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庵,像是难耐疑惑,歪着头道。
「关于这点我还想起,在奥州街道南光坊大人和明成的队伍错身而过之时,僧正——回去后转告铜伯,听说他正在积恶业。为恶必不能胜天,难道他想让芦名一族灭亡吗?就说是兵太郎说的——他曾经说过这样的话。」
他的眼神彷彿回到了过去。
「现在我们可以知道,天海僧正的出身是不是和芦名一族,特别是和芦名铜伯有着最为亲密的血的牵连呢?」
他点着头,眼睛又望向七个女人的方向。
「我想弄清楚这点。想知道铜伯的秘密……因此,想让谁最近去江户向僧正询问此事。要当面见到僧正可能没那么容易,如果这样的话,就先投奔天树院大人那儿,通过天树院大人向僧正询问。知道这个秘密,或许就是打倒铜伯的关键所在。此事极为重要。……千绘,笛!」
千绘和笛抬起头来。
「你们两人去江户!」
「是!……不过,这边的敌人就放着不管了吗?」
笛仍有些心有不甘地道。
「遵照大御所大人的遗命,创立起东叡山宽永寺的天海僧正的身世大秘密,要僧正自己亲口说出。现在除了作为崛氏一族之首的千绘,还有谁能去办成此事呢?」
两个女子,双手伏地领命。
「虽说如此,往返一百三十里,千辛万苦远道来到会津,又要回到江户,再折返回来。不仅如此,还是在这北国的大雪之中,再加上,这次芦名族众把我们当作进了袋子的老鼠,一定不能放跑了,必然进行追击。实在不是趟容易的旅程啊!」
泽庵终于看向了五名弟子。
「因此,你们几人,就负责保护这两名女子了。」
几个僧人彼此看了一下,爽快地笑了。几乎同时说道。
「知道了。」
「明白。」
「交给我们保护,就跟由大力金刚保护一样。」
凭什么说这种大话啊,明明是对武艺一窍不通的出家和尚。十兵卫不放心地看了眼泽庵,又看了看那几个和尚,然后说道。
「那么,在下呢?」
「你还有别的任务。在这之前救出来的领地内的女子,已经有三四十人了吧,你就、负责保护她们,离开这会津到出羽上山去避难去吧。」
这些女子扮作云水僧,在领地内各处——从无数的同情她们遭遇的人中选出一些人家,躲藏着。
「这相当于是带着羊群逃离虎口,扮演那个牧羊人,可是份困难的差事啊。」
这被大雪覆盖的仓库就像是参谋总部,泽庵该称作老司令官吧,在此继续进行着他的指挥。
「敌人既然摆出这种玉石俱焚的阵法,再让女子们扮作云水僧四处徘徊必然是十分危险的了。反而有可能是自缚手脚。我们这样,将好不容易救出来的女子们,先暂且都带到安全的地方避难,这是先敌人下手,对我们来说也能够轻装上阵——十兵卫,明白吗?」
「大师,我们呢?」
圭问道。
「嗯,你们啊,在那时候之前——就是我从城中,顺利的话联络你们的时候到来之前——在这里潜伏,或者跟着十兵卫一起,帮助女子们的转移,这具体再跟十兵卫商量一下吧。总之,你们正是我们这边的重要旗帜,不要把命当成你们自己的,要好好的留神注意才行。」
「老师,直到您从城中联络我们——您这么说,怎么联络呢?」
十兵卫问道。泽庵正在略微思索之时,「我陪大师一起进城不行吗?」
阿奈说道。
「刚才十兵卫大人说,敌人有可能会对老师下毒。我会一直随侍在泽庵大师的左右,为大师尝毒。请您允许我担当这个奔走侍奉的差事吧。」
「可是,你因为明成的关係——」
「我已经是个髒了身子的女人,已经跟死了没有两样了。到了现在,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能让我更吃惊了。只要是能够向明成复仇,我阿奈什么事情都愿意做!」
阿奈凄艳地微笑着。曾经她在奥州街道上,为泽庵所救,泽庵本欲将她送回古河的驿站,可是她却哭泣着恳求泽庵带她一起同行,她已然不将自己当成人看,为了能向玷污了自己的加藤明成复仇,加入了崛家女人复仇的队伍之中。然而,她的身体正是妖媚的花朵。这个靠着对明成的仇恨而活着的女人,却正是因为被明成捻碎了花蕾,而脱去了原本可爱的山野姑娘之外貌,而吐露出娇艳的芬芳。
「和外面联络——这也是很重要的差事,那么,就拜託阿奈吧。」
泽庵徐徐点头道。战斗部队的任务分配已完毕。通过土仓库高高的窗户上的铁网,能看见房顶上积雪融化后水滴嘀嗒下落溅开的样子。——泽庵,一下子站起身来。
「向北走的,向南走的,过几天再出发。最开始这三天,就由我来戏弄敌人一番,尽量为大家把芦名族众聚到城中去!——首先,我来开始行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