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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历山卓大图书馆。
并非是在现代也作为传说被叙述的那座,而是托勒密一世与阿特拉斯院合作建造起来的,另外一座亚历山卓大图书馆。
「征服王的继承者……伊斯坎达尔大人的儿子……亚历山大四世……!」
在其内侧,机械构造的鸟(托勒密)的声音响了起来。
那是在看到在区域中央浮现出的,某个人物的幻象后说出的话语。
那是一位红髮的年轻人。
(埃尔戈……!)
除了身穿古代服装以外,那位迷之人物,和某位与我们一同旅行的人非常相似。
(非常相似?)
对着浮现在脑海中的话语,我反思道。
用这句话真的对吗?
毕竟,埃尔戈失去了记忆。
如果那失去的记忆——是与亚历山大四世有关的话呢?
「……」
当然,肯定是妄想。
伊斯坎达尔可是公元前的大英雄,生活在约两千三百年前的人类了。
那么,他的儿子当然也是那样。那么,两人之间这份跨越了壮绝的时间隔绝的相似性,又意味着什么呢?
「法老·托勒密……」
师父说道。
他的声音在颤抖。
「他真的,是,亚历山大四世吗……」
「吾绝不会看错!」
机械构造的鸟儿,第一次露出感情地怒鸣道。
「你以为吾多少次想要将那位大人迎接来!知道吾何等地希望令那位大人作为法老王在吾之土地上君临吗!」
状况已经十分紧迫了。
即便是现在,那如同地鸣般的脚步声仍在轰鸣。
亚历山卓大图书馆的守卫者们已经暴走,向我们靠近过来了。
即便如此,机械构造的鸟儿也好,师父也好,甚至头也不回。
因为远比那更加重要的事项,已经出现在这个空间中了。
区区自己的性命,和那相比不过尘土草芥。
对师父来说,那是那位改变了自己过去人生的王的儿子。
而对托勒密来说,那则是在过去自己曾準备陪同制霸世界的君主的继子。
「明明是这样……为何吾什么都想不起来……。吾……究竟在这里干什么……?」
托勒密曾说过,与阿特拉斯院的契约、以及与其相关的事项的记录都被暗号化了。
这个区域恐怕也是同类吧。
但是,有时也不一定会因为是曾经的自己所答应的事情就能理所当然得接受下来。
倒不如说,可能正因为是过去的自己所做出的决定,反而会更加痛彻机械的心扉。
「……这份数据,被设置了数百重的防御壁。」
看着两人的反应,拉提奥说道。
在她的手腕上,如同钢琴键盘般的物体扩散开来。
那是由外形体(Exoform)所製造出来的,骨质乐器。
以这演奏,她从这个区域秘藏的古代情报中,引出了幻影。
「即便是拉提奥也没能立刻认识到——那是潜入入侵对象,隐秘性的蠕虫。在现代应该被称作电脑病毒吧,但当时的阿特拉斯院已经将其完成到这种级别了。」
「可是,那也就是说……」
不经意间,我也插话了。
虽然亚历山卓大图书馆和电脑病毒这种组合我觉得十分奇妙,但是如果是阿特拉斯院的话确实可能吧。
但是,与此同时,另一个事实也显露出来了。
「也就是说,当初製作亚历山卓大图书馆的人们,考虑过会有阿特拉斯院的鍊金术师入侵进来吗?」
「拉提奥也没能预想到这点,所以对应才迟了。」
她那端正的面容上,充满了静静的紧张。
「布置起强韧的防御,和向介入的对象发起攻击,这两点从理论上来说是不同的。也就是说,这份数据确实有如此重要吧。」
重要。
但是,这到底是对谁来说呢。
对亚历山卓大图书馆来说吗?
还是对当时的阿特拉斯院?
还是说——
「塞法,也是这样才中招了吗?」
她静静地低喃着。
那是据说在三年前就死在了亚历山大海的,拉提奥的弟弟。
「还有。」
师父继续说道。
「拉提奥,解读这幅壁画的你是这么说的。製作这里的阿特拉斯院的鍊金术师,为了让埃尔戈吞噬而準备了複数的神的候补。而其中的第四柱——也就是,让神归还的神。」
那是对我们来说,拥有绝大意义的话语。
也就是,我们旅行的目的。
也是吞噬了三柱神,已经引起了记忆饱和现象的埃尔戈延长寿命的手段。
但是,在考虑这一点之前,已经发生了其他的事态。
「拉提奥大小姐!」
在区域外不远,发出了雷鸣般的声音。
发声源是一副近三米的巨躯。
那是骨之巨人坦格雷。
「差不多快顶不住了呀!」
坦格雷一边大叫着,一边阻挡着接二连三袭击过来的守卫者们,将它们击倒。
那份刚力,和在新加坡与我们战斗那时一样。
那份让当时的我们战慄了的,令人惊异的耐力和力量。不知是否因为暴走导致失去了知性,守卫者们的动作比起最初遇上那时欠缺了精彩性,但即便算上这个,巨人的奋战依旧非比寻常。
但是,即便是那个巨人,面对这样的大群似乎也显得力有不逮。
已经在徐徐地,逐渐被压制了。
要是这个区域被捲入雪崩之中的话,像师父恐怕撑不了多久。
「我来帮忙!」
我这么说着,一踩地面。
「嘻嘻嘻嘻,明白,格蕾!」
根据我的指令,死神之镰的外形会转变为巨大的战锤。
从后方让魔力喷射,一口气提高加速度。
将原本十几米的距离,仅以零点几秒便已清零。
如同火箭般发出轰鸣的战锤,将正面的守卫者——巨大的人蝎的面庞直接粉碎。且一击还未止息,我在空中进一步迴旋的同时,观察左右两边袭来的守卫者们。
冰冷的刀刃,从我的脸颊和脖颈旁掠过。
千钧一髮。
不,我甚至能正确地感知到,汗毛被割掉的触感。
就彷彿从天花板上,还有另外一个自己在盯着一样,我就如同事不关己般俯瞰着面前的状况。从右前方逼近过来的七体守卫者,从左前方挤压过来的五体守卫者,再来还有从背后将水晶破片踢散的二十六体守卫者,随着重心的一次次变化,我已经完全掌握了情况。
就好像,在手掌中旋转金属球一样。如同将其重量,其温度,其硬度,仔仔细细地用肌肤和骨骼感受时一样,我也在触碰着战场。
我正在变得,连这种事都能做出来了。
(……三十五度)
伴随着这边斜后方的守卫者的镰刀挥舞过来的同时,战锤的魔力放射再次点火。
是纵向的二次旋转的迴避。
我就那样从对方的肩部直到胸部深处,将战锤狠狠捣入,令其爆碎开来。
(可以——!)
将意识仅集中在呼吸上。
每当重複一次呼吸,从我的身体内部就会涌出魔力。这是在这数年内获得的,我的能力。
如果只是纯粹的【强化】的话,我不会输给时钟塔的任何人。
坦格雷吹了声口哨的同时,自己则伫立在区域的入口处。
「不会让你们通过这里的!」
将全力的气魄注入眼瞳。
并非因为那无心的守卫者的威压,而是为了鼓舞自己。
坦格雷与四具,我则与两具守卫者进行白刃战。
那是如同巨大犀牛般的守卫者。
无论是半吊子地迴避还是卸力都做不到。
在这个距离闪避的话,毫无疑问我身后的区域会被毁灭大半吧。
那么,「第一阶段应用限定解除!」
我将战锤变形成大盾,正面地去迎击守卫者们的突击。
一瞬间,我甚至以为时间停止了。
下个瞬间,守卫者们的角与大盾发生了剧烈碰撞。
伴随着巨大的轰鸣声,足矣匹敌坦克炮的冲击令我全身颤抖起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从踩在后面的右腿往盾上,注入所有力量。
在右脚脚边的水晶地板上,出现了巨大的裂缝。
令人束手无策的负荷,蹂躏着我全身的肌肉和骨骼。
没关係。
这种程度的疼痛,什么意义都没有。
如果仅仅是受到些痛苦就能守护自己必须守护之物的话,那不管是什么痛苦我都能承受下来。无论是现在彷彿要碎裂的全身骨骼的哀鸣,还是不断发动着超越极限的【强化】的魔术迴路发出的悲鸣,都没什么大不了的。
「嘻嘻嘻嘻嘻!这还真难顶呀!真是挺那啥的啊!」
亚德的俏皮话滑过我的耳膜。
只有这个,我打心底觉得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