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扑克是个不可思议的游戏。
就算你的手气不如对手好,也能用技巧胜过对方。哪怕对家手里是满堂红,而你一个对子都没有,你还是有赢的机会。
赌徒的武器并不是手里的牌。智慧、体力、想像力、气势……这些都是决定胜负的关键。一流的赌徒会将自己的精神集中到最高的程度,这是远超常人想像的严酷工作。
所以扑克玩得好的人往往都活不长久。就算活得久,也会患上很多精神方面的问题。
但是依然有很多赌徒被扑克所吸引。扑克是赌博中的赌博,扑克高手会受到万人景仰。
这里,某个酒店的地下赌场里,人们正围在桌旁。这可是一场久违的大赌局,所有观众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男人和女人在单挑。
各自的牌被吊灯照得闪闪发光。
虽然这里是地下赌场,但一点也不阴暗。在王室般广阔的大厅里,人们衣着华丽,喝着最高级的香槟,享受着牌局。筹码根据价值的不同,分别由黄金、白金、银製成。
男人用一枚银筹码闯入了赌场。在一群晚礼服、长裙之中,只有他穿着蓝色的双层夹克,还没有打领带。
男人先靠转盘积累筹码,然后上了牌桌。
一开始桌上有五个人,随着一个个的放弃,最后只剩下男人和穿着黑色长裙的女人了。
女人明显是赌场雇来的专业人士。要把客人赢到的钱再拿回来。
男人在打牌时,不止一次把手伸向夹克内侧。他喜欢用指尖摸摸綉在那里的首字母。
G·Y——是男人的名字:结城凯。
「别抽烟了。我很讨厌。」凯向一名观众说道。
自从和女人单挑起,已经过了8个小时了。两个人的面前都有着堆积如山的筹码。
虽然自己不抽烟,但他在一局比赛结束后,还是会倒一小杯威士忌,然后一口饮光。凯喝多少都不会醉。
即使目视前方,他会回用余光监视着周围。他一直都是无懈可击的。
庄家发了第五张牌。
凯手里没有对子。这样赢不了。
女人看起来胜券在握。
凯站了起来。把筹码全都推了出去。
「满堂红。」女人说。
「不好意思啊,我是同花顺。」
明明是一张对子都没有的烂牌,却突然变成了回花顺。
女人叹了口气,凯把赢到的筹码又推给了她。
「全都送你了。算是个小礼物吧。」
「哎呀,您可真大方啊。」女人笑着看向凯。
「比大方更进一步的是大男人。再进一步的是……」
「再进一步?」女人问。
凯拉着女人的手,吻住她的嘴唇。
「再进一步,亲吻也很甜。再进一步……」
「再进一步?」女人问。
「再进一步就不能在这里做了。太害羞了。」
凯带着女人离开了赌场。
天空已经变成了橘黄色,再过30分钟太阳就该下山了吧。
刚离开赌场,就有几个人包围住了凯。
其中一个男人把手伸进凯的口袋。
几张扑克牌被掏了出来。
原来凯是自己换了一套同花顺出来。
「客人,出老千可不是好习惯。」男人们围拢过来。
「闭上眼睛。」凯对女人说。
「什么?」
「好了。」
女人睁开眼睛,发现赌场的那群人全都倒在地上。
「好厉害啊。」女人说。
「我还有更厉害的地方呢。你马上就能知道了。」凯说。
在酒店的房间里,凯从女人的身上离开,叫服务员送来一瓶麦卡伦。这是凯最喜欢的威士忌。
酒送到后,两个人坐在窗边的沙发上喝了起来。
「话是这么说,但你技巧还真不错。」女人说。
「你说打牌?打人?还是打炮?」
「打牌啦。虽然另外两样也不错。」
「因为我没有顾虑。所以我才会这么强。」凯回答道。
「没有吗?」女人的口气稍稍有些悲伤。
「没有。只有弱者才会给自己找那么多负担。」
「你……一直都是这么生活的吗?」
「是啊。」凯叹了口气。他不喜欢问题太多的女人,「也不是,童年的时候还是有挺多重要的东西的。比如死了的父亲的头盖骨,或是妈妈自杀后泡在酒精里的心脏。」
「别开玩笑啦。」
「没开玩笑。只是,我不擅长回忆过去。思考过去这种事还是交给诗人吧。不是吗?」
「那,以后的事情呢?」女人撒娇似的把头靠在凯的肩上,「比如咱们两个联手。咱们不管去哪里的赌场都能赢得盆满钵满。肯定能过上好日子的。」
「好像挺有趣。」
女人又亲了一口凯,走进了浴室。
「喂,帮我拿下毛巾。」女人沖着澡,向房间里喊道。
凯消失了。
在能看到黑色城市的窗边,只剩下一个空酒杯。
2
基地的训练室内,小田切在香、雷太、亚子的面前扎起了马步。她穿着古旧的空手道服,低低地塌着腰。
另外三人则正坐在地上,如果可以的话,他们都想马上离开这里。脚都坐麻了,而且因为刚才一直进行腰部训练,肌肉疼得要死。能挺直身板就已经竭尽全力了。
好像在给三人鼓劲一样,小田切大声呼喊着。
她一拳打碎了面前的砖块,又一脚踢开了啤酒瓶盖。真是相当强大的空手道技巧。
香、亚子、雷太都惊呆了。他们对视了一眼,不敢想像接下来还要发生什么。
「好了,谁先开始跟我打?」小田切说。
「不,我还是……对对,香大小姐,您先请。」
「亚、亚子才是,你先吧。」
虽说是练习,但这三个人可以说是完全的外行。现在他们心里怕得不行。
小田切也很着急。必须要儘快把他们培养成战士才行。
就算被鸟人微波照射过,但如果不知道战斗方法也毫无意义。
当然了,她很感谢亚子和雷太同意加入喷射人。这两个人因为遇到了敌人,才深切地感受到了战士的重要性。
亚子想保护自己的朋友和家人,于是把支票还给了香。而雷太则因为自己的田地被毁,发誓要守护大地。
真是伟大的动机啊,但他们也是想保护自己。既然敌人已经知道喷射人都是谁了,自己也会被盯上。这样的话,比起一个人,还是和伙伴在一起更安全些。
「磨蹭什么呢!别闹了。」
看着三人推三阻四的样子,小田切生气了。
三人闭上眼睛,同时沖向小田切。然后瞬间被打倒在地。香昏过去了,亚子被打哭了,雷太的门牙被打折了。
看着这三个人,小田切愈发期待起第五个喷射人——最后一名战士了。
他是什么样的人呢?希望是个稍微靠谱点的人。
现在只有龙称得上是战士。
龙应该已经找到第五名战士了吧。
3
凯把爱车停在地下停车场里,拔下了钥匙。
这是20世纪50年代生产的哈雷,已经能算是古董了。凯开了很久,却从没出现过任何故障。
凯认为这辆车是他身体的一部分。拔下钥匙、关闭引擎后,他似乎觉得是自己的内脏停止了机能。
老闆还像往常一样不发一言。
停好车,凯走上台阶,打开青铜的大门,进入了金门酒吧。每到要打牌的日子,凯都会先来这里坐坐。
因为离开店还有一段时间,所以酒吧里一个客人都没有。
凯坐在了柜檯旁。
这家店和老闆一样,没什么意思。没有画、没有花,墙壁就是水泥本身的色彩。只有老闆以前用过的萨克斯被随意地放在酒棚上,勉强算是唯一的装饰吧。
凯吹过几次这个萨克斯。
自从听过凯的演奏,老闆就不让其他人碰这个萨克斯了。他很喜欢凯吹奏的爵士乐。
老闆在凯面前放上一个小杯子,指了指萨克斯。
凯沉默着摇摇头。虽然很对不起老闆,但现在自己不想吹。这种日子已经持续很久了。上次演奏已经是一年前了。
凯越来越觉得自己和音乐的距离变远了。不,是音乐抛弃了自己。他倒不觉得寂寞。只是陈述一个事实。
凯喝光了第一杯麦卡伦,这时,一个生客走了进来,隔着一个座位坐在了凯旁边。
凯从第一眼看到他就觉得讨厌。他本能地感受到,这是个和自己完全不同的人。
「热牛奶。」龙对老闆说,「不加糖。」
拿到牛奶后,龙麻烦老闆迴避一下。
店里只剩下龙和凯。
龙笑着看向凯,从口袋里取出手环,放在了桌子上。
「这是……你的东西。」
「你说什么?」凯问道。
「你也被鸟人微波照射了吧。就是地球战舰被毁那天的,那道不可思议的光。」龙向他阐明了全部。
「真是杰作啊。」听完龙的话,凯笑了笑,「你的意思是,我是正义的战士咯?」
「是的。把你的力量借给我们吧。我希望你能和我们一起作为喷射人进行战斗。」
「原来如此啊。但是,虽然看不出来,可我还是挺忙的。每天早上要做志愿去打扫卫生,晚上还要提醒群众『天乾物燥,小心火烛』。」
「你真伟大啊。」龙说道。
真是个笨蛋,凯想。连玩笑都听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