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犯人是比土优子。」
神明在我、桑町淳的面前宣布。
当时的他是一副什么样的表情,如今我已经记不得了。
大概是因为我和他在体育馆里面有些昏暗的仓库中吧。除此之外,从铃木背后嵌着铁栏杆的窗口射入的,今年年底所剩不多的阳光,让他正好处于逆光的位置。
不过,最重要的理由,是铃木给出的答案。在听到她的名字的瞬间,我的大脑就变得一片空白。
比土优子,我非常熟悉,是我所在的久远小侦探团的团员。
「你说是比土……犯人真的是比土吗!」
我用有些颤抖的声音再次质问他。他既然已经给出了答案,就不可能再给出另外一个答案了。
……神明不会说谎。毫无疑问。正因为如此,他也不会说错任何一句话。
预料之中,铃木说道:「真的哦。」
他轻轻地点点头。
「你不相信吗?」
虽然在说着杀人犯相关的话题,语气却十分轻佻。就像是在谈论着昨天综艺节目的感想一般——那个搞笑艺人,连话都说不清楚!
当然,到目前为止,他的态度一直是如此。对于神明来说,人类的存在如同蝼蚁一般不值一提。如果投入过多感情的话,事情通常会变得很麻烦吧。
只不过,到目前为止,对他的行为都採取默许态度的原因是,之前杀人事件中,被杀害的人基本都是和自己没什么关係的人,虽然犯人大多数情况下都是自己认识的人的家人,但说到底,也不过是间接的关係……
但是,这次他指名道姓的犯人,竟然是比土本人。而且被害者是……
「那当然了!」
我大喊道。高亢的声音在四周墙皮剥落的混凝土墙壁之间迴响。虽然这是我内心的真实想法,但另一方面,这也并非是我的本心。但是,在这种情况下,我只能叫出声。我不可能轻易地承认自己内心的想法。
「但是,我只是在陈述事实而已。当然,是否相信则完全在你自己。」
他明明自称是神明,明明自称是全知全能,却完全不要求别人一定要相信自己,也并不会给予对方信心。如果他的态度能够强硬一些的话,我也能够乾脆地拒绝。这样来说或许才是幸运的结果吧。
但是,铃木彷彿是在试探着我的理性一般,不停地挑衅着我。
他的所作所为已经不能称作神,而是真正的恶魔。
可是,铃木在过去曾经声称,这个世界上不存在恶魔。恶魔是人类软弱的内心所产生的幻想。这个世界上存在的唯一理外之理就是神明,而那个唯一的神明就是铃木。
「至于为什么,因为这个世界是我创造出来的。我并不记得自己曾经创造过恶魔这种无聊的玩意。所谓恶魔这些东西,不过是人类幻想中的造物罢了。如果恶魔拥有和我近似的能力,那他为什么要去主动接触人类呢?」
「难道不是因为恶魔以人类的不幸作为食物吗?」
「人类的不幸可没有这么大的魅力。地球上会这么想的就只有人类自己。从个体的生存率上考虑,这个世界的花鸟鱼虫等其他生物要远比人类不幸得多。比方说,翻车鱼一次可以产下三亿颗卵,但能够成功孵化活下去的只有其中的两三只而已。也就是说,一只翻车鱼的生存所换来的,是三亿只翻车鱼的不幸。只有人类会把不幸当做值得骄傲的本钱,并给它冠名为恶魔。这一切都是为了将自己、或是自己所在群体的不幸的责任转嫁,或是引发别人的同情。所以,恶魔只存在于人类的思念中。」
「但是,作为远比恶魔强大的神明,你不是也专程降临到人类的世界了吗?那么恶魔也会因为无聊而来到人间吧。」
我指出了他的矛盾。
「假设你所说的恶魔真的存在,但因为无法忍受无聊才作恶这件事,是否和恶魔的定义相违背了呢?如果是这样的话,人类也有类似的情况存在。」
如果不是纯粹的恶意的话,的确是这样。拥有力量的人会随意玩弄没有力量的人,在人类的世界里,这样的例子比比皆是。
「那么,我看你才是真正的恶魔吧?你对我做出的事情就是恶意的行为。」
「我是神明。因为恶魔并不能创造这个世界。用语最好要準确无误才行。比方说,把内燃机车说成是电车、把自行火炮说成是坦克……这些都是错误的用法。这个世界里原本就没有善或者恶的分别。善与恶是人类为了方便生存而擅自考虑出的一套体系。所以才会因为立场不同而发生争执。」
的确如此,真正的神明没有必要去参与人类所谓正义的行动。
「原来如此。所以说,你的身份明明是神明,态度却如同恶魔一般。」
「如同恶魔……真是方便的辞彙。不过,希望你能够明白,恶魔是不存在的。」
神明露出了恶魔一般的微笑。
……和他谈论恶魔话题的时候,我的内心还能够勉强保持冷静。
眼前这个自称是神明的男孩,对于现在的我来说,完全就是恶魔本身了。至于定义什么的鬼东西,去它的吧。这个世界本身说不定就是恶魔所创造的。可能的话,也许接受他愚蠢至极的信仰也不错——
至于原因,则是铃木指名比土是犯人的这起杀人事件的被害者,是我的发小兼同班同学,新堂小夜子。
*
小夜子是上周的礼拜四被杀害的。她的后脑部被金属球棒殴打数次。听别人说,被发现时,她的头盖骨有一半已经凹陷在内了。也就是说,犯人在她死后还执着地击打了多次。因此,大家都在窃窃私语,说是某个对她抱有强烈恨意的人做的。
发现遗体的时候,是大扫除结束后、第五节课开始前的五分钟,下午一点半。刚好在预备铃声结束之后。
杀人的现场在多媒体教室的操作室中。多媒体教室与教学楼位于不同的建筑,一般被称为B栋。B栋是个三层楼的建筑,音乐室、手工室、理科室等,总的来说,所有的特别教室都分部在这栋建筑里。B栋和教学楼通过一楼的一条长长的、带有屋顶的走廊连接。
顺带一提,教学楼并不是A栋。A栋是对面的另一栋建筑。里面分布着教师办公室、校长室和图书室等。久远小侦探团的集会场所、儿童会活动室也位于A栋里。
教学楼和A栋由一楼到三楼的距离很短的走廊连接起来。也就是说,A栋和B栋是以教学楼为中心建造的。学校的正面大门位于A栋,因此B栋也就位于学校最里面的位置。操场、体育馆、游泳池等设施建造在校舍的旁边,因此B栋的背后就是划分校区的栅栏,另一边就是一片郁郁葱葱的杂树林。因为这个原因,虽然比起其他建筑物,B栋是最新建造的建筑,但是看上去还是被某种寂静的气氛包围。
多媒体教室位于B栋一楼的最里面,和操场与体育馆位于相对的位置,所以可以称得上是整个学校最靠里面的地方。大小和普通的教师类似,里面排列着固定的桌椅、大型电视机、投影机和银幕等设施。紧挨着的那间狭小的房间,就是这次的第一现场——操作室。
正如文字形容的那样,操作室就是操作投影仪等仪器的房间,室内除了有一些器材之外,还有一扇能够看到多媒体教室的、巨大的单面镜。
发现尸体的时候,小夜子在狭窄的操作室的地上俯身倒下。旁边有一根沾满鲜血的金属球棒。
当时,小夜子一个人在操作室里进行扫除。整个多媒体教室的扫除工作,由我们五年二班按小组进行轮换,发生事件的上周,担任多媒体教室扫除工作的是小夜子所在的第五小组。小组内男孩子一般负责地面的清扫,女孩子一般负责擦拭窗户;至于操作室,则不需要进行地板的扫除工作,而是由一名女生负责窗户的清洁。不仅是第五小组,我们班级的每个小组都是如此分工的——这是班主任美旗老师所下达的指令。因此,在案发当时,小夜子正一个人在操作室擦拭窗户。
扫除开始的时间是下午的一点十分。从开始扫除起,小夜子就一直待在操作室里。直到有人发现她被杀。在这二十分钟之内,她究竟是什么时候被杀的,没有人清楚。
发现者是第五小组的四名同学。预备铃声响起后,不见小夜子回来,他们便去操作室查探情况,立刻就发现了小夜子的尸体。在发现小夜子的时候,她已经死去了。整个第五小组,除了小夜子以外,还有五个同学。剩下的那名同学听到预备铃后立刻奔去了厕所,所以在场的只有四个人。
多媒体教室内部设置了防止噪音的设备,所以无法听见操作室的声音。操作室内有两扇门,其中一扇通往多媒体教室,另一扇则通往走廊。根据警方的推测,犯人应该是从走廊直接进入操作室中,行兇后从同一个出口离开的。
只不过,现阶段还没有找到任何目击者。位于B栋最里面的多媒体教室隔壁的操作室,虽然位于整栋建筑的角落,但教室旁边就是前往二楼的楼梯,旁边还有一扇通往外面的门,所以外人也可以悄悄地入侵这栋建筑。而且在案发时,除了一部分的「特殊人员」之外,几乎所有学生都在苦着脸进行着扫除工作,因此他们的注意力比较散漫,也很难察觉到走廊的情况。
此外,兇器金属球棒,原本是A栋通往屋顶的出口处放置的一尊海格力斯像手上所拿着的金属球棒。一般被称为「海格力斯的棍棒」。
这尊海格力斯像,是过去在久远小学任职的一名教师,于三十年前雕刻并捐赠给学校的等身像。原先一直放在正门口。不过在十年前,这尊雕像右手握持的棍棒从手柄处折断,而棍棒则下落不明。事情发生在春假的时候,调查人员认为这是毕业生的恶作剧,最终也没能抓住犯人。当时製作这尊雕像的老师也已经退休,搬去了县外,因此无法联繫上对方。自那以后,海格力斯的棍棒就一直保持着折断的状态。后来,又因为有破损的雕像不美观,于是被校方搬到了现在所放置的地方。
又经过了一年之后,有人重新在海格力斯的手上放上了一根金属球棒——虽说如此,原先棍棒断裂的手柄部位还保留着,只是用纸胶带强行把金属球棒绑在了雕像的右手上。
做出这件恶作剧的犯人也并没能抓住。至于那尊手「握」金属球棒的海格力斯雕像,虽然看上去有些滑稽,不过却意外的适合。因此,学校的老师们最终并没有把球棒取下来,而是一直就放在那里。在我读一年级的时候,这里的海格力斯手上就已经拿着那根银色的金属球棒了。
因此,「海格力斯的棍棒」原先指的是那根金属球棒,而在我们上学的时候,因果已经发生了逆转,我们开始把普通的金属球棒都叫做「海格力斯的棍棒」。这也就是所谓的「久远小学的专属用语」。
只不过,这次事件中,用来杀害小夜子的兇器就是这根最开始的「海格力斯的棍棒」。
刚开始,根据警方的推断,事件发生在学校这样封闭的环境内,而且犯罪事件被锁定在短短的二十分钟之间,所以应该能够很快地抓住犯人;从状况判断,应该是某个对被害者怀有恨意的人做的,如果犯人是同一所小学的学生,那么应该能够轻易地抓住犯人。总之,警方对于抓住犯人持乐观态度。
然而,根据母亲在PTA内担任干部、跟我在一个侦探团的丸山一平所提供的情报,因为现场没有目击者出现,所以事件的搜查很快就进入了瓶颈。不仅如此,因为事件发生的一个月之前,有人举报上学路上有可疑人士出没,现在警方把这条线也併入了搜查的範围之内。只不过,小夜子身上并没有遭到猥亵的痕迹,而且兇器球棒又是从学校的A栋里直接取下来的,因此警方首要怀疑对象还是学校内的人员。
因为这起事件,学校也开始组织学生们以集团的形式上学放学,而且指示学生们放学后就立刻回家。每天的课程也减少至五节课,提前一个小时放学。不仅如此,在上课的时候,那些没课的老师会在走廊里来回巡逻。
整个学校里都在戒严。
多媒体教室目前还不準任何人进入,位于其正上方的音乐教师也被禁止使用。如果上课时听到楼下传来奇怪声音的话,有些胆小的学生会因为害怕而陷入慌乱的。
接下来……整整一个礼拜,警方的搜查依然没有任何进展。对于我来说,这一个礼拜的日子也度日如年。终于我在案发后第二周的周四,去询问了铃木……
至于结果……还不如不去问他。
2
离开体育馆仓库的时候,我的脚步很是沉重。
我垂头丧气地回到教学楼后,在走廊的尽头处看到了市部始。他是侦探团的团长,头脑也十分灵活。是我现在最不想看到的人。只不过,在我想装作没有看见的样子逃开之前,就已经被他发现了。他快步跑到我的面前。
「桑町……难道说,你这家伙又去找铃木询问犯人的身份了吗!」
他的直觉一直如此敏锐。
「没——」我下意识地刚準备否定,却立刻点点头承认了。就算是说谎,也会被他立刻察觉的。
「为什么啊!你不是和我约定好,再也不和铃木扯上关係了吗?」
赤目那起事件发生后,我因为遭受打击而卧床不起。面对前来探望的市部,我曾经郑重其事地发过誓。市部也说这是最好的办法,并表示他会支持我。我则是因为被市部救了一命而心存感激。所以,我心中暗暗决定,再也不去接近铃木了。
那时的我,根本想不到小夜子会被人杀害。
小夜子被杀害的时候,我因为赤目事件的后遗症而请假在家。那起发生在盛田神社的事件已经过去了十天,我还是蜷缩在被我里面如同废人一般。面对这样的我,父亲依然十分关心,也没有抱怨过什么。
接着,在周四的傍晚,我接到了市部打来的电话,得知了小夜子被杀的事实。
刚开始,我还以为是性质恶劣的玩笑。虽然我知道市部是不会轻易开玩笑的人,但始终不敢相信,也不愿意去相信。然而在市部的电话之后,隔壁的小夜子家中立刻就传来了骚动。从晚上带着低沉的表情回到家中的父亲口中,我再次得知了小夜子被杀害的消息。这下我不得不开始直面现实了——两天之后,父亲带我参加了小夜子的葬礼。在葬礼上,当我看见黄金的祭坛上摆着的,她笑容满面的遗照时,我终于意识到,必须接受她死亡的现实。她已经离我远去了。
同时,对于杀害她的犯人,我从心底涌现出一股憎恨的感情。
在那之后,我便鼓起勇气,再次回到了校园里。刚开始,我丝毫没有想过要去找铃木询问犯人的身份。我相信警方会马上把犯人逮捕,为我报仇。
但是,事件发生一周后,警方的搜查依然没有什么突破性进展。那时的我终于忍不住了。对于现实中的搜查来说,也许一周的时间一眨眼就过去了。也许半个月、一个月之后就能把犯人逮捕了。但是在知道铃木这个「特效药」的情况下,每天每天,在上课的时候,我都会盯着小夜子空无一人的书桌上摆放着的小花瓶——仅仅是一个星期,已经让我度日如年般饑渴。
周四的上午。小夜子因为其美貌和性格,被班上的同学当成麦当娜一般,无论男女都很喜欢她。正因为如此,班上的同学们都还没能摆脱事件的阴影,所有人的脸上都带着悲伤。当我看向铃木的时候,他却一副平静的表情,看起来像是在认真听讲。
在愤怒的同时,我再一次意识到,他果然和我们普通的人类不同。想到这里,竟然不可思议地鬆了一口气。
就在那时,铃木突然转向了我这边,露出了微笑。看起来,他知道我一直在盯着他。
在我看来,那也许就是恶魔的微笑吧。但是,我脑海中已经把和市部的约定抛到了九霄云外。必须从铃木那里打听到犯人的名字……我无法再忍受对犯人一无所知的现状了。现在的我,就像是依赖着兴奋剂的运动员一般——明明知道是饮鸩止渴,却还是义无反顾。
结果就如同之前所说。他的回答没能让我内心得到哪怕一丝的安慰。而是对真相愈发地渴求。现在的我,就好像是重度的药物成瘾者一般。
「这次被杀的人是新堂,所以我能够理解你的心情。但是,那家伙的本性,经过了之前的事情,你应该也深有感触了吧。」
我当然明白。但是,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
「所以呢……那家伙指名的犯人是谁?」
市部厉声向我问道。夕阳照在我的身上,浑身上下都染成赤红色。
我一直紧紧地闭着嘴巴。绝对不能把那个名字告诉市部。
铃木在之前也曾经数次指名过侦探团成员的家人为犯人。虽然我都不敢相信,但的确有实际被逮捕的例子。因此,有人不仅退出了侦探团,甚至连学校也待不下去了。
即便如此,之前几次最多不过是成员的家人。并非是他们本人。两者之间存在缓冲的关係。然而,这次的铃木却直接指名比土本人为犯人。身为侦探团的成员之一,比土优子。
「难道是我的名字吗?」
「这件事是你做的吗!」
「别开玩笑了!」
面对怒气冲天的我,市部慌乱地否定道。
「我只是觉得以他的『恶意』,很可能会说出我的名字而已。抱歉,对你说了些无聊的蠢话。」
市部打从心底就不相信铃木的能力。从我们刚才的对话里就能听出苗头。正因为这样,我才更不能把铃木的答案告诉市部。我并不认为他能够相信我的,不,铃木的话。
另一边,比土对于市部抱有爱慕之情。虽然现在只是单相思,但因为她并没有隐藏自己的心意,所以市部也很清楚这件事。因此,比土和市部之间既是同一个侦探团的伙伴,又有某种超越伙伴的关係。市部就是那种人。他对谁都很温柔。因此,他绝对会否定我的看法,而夹在他们两个人之间又会让我徒增烦恼。
「抱歉,我目前还不打算告诉你。」
我冷淡地拒绝了他。
市部的表情有些阴沉,他沉默地看着我的眼睛。操场上放学的孩童们的喧闹声,远远地传到了走廊中。
「我一定会告诉你的。但是现在不行。」
市部究竟是怎么猜测我的态度的,我并不知道。他的直觉一向敏锐,说不定能够猜出我极力隐藏的东西——说到底,我也无法理解他。只不过我心里清楚,现在就算再怎么想也没有用。
「唉,那就算了。我也会用我的方法去寻找犯人。但是……不要一个人把所有事情都扛起来哦。当你有困难的时候,一定要来找我商量。」
市部露出了些许僵硬的微笑,转身离开了。他孤独的背影是我从来没看见过的。
*
我到底该怎么做呢……
我独自行走在昏暗的走廊中,陷入了迷惑。
当做自己从来没听过铃木的话,就这么浑浑噩噩地过下去?回归正常的生活?绝对不可能。如果被杀的是其他学生的话我尚且可以接受,但被杀的是小夜子……
不知是作为发小的使命感还是什么,小夜子一直像姐姐一样对我照顾有加。她就像是我的长辈一般,屡次再三地指责我的缺点。情人节事件中,我在遭受打击卧床不起后,她还不断地来找我询问情况。说实话,当时我对她态度冷淡极了。
当然,我清楚,这些都是她对我表现关怀的方式。所以,我一直希望她陪伴在我的身边,更不希望她被人杀害。但是如此善良美丽的她却被人杀害了,还是以球棒多次敲击脑袋这种残忍的方式。她的头盖骨甚至都被敲打得凹陷下去——这种死法,绝对配不上美丽大方、冰雪聪明,在班级里被称为麦当娜的小夜子。
在参加小夜子葬礼的时候,她的双亲和兄长哭得红肿的双眼,我是绝对不可能忘记的。
而且……我知道了犯人的名字。
然而,我虽然知道了犯人的名字,但却没有任何实际证据。或许我有的只是「神明」铃木的一句「神谕」。这对我来说是十分不利的。
当我从思考中回到现实后,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地来到了儿童会活动室的门口。承蒙儿童会长的厚意,我们侦探团把这里当成了活动总部。今天没有召开儿童会议,也没有侦探团的集会。活动室里本应空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