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着梦……
我的回忆。
往昔的记忆。
如梦,似幻。
——如此强烈,如此美丽。
相遇的瞬间,心为之所夺。
——比幻想还要虚幻。
——比神话还要没有现实感。
——比天空之雪还要纯洁孤高。
相遇的剎那,我理解了,那是无法触及的崇高存在。
——有如降下凡间的星月之光,至高的存在。
和人无法抵达天空一样,再怎麽贪求也无法到手。
——盛开在满是污秽的大地上的鲜红玫瑰。
只有一瞬的接触,至今仍念念不忘。
——有如奇蹟的光景。
然而,我渴求着。
想把她按在地上,想把她据为己有。
所以,我……
违逆天意、讥讽命运,跨越了人世的常理。
◆◇◆
第一次看见那个少女,是在临近冬季的死神之月(11月)。
落日西沉,落叶漫天的傍晚。
那时,我住在中等规模的要塞都市里。
有点封闭,繁荣昌盛。
对周边的人而言,是毫无疑问的商业、生活的中心。
我的父亲是那里最厉害的医者。
无法使用治癒系法术,精通草药学和咒术。
代代相传的血脉。
不是贵族,在当地广受信赖和畏敬,是富有而又地位崇高的名流人士。
自幼饱受父亲的熏陶的我,那时已经成为一个小有名气的优秀的医者助手。
时而协助父亲,时而代父出诊。
要是一直这样下去的话,肯定会度过平凡的一生。
娶附近的富豪的女儿为妻,继承父亲的事业,就这样度过一生吧。
但是,某一天,我平平凡凡的人生突然迎来终结。
——因为一个少女的委託
——由于一只巨龙的袭击
那天,我代父出诊,刚刚结束地方官妻子的治疗。
让男佣拿着行李,走在回家的路上。
(……哎呀,真是激情。都三十多岁的人了,还半月一次的需求着避孕药剂。)
从早上忙到现在的,令人头疼的出诊。
名义每回都一样。
为沉沦于慾火而滥交的夫人调配避孕药剂。
自一、二年前开始,每次去的时候,都拚命地对我暗送秋波……
不过,我还没有饑渴到会对年纪和母亲相仿的白猪女出手。
不是自夸,我是毋庸置疑的高富帅。
年轻的女人们纷纷排着队任我宠幸。
正因为这样,处于情窦初开的十五岁的我,从没有缺过女人。
由于工作和私生活的关係,我对女人的里里外外了如指掌。
对我来说,女人这种生物不是恋爱和欲求的对像,而是消磨时间的道具,是随手即弃的玩具。
这一点,不仅仅限于异性。
对事事如意一帆风顺的我来说,世界不过是无聊的庭园盆景。
恐怕,我会一直冷眼旁观,和绝望相伴,同世间的众多愚者一样,逐渐污秽、腐朽下去。
就在这时……
归家途中,正在四处閑晃的我,偶然看到一个坐在路边的石头上的娇小人影,停下了脚步。
那时,如果我没有停下脚步的话,一定会度过平稳的一生吧。
那一瞬间,命运的天平倾斜了。
我遇到了她。
一个用白色连帽祭服把身体裹得严严实实,双手撑着华丽的法杖,蹲坐在那里的人。
女人?
不对,还是少女。
容颜隐藏在帽子的阴影之中,完全看不见。
不过,光是凭藉体型,以及露出的扶着法杖的双手,我就能知道。
非常漂亮的手。
关节没有因长时间的劳动而粗大,皮肤也没有因长期水浸而开裂。
光看手,无法推测其职业。
少女的手娇嫩而又光滑,就像刚刚出生的婴儿一样。
有这种手的女人,不是深宅大院的贵族千金,就是一晚几十金币的高级娼妇。
看起来好像是巡游者,不过,没有拿行李。
这麽显眼的人,为什麽只有我注意到了?
可疑的人……
我突然有了一点兴趣,把她当作无聊日常的一点调味品。
留下莫名其妙的男佣,我走到她身边,对她说道:
「有什麽问题吗?是在旅行吧。坐在路边,难道身体有哪里觉得不舒服?不介意的话,我可以诊察一下……哎呀,我是这里的医者,刚刚出诊回来。」
「医者……?」
她小声嘟哝了一句,抬起了头。
露出了容颜。
大概已经成年了吧。
没有色斑,毫无瑕疵,光滑得有如大理石一样的皮肤。
奢华的肢体。
还有,就算聚集人世间全部的美也远远不及的美貌。
剎那间,脑海受到剧烈的冲击,胸口涌起强烈的冲动。
我沉醉于其中,无法言语。
心炙热不已,有什麽正在体内唰唰地折磨着我。
从未体验过的感情,正在玩弄着我。
不能理解,无法应对。
少女微微一笑。
剎那光辉,让整个世界都为之黯然失色。
「谢谢。请放心。我既没有伤,也没有病。别看我这样,多多少少也会施展一点治癒法术。」
「哦。是治癒术者?真是失礼了。」
基于职业意识,我终于在表面上取回了平静。
内心与之相反,正处于狂风骤雨之中。
「来警告这个城市的。不知该去哪里,便在街头呼吁。可是,毫无所用,没有任何人相信。还以为会就这样无功而返。」
少女忧郁地叹了一口气。
那神情,让我痛如刀绞。
「警告?具体是什麽内容。说不定我能帮上忙。」
我轻易地表示支持。
如果是平时,绝对不会这样的。
那一瞬间,我理解了。
对这个少女——
想要。
不惜一切代价。
情愿捨弃一切。
这感情,是『热情』,是『渴望』。
——是我的『初恋』。
「是吗……。令人难以相信的话。不久以后,可能会有巨龙袭击这个城市。希望问问你们预先做好避难的準备。我就是为了这个而来的。」
「龙!?」
太过离谱的话语。
不禁用诧异的声音寻求确认。
毕竟,龙可是位于魔兽顶点的生物。
就算是智力低下相对容易应付的亚龙,如果有意的话,轻轻鬆鬆就能消灭一、二个村落。
这种东西即将袭击这个城市?
肯定不会随便就相信吧。
卫兵室,冒险者行会,城市议会……
不知去了哪里申诉,不过,会被轰出来也是正常。
不如说,没有被当作散布谣言传播骚动的煽动者而抓起来,已经很走运了。
「信不信随你。不过,这是事实。年轻的龙——不是纯血种的真龙,而是属于准龙的赤龙——打算更换住处。而这个城市及其周边就在赤龙的新领地内。不立刻採取措施应对的话,必定会伤亡惨重。我不愿过多干涉人世。不过,希望把牺牲控制在最低程度。所以才来表示警告的。」
安详而信念坚定的话语。
我无法反驳……
不,原本就不打算反驳她。
「原来如此。不像是撒谎的样子。不过没有形式确实的证明,还是不行吧。我以个人的名义僱佣冒险者,派搜索队去那条龙的住所看看。能提供一下详细的地点吗??」
听到我的建议,她睁大了眼睛,露出惊讶的表情。
「你相信?」
「是,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