牌盖上了」

「什么？」

「你不懂这是什么意思吗？鹿岛！」

和彦抓住翔香的肩膀。

「好痛……」

翔香颤抖着，和彦却没有鬆开手。

「蓄意的，那辆车从一开始就打算撞你！」

「什么？」

「星期三的花盆也是，没错，你被盯上了，性命被人盯上了！」

「唔……这……」

简直不敢相信。

有人想杀自己吗？而且，那个人还能自由出入学校吗？学校里有杀人犯吗？

「骗人……那是骗人的吧……」

翔香用颤抖的声音重複了好几遍。

2

「连续两天来打扰真是不好意思」

「不，没关係……翔香，你怎么了？身体又不舒服了吗？」

若子皱起眉头，看着脸色铁青的翔香。

「有辆车很危险，差点被撞到」

和彦解释道。

「嗯……那么，没有受伤吗？」

「嗯……没问题……」

这种事以前也发生过。翔香回想星期三的事情点了点头。

走进房间，翔香在床上坐下。什么也不想做。连开口说话都很困难。

和彦把行李放在门旁。书包和纸袋。

然后和彦打开窗户，环视窗外。从河滩到这里的这段时间也是如此，他一直在警戒再次袭击。

大概没发现什么可疑的东西吧。和彦拉上窗帘跟窗户，回头看着翔香。

「稍微平静了点吧？」

不管心里有怎样的想法，和彦的语气一如既往地沉稳。

「嗯……但是……」翔香按住额头。「竟然有人想杀我……」

翔香打了个寒颤。

「冷静点！」

这句话连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地缓和了翔香的不安。

翔香抬起头。

「那个时候……一直尾随我的，果然是若松吗？」

「嗯」和彦点点头，微微一笑。「你突然奔跑可整惨我了，害得我上气不接下气」

「……谢谢」

「我会遵守约定的……对了，鹿岛，你是从什么时候来的？」

「……从星期四开始」

「没有『绕道』吗？」

「嗯。然后，星期四的工作都结束了……就按照你的指示去做的」

「这样啊……那……」和彦看向翔香。「先做……这个吧……」

「……你说什么？」

翔香问道，和彦露出浅笑。那是足以用无畏来形容的充满自信的笑容。

3

「在说明之前，你先看看这个」

和彦从门口拿来一个纸袋，放在桌上。

「里面装了什么？」

翔香从床上站起来问道。

「这是从焚化炉旁边的危险物品存放处捡来的」

和彦从口袋里拿出手套戴上。那不是御寒用的手套，而是警察用的白色棉质手套。

「很夸张诶」

「我想这能成为证据」

和彦打开纸袋，取出里面的东西。

「花盆……」

那是一个裂成两半的花盆。黏在内侧的泥土乾燥后泛着白。

「这个是……星期三的？」

「对，因为我对它的碎法有印象，不会错的」

「嗯……可这能成为什么证据呢？指纹什么的？」

「就是这么回事。不过，就像你看到的那样，我也没抱太大希望。以现在的鑒定技术应该没问题，但也不能保证对方没戴手套」

「……可是，你为什么会认为是谁蓄意的呢？车子的事就不说了，这也不是事故的话……」

「无需多言」和彦斩钉截铁地说。「教室窗外不是有一个小小的凸起吗？虽然是个阳台，但也是人可以走动的宽度」

「嗯……」

翔香点点头。男生有时会通过那里到旁边的教室。

「如果是意外掉下来的就一定会停在那里。它之所以会掉到地面上来是因为这是蓄意的。如果不是想让它掉下来，就不会落到中庭」

「……」

「虽然有点晚，但我注意到了。白天和你分开后，我在教室里转了一圈。为了调查是从哪里扔下的。不是一楼，也不是二楼。那时，一年二班的教室里有学生。如果瞄準下面的你，把花盆扔掉，马上就会被发现」

「……」

「那么，是三楼、四楼，还是屋顶呢？说来也怪，三楼是美术室，四楼是音乐室，不可能总是有人，所以很难找到袭击者。而且对方似乎也十分小心不想让别人看见」

「你数过花盆的数量了吗？」

学生会分发的花盆每个班有十个。如果只剩下九个的话，至少可以确定从哪个教室扔下。

「很遗憾，美术室和音乐室都是十个。是后来补上的还是一开始就準备好了，又或是从别的教室拿来的，现在已经无从知晓了」

翔香能想到的事情和彦早就调查过了。

「那么……结果，从哪里掉下来的，是谁扔下来的，为什么扔下来，什么都不知道」

「确实，我不知道『为什么』，我想应该和星期日有关。不过，『谁』和『从哪里掉下来的』还是可以查明的」

和彦充满自信地说。

「……怎么做？」

「花盆是从音乐室、美术室或者屋顶掉下来的，只要知道星期三午休时间有人进出那里，就能推测出兇手是谁」

「你是说要盘问？」

「不，不能期待这点。刚才我也说了，对方应该也注意过不让人看见。而且」和彦停顿了一下。「如果让对方知道我在嗅探什么就糟了。至少在我确定对方之前，我不想把对方逼到绝境。不然的话，有多少条命都不够用」

「……那怎么办？」

「派人监视，星期三午休的音乐教室、美术教室和屋顶上。虽然对方也会注意不让他们看到，但只要我们知道他会这么做就没事了，当然得让他们躲起来监视」

「你……你在说什么？」

翔香目不转睛地盯着和彦。星期三已经结束了。对翔香来说是过去，对和彦来说也是过去。事到如今更不可能找人监视了。

和彦转向翔香缓缓述说。

「你的星期一还剩下后半天。去往星期一的时候把刚才的事拜託朋友。三个地方需要三个人。拜託水森她们正好够了吧」

和彦说的是优子、干代和知佐子三人。

这个我懂了，可是……

「进进出出的人当中肯定也有没关係的人。不过就算有好几个候选人，我们也能知道兇手就在其中」

「等、等一下。那样做的话，时间会被重新构造，『现在的你』会消失的」

和彦真的明白自己在说什么吗？

但是，和彦充满自信的笑容没有改变。

「没关係，不会的。因为星期三午休的时候我和你都在中庭，不知道校舍里有谁在做什么」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