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毫无实感的告白成功之后的这个周末——
空也的房间里迎来了法缇玛。
没错这就是宅家约会。
也是他们的第一次约会。
从空也的人生经历来看是如此,恐怕从法缇玛的人生经历来看亦是如此,对空也和法缇玛来说,都是第一次约会。
但是随意坐在椅子上的空也一脸无法释然的样子眺望着法缇玛的背影。
(为什么她来男人房间后,就一直在玩游戏?)
不知为何,她只顾着一个劲玩游戏。
而且还是半身立绘的美少女正在微笑的画面。
也就是在玩galgame。当然是一个人玩的游戏,而且还是她自己带来的。
「香良洲君,香良洲君。这类游戏你这里还有吗?」
空也一脸鄙夷地看着一直盯着画面说话的法缇玛。
「还有是什么意思,本来我就一部都没有」
空也鬆了口气,同时也无奈地笑了。
法缇玛会因角色的反应而变得时喜时忧,还会陷入沉思,更会露出失败受挫的表情。空也享受地看着不断表演变脸的她。
现在这样不清不楚的,明明期待有着更加甜蜜的展开……嘛,这样不也挺好吗,也能转换一下心情。
「…………」
「……嗯?怎么了?」
不知何时,空也注意到法缇玛拿着手柄,把上半身转了过来看向了他,对此他歪头表示不解。
被问到的法缇玛不爽地盯了空也一会,然后表情不变地接着说道。
「我还以为香良洲君很老成……没想到还是很色啊」
……看来好像一直都被她警惕着,而且她的气氛中掺杂着几分烦恼。
「……不仅是这次,你是不是误以为对我说什么我都不会受伤啊……」
空也也是一个健全的高中二年级男生。所以也会有所图谋,有些邪念,怀有各种各样的慾望。
这是极其普通的事情,并没有什么好害羞的──但是偏偏不想被她所指责啊。
「还有,我真的露出一副色眯眯的脸了吗……?」
「不啊,完全没有这回事。」
空也彷彿在说不妙般,单手捂住下半张脸。对此法缇玛接着否定道。
「只是想缓解一下这种紧张的氛围,所以才试着套路你一下。」
「……真是坏心眼啊……」
「是啊。我就是有点坏心眼」
看着露出恶作剧笑容的法缇玛,空也叹了口气。
明明被她摆了一道,完全输给了她,却完全不觉得生气。
甚至还有些开心。
真是脑袋都变蠢了。
虽说自己都觉得现在有点太飘飘然了,已失去了正常的判断力……却没感到任何危机感。
(这就是迷上了就输了吧……)
──只要她笑便好,以她为最优先,法缇玛万岁。
(……先不论这种时候男人的威严何在。要是太不像话的话,会对我幻灭的啊……)
在这样的自问自答中总算是唤起了自己的危机感,虽然想着必须变得可靠起来,但是总是不太顺利。
「还有啊,香良洲君」
「什么事?」
她熟练地把游戏重启,回到了标题界面。空也则死板地回应道。
虽然法缇玛一时对这样的他不知所措,但似乎无视了他,迅速把游戏快进到了选择女主角的场景。
「……最近的游戏是不是太放水了啊?」
「毕竟是轻便 is best的世道啊──还有啊,香良洲君」
她郑重其事地开口,并用手指向并排呈现着女主角的画面,继续说道。
「你喜欢其中的哪种类型──」
「法缇玛・克蕾」
空也没让她把后面的话说出口。
他打断了她的话语。不等她把话说完,就以最有男子气概的姿态斩钉截铁地断言。
「──…………」
(真有意思呢……)
看来是被打个措手不及了。
她的嘴不停地一张一合,脸一下就红了。空也对此很是愉悦。
法缇玛似乎通过氛围察觉到了空也的心情,假咳了一声强行带回话题。
「这是当然的事,还有请把我排除在外……虽然我也很开心就是了……」
就算这样说,脸上的表情还是没法这么容易就改变。
虽然羞意尚存的面容仍微微泛红。可空也只能对此装作视而不见。
是不小心说出口的吗?还是无论如何都想说出来呢?空也对这小声添付的话也只能礼貌地装作没听见。
「我当然是理解到这种程度的,但是感觉你有点坏心眼。所以怀疑是不是有什么圈套。」
「姆……香良洲君你觉得我是什么样的人啊」
对空也的话,法缇玛撅着嘴闹起了彆扭。
「什么样的人啊……这就说来话长了……」
空也觉得她这孩子气的举止非常可爱,同时重新坐在椅子上抬头远目仰望着天花板。
虽然一句话就能说清。
把法缇玛・克蕾这个名字说一遍就好。
毕竟与她相关的所有事情都会联繫到她的名字上。
但是想把自己的所思所想传达给谁的话,仅凭如此是远远不够的。
不得不把模糊的记忆重新组织成语言。
但却有种一旦说出口,就会漏掉什么的预感。
总之就是不会如自己所愿。
「请尽情说出你的想法。一句话都不要漏掉。全部都说给我听」
空也被法缇玛催促着,也只能小声叹了口气。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哦。我很不擅长这些的」
「这种事我当然知道」
即答的她不知什么时候重整了坐姿,面对他正坐着。
「你知道还让我说出来吗……实际上你很讨厌我吧?」
「怎么可能。最喜欢你了。可能比你想的还要更加喜欢」
「……────」
空也就是随便说说,却被视线一直盯着这边的她非常认真地回覆了。这让他一时说不出话。
他一下子避开了目光还用手指挠了挠脸颊。虽然不知道说些啥,但总之要说点什么糊弄过去。
「要开口说的话……果然还是从这开始吧」
这样引出话题的空也的脸也变得微微泛红。
◆◇◆◇◆◇◆
时间稍微回溯到前两周前──
香良洲空也和现在一样都处于很麻烦的生活环境中。
他住在远离父母的地方。
并不是由于父母都在海外出差留下他一个人,更不是父母都去世的委婉说辞。
而是因父母担心数年前老伴去世独自度日,且年事已高的外婆。
从结果上来看,空也搬到了母方这边的祖母(外婆)久礼小缘住的地方。这里都市和乡下那边都算不上,是一个发展得不上不下的城市。
因此,现在当然和外婆住在一起——其实并不是。
情况有些複杂,外婆住在自己家,空也住在附近,那里过去曾经是她开的咖啡店。
但要说算不算一个人住的话,这也算不上。
毕竟吃饭是在外婆家吃的,所以不能说是一个人住。
虽然要说明半天其实只和普通生活有着很细微的差别。空也就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中。
总之由于这些原因而搬过来的空也当然没有卒业在家,还是好好上着高中。
──就读于私立桐花馆的高中部。
正如由红砖建成的古色古香的校舍所展现的那样,这是一所历史悠久的学校。
远离了都市的喧嚣,学生在自然的环境中修身养性。这里是以此为卖点专门面向上流阶层的大小姐和大少爷的学校。
不过这也是以前的事了。
现在由于无法反抗少子化的趋势,也只能对外广泛招生了……但昔日的典雅犹存,还是可以看见像珍惜动物一样的大小姐大少爷。
「总而言之这里不是啥边境的隔离设施,这么想完全就是自己的一己之见。说到底为什么我外婆是这所贵族学校的毕业生啊」
空也懒散地趴在桌子上,嘴上说着这扭曲的评价。
在才刚刚升班的这个时期,而且还是在早会之前,周围都在稳固旧交,同时开始结交新的朋友。空也对这种吵闹的氛围就当做耳旁风一样,不予理睬。
「这不就是说明空酱的外婆是上流社会的人啊?」
回答的人叫楢崎红叶。
人如其名,是个红髮的少年。
他衣冠不整,领带也是随便繫上的,就像画里描绘的不良一样……但是他不是不良。
恰恰相反算得上是乐于助人的类型。
红叶只是喜欢这样的生活方式而已。
空也熟知这一点。
毕竟和他相处的时间很长了。
中学在一起,社团活动也在一起。不知咋地还一起来到了远离故土的高校,而且升班也是同一个班,这到底是何种孽缘啊。
相处了这么长时间的话,就算自己不愿意也很理解对方了。
「我说啊,红酱。你这就是在说我是上流阶层的意思啊。那么认识到这点的基础上,你能再说一次吗?」
空也缓慢地抬起头开口对有着很深孽缘的时尚不良友人说道。
「啊……明明我和你的交情也还算长了吧,都还没见过你的外婆」
「出席我的葬礼就能见到了吧。管他事故死的还是老死的,主持丧事的肯定是我外婆」
就算是假的,空也对这算不上上流阶层的友人──不对,对这虽是玩笑话但有些许真实的未来构想不禁开始叹息。
说到底,空也会在这里是因为双亲担心老伴去世,加上一直开着的咖啡馆开不下去的外婆的心情是不是很难受。
明明是这样的,可是小缘外婆仍然老当益壮。
健康到会以为是不是患上某种恶疾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