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轉校生

「真棒的蓝天。」

理莎在长长的走廊中停下脚步，对着身后的少女微笑。但是少女没有任何反应。只是静静地等着理莎迈开脚步。　

──这可能有点麻烦……。　

就在理莎死心地走向教室的同时，沉默不语地少女也迈开脚步。自从在校长室被校长和副校长介绍认识她后，就一直持续着这种状态。

「我是班主任的新星，请多关照。」

理莎第一次笑着打招呼的时候，少女只是把眼睛移动了一点但依旧没有回答理莎。之后问的几个问题也是一样。

──难不成……不会说话吗？　

当理莎产生这种怀疑时、「这孩子好像有点害羞。」副校长白井说明了少女的情况。她的名字叫八光缪，八岁。因为父亲工作的关係，从仙台转学到这所学校。现住址、联繫方式等资料全部齐全，没有任何问题。

只是害羞，白井再次这么强调。

「……我知道了。对了，今天他的父母呢？」

「听说因为工作的关係来不了。」这次换成校长回答。

「不过他拜託我向班主任问好。」

「这样啊」　

──有什么特殊情况吗？　校长和副校长今天的样子都有些不自然。这个孩子不说话，是因为家庭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任何问题，刚才是这么说的吧」白井又回到了先前的微笑。

「那就拜託你了。」　

理莎一边感到无法用语言表达的违和感，一边和缪走向三年级四班的教室。

「起立，敬礼」

「早上好。」

理莎微笑看着在班级委员的口令下结束早晨问候的学生们的脸。

果然……。三十四名学生都一脸期待着什么。　

有转校生来了，这个消息已经确切地传达了。

──那么，接下来是关键。

理沙下定决心，把一次都没听到声音的缪请进教室。　

「嗯，从今天开始这个班级里会增加新朋友。」　

看着无言地进入教室的缪，学生们马上骚动起来，尤其是男生们，「很可爱嘛」「我，一定会成为你的朋友」，早早就闹得沸沸扬扬。确实，缪长着一张可爱的脸，但面无表情反而营造出一种可怜的气氛。　

女生们的反应也不错，应该能成为普通的人气王吧。

──也许能行。不，问题是……从现在开始的。

「那先自我介绍一下。」

在理莎的催促下，缪站在了孩子们面前。

「我是八光缪。」　

这让担心的理莎鬆了口气。

──对，就是这个样子。　

然而，到此为止。说了名字之后，缪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孩子们似乎也感受到了缪并没有因为紧张而僵住，「什么？」「怎么了？」众人开始骚动起来。　

──不妙。

「八光，还有什么其他的吗？比如兴趣啦，特长啦，今后的抱负啦。」

「没什么」　

理莎派出的救援船以最坏的形式被击沉。孩子们更加喧闹。和刚才为止欢迎转校生的气氛不同，他们脸上写满了困惑和反感。

最糟糕的情况。

「好，安静！我说安静就安静。」　

理莎用自己以前转学到这所小学时的班主任老师在这种场面中使用的魔法语言(当时是小勉这样称呼的)平息了教室里的骚乱。　这个效果十分显着，教室马上变得安静起来。　

──不能着急。　

理莎深呼吸了一口气。　

面对着面无表情、一言不发的少女，理莎很着急，　──但这还是第一天。无论如何也能挽回局面。　

理莎笑着看着缪。

「八光，你的座位在窗边 ──。」

理莎无意中触到缪的肩膀的瞬间，指尖传来轻微的冲击。

──刚才的那是什么？静电……？　

缪面无表情地瞪了一眼理莎，然后走向自己的座位。　

──怎么办？这个孩子有点不寻常。　

晚上回到家后，理莎在脑海里反覆回味着这句话。然后回想起今天在学校发生的事。

第一节课是算术。坐在窗边空位上的缪，一直面无表情地听着丽莎的课。第二节课的国语和第三节课的社会也是如此。

理莎无论如何都很在意缪，在第四节理科课的时候，做出了一个行动。

「这个问题，我要找个人来回答！好，八光，你知道吗？」　

「──是」

缪面无表情地站起来回答问题。正确地、非常準确地。　　　

理莎问的是关于植物光合作用的问题。于是——「光合作用是利用日光的能量，从水和二氧化碳中产生澱粉和氧的作用。这是用叶绿体进行的，这时产生的澱粉是基本上无法移动的植物生存所必需的养分。所谓呼吸，就是使用养分和氧气使水和二氧化碳──」

「够了，你说得……完全正确。」理莎忍不住打断了缪的话。　

像是把教科书背下来一样，然后毫无波澜地说出答案的缪，有点可怕。想起以前勉租来的恐怖电影里也有同样的场面。　

学生被历史老师提问年号也全都能準确回答。而且速度逐渐加快，渐渐远离人类，老师和其他学生都感到恐惧。　

那个少年的真实身份是恶魔的孩子。　

现在，眼前的缪也是恶魔之子吗？不！她反而更像没有体温的智能机器人……

──我在想什么呢？　

理莎下意识地拍了拍自己的头。　

这个意想不到的举动让班上的学生们都感到震惊，哄堂大笑起来。但唯有缪在这样的热闹中，始终面无表情。　　

门开的声音让理莎回过神来。是勉回来了。

「你回来啦，今天很早啊。」理莎慌忙笑着迎接勉。

「我马上準备晚饭。」她走向厨房，把事先準备好的红烧猪肉块放进火里。

「学校发生什么事了吗？」

勉担心地问。也许是理莎不知不觉间不安地心情表现在了态度上。　

其实今天来了个有点奇怪的转校生。我本想坦率地商量一下，但犹豫了一下，还是放弃了。　

前天晚上，勉和五个好久不见的老朋友一起喝酒，回来了的时候心情非常好。也有酒的原因吧。脸颊泛红，两眼放光，像个孩子。　

把带着酒气的勉推到浴室的时候，他还在说冒险的準备怎么样了。一定又在聊那个话题了。勉他们五人小学时经常津津乐道的故事──与盖亚·奥特曼一起拯救世界危机的故事。　

一开始，理莎还会一起听，但不知不觉间，一旦出现这个话题，理莎就不高兴了。因为故事中的理莎是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另一个人，而且勉越说理莎的事情，就越觉得自己被当作是冒牌。　

在中学毕业前的告别会上，理莎爆发了积压的感情，从那以后，勉他们就不再在理莎面前提起那个幻想故事了。　不过和勉结婚后，偶尔还是会因为某种契机接触到这个话题，但理莎一沉默，勉也露出「完了」的表情，冒险的故事就此结束。

──但是，如果我告诉今天在学校发生的事……

理莎担心勉会把现在的现实问题和那个空想的世界混淆在一起。其危险性是充分存在的。因为这个故事是从小学里来了一个「不可思议的转校生」开始的。

「理莎……」

晚饭準备完毕后，勉又说了一遍。「如果你有什么困难，儘管来找我，我永远都是理莎一方的。」　

虽然还没决定一句帅气的台词。但理莎充分感受到了勉的温柔。　

理莎的心微微动摇，刚才的决心也变弱了。但是──、「嗯，谢谢。不过，没关係。」

「……是吗……我知道了。」勉没有再追问下去，开始吃起餐桌上的红烧肉。　

在那之后的几天里，理莎总是很在意缪，若无其事地注视着她。如预想的那样，缪还是一如既往地毫无感情、很少开口说话，在班里被孤立了。但是幸运的是现在没有发生欺凌的事情。

──但是，如果继续保持现在的状态，总有一天……　

理莎试着打了好几次副校长给她的资料上的缪家里的电话。理莎想直接询问一下还没见过面的父母。为什么缪不和任何人说话呢？以前的学校发生过什么事了吗？或者是家庭有什么问题？本以为能若无其事地问出信息来，结果一次电话都没打通。

──为什么……不把烦恼告诉我。　

这几天，勉心里一直郁郁寡欢。　

理莎确实有什么问题。为了不被人注意，她表现得很普通，但从她的表情和话语中，勉感觉到了与往常不同的疲惫。　

今天就这样穿着便衣去光丘派出所上晚班的时候，在警察署的训练道流汗的时候，都会不由得想起理莎。

今晚再问一次吧？　

不，还是等理莎亲自告诉比较好……。啊，就是因为这样优柔寡断，理莎才什么也没说。一定被认为不可靠了。勉感觉就连平时悦耳的蝉声也在责备自己。　

──好好乾，新星勉。要不然奥特曼会笑话你的。　

就在勉在心中对自己施加压力的时候。

「……啊」　

前方有一小群人，有的工作人员头顶着银色的板子，有的工作人员左右挥舞着长竹竿前端的麦克风。

又是电视的拍摄。　

勉像被吸引住了一样，向人群靠近。如果是和之前一样的电视剧拍摄的话，我梦——吉冈毅志也许会在。

「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拨开人墙，窥视拍摄现场。但是却看不见吉冈毅志的身影。

「……不在吗」　

就在勉失望地準备回去的时候，一个工作人员说:「吉冈先生，进来！」。　

勉条件反射地回头一看，穿着黑色皮夹克的吉冈毅志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出现了。

「舞台！」

勉不由自主地大声说话，周围的几个人都看向他。在视线前方的吉冈毅志也看着勉。　

眼睛与眼睛相对，能感觉脸颊发热。　

即使不是超越时空的真身，眼前的吉冈毅志对勉来说也是憧憬的英雄——高山我梦。

「那么，请準备！」　吉冈对副导演的话点了点头，开始準备。　

现在在演什么样的角色呢？听池田说这是一部刑警剧。那么肯定是刑警角色。一定是和盖亚奥特曼一样的正义的伙伴。

「小道具，把测试用的刀递给我。」

在导演的指示下，负责小道具的年轻女性把刀递给吉冈。

「好，準备！好，开始！」　

导演号令一响的同时，吉冈猛地跑了起来，抓住了扮演路人的女性带着的小男孩，用刀抵住了他的脖子。

「不要来！再靠近的话，我就杀了这个小鬼！」

「好的，cut。」　导演走近吉冈说「要表现得更能让人感觉像是被逼入绝境的野兽？因为他是迄今为止已经杀了五个人的兇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