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有所谞的砂糖果子职人圣地,或许就是银威斯托尔城堡。
那是被赐给砂糖果子职人中最顶尖的银砂糖子爵的城堡。有白色墙壁和尖塔,是座俯瞰湖水与森林的优美建筑。
证明海兰德王国的国王,承认银砂糖子爵的权威与权利。
庶民们在心中描绘的最高梦想之一,就是成为砂糖果子职人、成为银砂糖子爵。
现任的银砂糖子爵飞·马克里,是庶民最崇拜的成功人物。
他年幼时父母双亡,据说是跟同样身世的孤儿们厮混-睡在马路上-靠不断偷窃度过了孩提时代。由于某种机缘,成为砂糖果子职人的实习生,后来晋陞为砂糖果子职人、银砂糖师。
又被马克里工房派的创始人家族收为养子,取得了马克里的姓氏。
最后终于坐上了银砂糖子爵的宝座。
「这样下去,会重蹈二十年前的覆辙,我的提案就是为了防止这种事。」
银砂糖子爵飞·马克里这么说,缓缓站起来。
他把看似不太好整理的茶褐色头髮,硬是梳得整整齐齐,穿着朴素的衣服。因为贵族不是他与生具来的身份,所以他缺失贵族特有的优雅。
然而,他的眼神具有野性的锐利与强焊,威严十足,可以镇压现场的气氛。
这里是在银威斯托尔城堡了望楼的房间。
他们在这间小而典雅的房间举办内部餐会。砂糖果子职人三大派阀的首领与代理人们,坐在中央的桌旁。
马克里工房派首领的代理人,约翰·奇连。
佩基工房派首领的代理人,埃里欧特·可林兹。
拉多库里夫工房派首领马卡斯·拉多库里夫。
飞依序扫视过他们三人,抿嘴一笑说:
「我只是看在派阀的面子上,找你们来讨论,并不打算听反对意见。」
约翰·奇连那张神经质的脸上立刻露出万分无奈的表情。他扶正挂在左眼上的单眼镜片,把脸朝向飞说:
「我赞成啊。可是,子爵,还是应该在事前跟我商量一下,毕竟我是你的代理人啊。」
飞是马克里工房派的首领,但很难同时兼任银砂糖子爵的工作,所以由约翰·奇连担任代理人。
「不管商不商量,你都不能违抗我吧?你只能赞成。」
被驳斥的约翰缩起了肩膀。
「啊,我也赞成哦。我没有异议,不这么做,我们派阀也很困扰。」
嘿嘿笑着,轻轻举起手的是埃里欧特·可林兹。
佩基工房派的首领葛连·佩基,因为长年卧病在床,所以由可望成为下任首领的埃里欧特·可林兹代理他出席。这个年轻人看起来朝气蓬勃,红色短髮东翘西翘,眼角下垂,给人笑口常开的印象。
「我也没有异议,可是,银砂糖子爵……」
最后开口的是马卡斯·拉多库里夫。
飞、约翰、埃里欧特的年纪,多少有些差距,但都在二十多岁到三十多岁前半,只有马卡斯五十多岁了,所以在这种场合里,他的存在就像镇尺。
「这件事由谁负责?银砂糖子爵一个人做不来吧?」
「当然,要交给哪个派阀全权负责。」
「那么,由我们派阀接管。」
马卡斯立刻接话。
约翰面有难色,埃里欧特·可林兹却啪叽啪叽拍起手来,大为讚赏。
「太伟大了!拉多库里夫大人。啊,对了,我们派阀绝对做不到,因为我们没有遍及全国的规模。」
「你还真没干劲呢。」
被约翰瞪视,埃里欧特还是笑得很阳光。
「没办法,这是事实啊。要吵架,你们两人吵吧。」
约翰转向马卡斯说:
「我们派阀也想负责这件事啊,拉多库里夫大人。」
「你是想靠银砂糖子爵的权势,独佔重大工作吗?」
「与银砂糖子爵无关。公平对待所有派阀,是子爵的基本原则。我是站在派阀的立场,认为整合砂糖果子职人是很重大的工作,所以毛遂自荐。」
飞看着互瞪的约翰与马卡斯,苦笑了起来。
「那么,为了公平起见,来抽籤吧?」
到了布满夏末天空的淡粉红色夕阳也被黑暗驱散的时刻。
各派阀的首领与代理人离开了银威斯托尔城堡。
飞回到自己房间,打开通往露台的落地窗,随便往长椅上一躺,闭上了眼睛。落地窗的窗帘飘起来,碰触到长靴前端。
「子爵,晚上的风很冷,会感冒的,我端茶来了。」
这么说话并关上窗户的人是萨礼慕。飞听见他的声音,张开了眼睛。
「你端茶来?露西呢?」
「她说子爵看起来心情不太好,她不想来,所以叫我端来。」
「啊,她的能力就是判彆气氛。」
负责照顾飞的生活起居的劳动妖精,是个娇小却威势赫赫的女性,像婆婆一样啰唆,萨礼慕常常被她使唤来使唤去。
飞坐起来,看着萨礼慕把成套的茶具摆在桌上,那双熟练地倒着茶的手。蒸汽枭袅而升。
「心情不好是因为拉多库里夫工房派吗?」萨礼慕不经心地问:「原因是由拉多库里夫工房派承接那份工作吧?」
「你为什么认为那是我不开心的原因?提议抽籤的人是我,当然也想过可能是拉多库里夫工房派抽到签。」
「想到她,你还是希望由马克里工房派承接吧?可是你不能那么做,因为银砂糖子爵要公平对待所有派阀。」
飞一边接过萨礼慕递给他的茶杯,一边皱着眉头说:
「她?」
「安。」
飞把杯子靠在嘴边,停止了动作。
「把这次的工作全权交由拉多库里夫工房派负责,跟那个派阀有过节的她会很辛苦,搞不好连消息都不会传到她那里。」
「也许是吧,可是没办法,安自己做了辛苦的选择。」
飞说完,喝了一口茶。萨礼慕看着他,淡淡地问:
「你为什么把翅膀还给夏尔?你大可瞒着安,把那枚翅膀撕裂,消灭夏尔,这样安就不得不投靠你,对她来说也是比较好的一条路吧?」
飞把杯子放回桌上,噗嗤一笑说:
「我也想过那么做。可是,总觉得那么做会摧毁安体内的什么东西,我会害怕。」
总是面无表情的萨礼慕,难得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喂、喂,你那是什么表情?我说了什么惊人的话吗?」
萨礼慕微微一笑说:
「是啊,我第一听到你说害怕这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