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是,死了吧?」
昨晚鸟笼还放在食堂中央的桌子上。最后见到的时候鸟笼的位置也没有改变,笼子的门也好好地关着。
和昨天晚上不同的,唯有里面的小鸟的头被折断了这件事。
扭曲变形到直直地向面向后方的姿势,凭直觉都一看便知是死了。明明其余的什么都没有变,昨天还觉得惹人怜爱的滚落到鸟笼底部的羽毛,如今已经失去了惹人怜爱的样子。
「好像,是这样。」
回答我的是比我早到食堂的那些人中的一个,瓮屋同学。
「我今早到这里的时候,就已经是这样了。」
我对瓮屋未优这位女同学的印象是她的语气富有特徵和衣服上别了很多装饰。第一眼见到她的时候感觉她像个公主一样,一想到她是瓮屋财团的独生女就觉得这句话也没什么错。
平常都保持微笑的瓮屋同学今天也露出了变得非常消沉的面孔。
「八彦先生已经确认过了,好像是真的死了。」
「即使没有我出面,也都知道了吧。」
和渚君压住帽子的一角,叹了口气。
「死了。总之,为了保留现场暂时没有碰,但是它死了这个事实是没有错的。」
「保留现场………………」
能够让人联想到某种案发现场和搜查的情景,是非常煞有介事的话。
「嗯嗯,当然了!因为这只鸟并不只是单纯地死了而已。」
回答我的是比我早到食堂的三名学生的最后一名,幕贝君。
「这只鸟可是被杀害了啊!」
我对于打打杀杀这类的话无法产生实感。
「这………………」
我边说着边知道自己无法否定。
「笼子还关着就说明不是鸟自己跑出去受伤的!很明确的是脖子被折断了肯定是外力造成的!也就是说,是有人杀了它!」
大概,肯定,我虽然讨厌这样的推理,但是肯定会变成这样。
我靠近鸟笼用手指摸了摸。这段时间,我们用3D印表机列印出来的笼子还一点伤痕都没有。但是,什么都没有发生的话鸟笼中的小鸟的头也不可能折断。
大概是有人有意这样做的。
「那个,那………………我们怎么办才好呢?」
「叫警察—————「
刚张开口的幕贝君闭上了嘴。
在这座岛上根本没有警察存在。
「………………是这样呢,总之先等其余的人过来如何?」
瓮屋用客气的语气开了口。
「虽然说我们都有空的时间不多,但是早上不来食堂的人佔少数。即使不是如此,如果我们一直在食堂门前等着的话,关门的时候我们应该能问个一遍。」
「也就是说…………由我们来听取学生的情况吗?」
瓮屋同学沖着幕贝君露出了笑容。
「意思是由我们来找出犯人。」
犯人,一听到这个词就感觉很郁闷。
虽然交流的有多有少,但是让我交流过的那些人去背负这句话还是太沉闷了。
「竟然说由我们来找犯人………………?」
「嗯嗯。我认为我们有这个必要。」
「但是,由我们来找犯人这件事不符合道理啊!」
「不,事实上如何呢。说不定会不一样呢。」
回答这句话的是和渚君。
「至少不会认为是老师杀害了鸟吧。」
「为什么?」
「赖子老师很温柔,陆奥老师如果连鸟都杀的话,肯定直接来杀我们了吧。关于仁崎老师,我还知道的不太多,不过说到底她知道我们养鸟了吗?」
先不论各自的评价,我同意老师们跟这件事无关的这个想法。
「然后,我不认为老师能帮我们找犯人。他们可是把我们带到这座岛上的人啊。从老师的角度看的话,小鸟这件事并不值得受罚。」
「这,也许是这样………………」
瓮屋同学接近了一步触摸着眼镜的幕贝君,用像是低语一样的声音说着。
「在这座没有司法存在的岛屿上,肯定没有办法查到真相。但是如果对造成这样的事件的犯人放着不管也实在是太恐怖了。」
「唔…………」
「自己找犯人肯定是最正确的做法。」
幕贝君虽然闭上了嘴,但一会的功夫他最终还是露出了毅然决然的表情。
「好,总之我们先去听取学生的情况!先等同学们过来吧!」
「嗯嗯,我们就这样做吧。」
「汤治也没有异议吧?」
话题转向了我,我稍微犹豫了一下该说什么。
我很想解明奇卡布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找犯人这件事是这么正确的一件事吗,我还不清楚。
最后,我露出了敷衍的微笑。
「是啊。如果大家聚集到一起,说不定会有知情的人在呢。」
「人都聚集来的话,秋徒先生也会在这之中呢。」
瓮屋同学不小心脱口而出了绫卷君的名字,我眨了眨眼。
「绫卷君很厉害吗?」
「秋徒先生很聪慧,而且是非常温柔的人。肯定会借给我们力量的。」
看来瓮屋同学对他的印象跟我对他的印象好像是大相径庭。
「总之就按照召集所有学生这个目标去,可以吗?」
「先不管有没有人协助,作为行动来说这是最确切的了!既然这座岛上没有司法,那我们就用自己的手去行使正确的行为!我们要找出犯人!」
幕贝君的声音高昂,在这空旷的食堂迴响。
终于『明日的犯人』各自在各自喜欢的时间来到了食堂这一带。
从我起床之后经过了一个小时,除了语木同学外全员——也就是说,十一名学生都聚集在了食堂里。语木同学难道今天也睡过了吗?
除去最开始的『特别课程』,这还是第一次有这么多人同时出现。
但是很遗憾,值得纪念的初次集会的氛围并不能称之为柔和。
「这里面确实有犯人!有谁能够自报姓名!」
整个食堂迴响着幕贝的声音,大家对此的反应是冷淡的沉默。
只能说是毫无办法。
现在在食堂的全员都被作为嫌疑人而聚集在一起的。
我们之中有人杀了小鸟,而且隐瞒了这件事。
我们互相交汇的视线充满了猜疑,理所当然,一旦触碰就会浑身发麻的敌意在空气中瀰漫着。
像是有些着急了,幕贝君推了推眼镜。
「不,已经没必要询问了。犯人就是你吧,田病!」
「啊?」
对上田病君危险的视线,幕贝君毫不畏惧地逼问。
「这只鸟之所以被放在食堂是因为前些天你的行动!而且你有觉得鸟的叫声很烦的动机在!」
「你明明戴着眼镜却是个笨蛋啊。只要鸟笼被放到食堂里了我就不觉得有多吵了,我没有特意去杀它的必要啊。」
「但是你是『明天的犯人『。对于杀死一只鸟是不会产生罪恶感的吧!即使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动机也可以杀它,没有什么好惊讶的!」
令人意外的是给幕贝君泼了冷水的,是他的青梅竹马伊佐仓同学。
「诚,笨蛋是你。」
「伊佐仓!?」
「并不是『你『,是所有人。我也是,你也是。」
因为这份指摘太过于一语中的,田病君发出了呵呵的笑声。
「是啊!话说,即使是你杀的也没什么好惊讶的吧,幕贝!」
穗管同学怯生生地举起了手。她像是刚起来床的样子,都没有化妆,戴着跟黑色皮肤对比鲜明的白色口罩。
「那个,这样的话,不就说明我们这些人里有杀了小动物的罪人吗?只要找到终端里显示是这个罪状的人不就解决了吗。我们来顺次说一下自己的罪吧。」
友根同学听到这句话皱了皱眉。
「我不要……而且,既然这个提案是穗管同学提出的,那我认为穗管同学就应该首先说出自己的罪才对。」
「啊?!为什么是我啊!?又不是我做的!」
「有没有可能是并非自然死去,而是由某人的手而造成的事故死?」
「不,不是七三,做的………………!」
「明明谁都没说是名鹰做的,你这态度,太可疑了吧!?」
议论在一瞬间变得乌烟瘴气,没有人能够掌握这件事的全貌了。全员都说着自己想说的话,妄图想让话题往自己期望的方向发展。
一句句话语交织在一起,成为了冲击到耳根深处的喧嚣声。不经意间有人拍了拍正不知所措的我的肩膀。
是一脸郁闷的和渚君。
「夕日,是不是叫小加奈会比较好?「
「是啊。我认为这场骚动不怎么好。」
「如果按照现在的走向,大概不在的人会陷入不利的境地。而且小加奈也有自己调查的权力在啊。」
「……………………这一点倒确实是。」
保险起见,我知会了一声远远地观望这场骚动的白夜君,然后走出了食堂。
果然,语木同学睡过了。
敲了门之后一段时间,语木同学也不确认一下是谁来了便开了门。屋内看到的是睡眼惺忪的语木同学。
「早啊~」
「早上好。需要我们等你洗完脸吗?」
「不用~……………」
刚起床的语木同学用着比平常更缓慢地语气边笑边说着。
「成为恋人的话,早上会被叫起来的吧。这样是不是很幸福~?」
「………………是啊。」
总之先肯定了她说的话之后,她的脸上浮现出了轻飘飘的笑容。
一想到这之后不得不向她说明的内容,我就感觉很郁闷。
「语木同学,你能立刻开始收拾吗?想让你去一趟食堂。」
「发生什么事了?~」
「奇卡布死了。」
没有回应。
语木同学獃獃地看着我的眼睛,然后转过身走了。回来的时候依旧是睡衣的摸样,把头髮束在一起,用笔猛插进去扎成一个糰子。
「走吧~」
她毫无表情地迈着摇摇晃晃地步伐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