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拥有一头柔顺的金色长髮、令所有男人沉迷的美貌及肉体、超出常人的知识与战斗能力的最强美女。
名字她说她忘了,所以我都叫她师父,若要用一句话介绍……是个怪物。
不该这么称呼女性,但我想不到其他辞彙形容她。
师父是上辈子将在生死边缘徘徊的我捡回家的人,是我的恩人。
所以我应当要感谢她,然而她对待我的方式实在过于随便,我很难坦率地对她表达谢意。
我曾问过她,为何要把我捡回来,她疑惑地歪着头,想了一会儿,最后说出来的答案是……
『理由……是什么啊?起初是因为我肚子饿了,想把你当诱饵拿来抓野兽的样子……噢,可能是因为我太无聊了。』
……就是这样。
换言之,只是一时的心血来潮,或许是因为这样吧,她基本上对我採取放任主义,要说的话有点像借我地方住的同居人。
师父的家事能力凄惨无比,尤其是厨艺,惨到做出来的东西堪称兵器。因此为了活下去,我必须学会做家事。
不知不觉,打扫师父家、洗衣服、準备三餐成了我的工作……但我是被捡回来的人,没有任何怨言。
看在旁人眼里可能会觉得我们关係冷淡,可是遇见师父前,我是在孤儿院长大的,连亲情为何物都不晓得,遑论见过双亲,导致我擅自认为人际关係就是这样。
况且我当时无父无母,孤儿院又遭到破坏,一直经历没天理的事,所以一心只想变强。
因此我拜託师父锻炼我变强,也是理所当然的发展……没想到那是地狱的开始。
师父说她很閑,一下就答应帮忙,但她原本的个性是那个样子,训练我的方式只有随便两字可以形容。
每天都差点在跟她进行模拟战时被杀……
一个人被扔进有大量野兽栖息的深山中……
被丢到纷争频传的战场上……由于她的方法实在太胡来,我诅咒她的次数多到都数不清了。
真的是……亏我有办法在那样的地狱中存活。
有部分可能是因为我这个人不服输,不过当时的我大概是觉得,只要能赢过师父,今后不管发生任何事都活得下来。讲难听点,我以前非常单纯又愚蠢。
奇妙的同居生活持续了十年以上,我成长到能称为大人的时候……不晓得是巧合抑或奇蹟,我第一次打中了师父。
我内心充满终于达到目标的喜悦,隔天……师父留下一封信就消失了。
如今……
『唷,你把枪重现出来啦。可惜那种东西对我没用!』
「威力比真枪大上数倍就是了!」
师父出现在转生到异世界的我面前。
为什么她会在这里、为什么她被人称作圣树,这些问题之后再说。
既然她主动说要开战,不结束这场战斗,师父是不会好好跟我说话的。
一见面就开打,完全不是该对许久没见的徒弟做的事,不过和她相处时这根本是家常便饭,那句话她也只是带着「来玩吧」的轻鬆心态说出口的。
也就是说,这场战斗类似小猫在嬉戏。
对师父而言是这样……然而。
这可是可能送命的认真游戏,上辈子我好几次差点死在她手下。再说,师父的字典里并不存在「模拟战」一词。
我的心脏不只一次因为师父没控制好力道而停止,每次都是靠她的力量让我复活。
若弟子们加入这场战斗,师父可能会失手杀死他们,所以我在命令他们原地待命后才开打。
幸好弟子们被师父的气势压制住,动弹不得,我才能专心战斗。
我一面闪躲攻击,瞄準她的喉咙挥出小刀,师父在皮肤差点被擦到的千钧一髮之际闪过,持木製小刀刺向我的脑袋。
我侧身躲开,师父却迅速反手使出连续突刺,我挥刀将她的每一刀弹开。
近身战持续了一会儿,每当两把小刀的刀刃碰撞在一起,都会炸出火花。
「唔……那把刀到底是什么材质!」
『问这什么问题?如你所见,是木製的。』
「和秘银刀碰在一起会炸出火花,哪能叫木製!」
『因为是我身体的一部分嘛!』
所以把它当成兇器是正确的。
总觉得它连铁都能轻易贯穿,因此我拚命用小刀防御、闪躲、卸开攻击,不断迴避,师父开口大笑。
『不错喔……挺厉害的嘛!没想到你会变得这么强!』
「我也、深深感受到了师父的力量!」
与她正面交锋后,我才明白。
上辈子我完全只是被她耍着玩,没能让师父发挥实力。
要是当时的我察觉到这绝望的差距,搞不好会放弃变强。
双方的刀尖相撞,力量不相上下,导致我们的动作有了剎那间的停顿。
然而,两把小刀很快就弹飞到空中,我直接踏出一步,用右手掐住师父的脖子。
之后只要使劲握紧,应该就是我的胜利;但师父也掐住了我的脖子,我们的另一只手都放在对方胸前,随时可以使出魔法。
飞出去的两把小刀落地时,我轻轻吐气,对师父说:
「平手吗……还以为这次肯定能赢你……」
『不,这具身体只是临时的。就算你运气好打倒了我,下一个我八成会把你大卸八块。意谓着我的胜利是不可动摇的。』
「别讲这么恐怖的话。是说,你这样缺乏大人的风度。」
唉……师父真的一点都没变。
她是从圣树溢出的光芒中出现,由此推测,眼前的师父是用魔力做出的临时身体,所以她说的应该是事实。
分出胜负后,我和师父放开对方的脖子,拳头轻轻相碰。
跟师父的嬉戏就此落幕,我回到弟子们身旁,北斗第一个扑到我怀里用鼻子蹭我。
「噢⁉真是……不必那么害怕。」
「嗷呜……」
北斗还是小狗时,师父让它尝遍恐怖的滋味,再加上她拥有超出常规的力量,会感到畏惧也很正常。
我抚摸北斗的头安抚它,茫然看着那场战斗的弟子们也困惑地动起来,一同走到我身边。
师父的杀气及气势让他们动作还有点僵硬,其中最早恢複正常的艾米莉亚,面色凝重地问我:
「那个……天狼星少爷。如果我没听错,您刚才叫那个人师父……」
「嗯。你没听错,她就是教我战斗及生存方式的师父。上辈子……不对,小时候我们就分别了,想不到会在这种地方再见。」
「……是捡到我们之前的事吗?」
或许是因为太久没和师父交手,过于亢奋了,差点不小心说成是我上辈子的师父。
不过,艾米莉亚没漏看我的变化,担心地凝视我。
「我知道你有许多疑惑,但我也有一堆事搞不清楚。之后再说行吗?」
「……对不起,是我僭越了。」
我摸了摸体贴的艾米莉亚的头,转过身,师父坐在以地面长出的树根做成的椅子上。
眼看师父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翘着脚,我忍不住吐槽:
「师父,这个姿势对初次见面的人太没礼貌了。」
『哎呀呀,你要对好久不见的师父说的就是这个?死了还是一样爱唠叨。』
「还不都是因为你太邋遢,我才学会唠叨的。硬要说来是你的错吧。」
『是吗?哎,站着说话也不方便,坐这边聊吧。』
讲不过人家就会扯开话题,这点也没变。
师父说我死了还是一样,对我而言她才是真的没变。
我深深叹息,这时地面以师父为中心接连冒出树根,组合成一张大桌及供我们所有人坐的椅子。
『来,你们也坐下吧。虽然坐起来不太舒服。』
「呃……」
「可以吗?大哥。」
「对象是那个人的话,不坐她反而会更烦。」
见我不客气地坐下,弟子们也战战兢兢坐到其他椅子上。
待在周围的高等妖精不知何时消失了,只剩帮我们带路的八号,以及被树根困住的三名高等种。
师父伸着懒腰,跟八号要了八人份的红茶。
她放鬆的模样,令人怀疑刚才的杀气跑哪去了。弟子们不知所措,但过没多久,他们就开始恢複镇定。
『那么,先喝杯红茶休息一下吧。八号,今天用六十七号。』
「好的。」
「六十七号?是某种暗号吗?」
『是我种在这的茶树编号。从一号到一百五十八号。』
来这里的途中,弟子们看见的果树,好像也只是用来泡红茶的。
师父对红茶的热情大幅进化,我不禁傻眼,发现雷乌斯的脸有点臭:
「茶叶我还能理解,为什么连这个人都要用号码叫他?」
『因为他们长得差不多。一一取名字太麻烦。』
「可是那个名字好奇怪,应该给他们取更——」
『你有意见?』
「呜⁉」
「嗷呜⁉」
讲白了点,师父很不擅长记人名。
事实上,她连自己的名字都遗忘了,所以我才会叫她师父。
但不知为何,如果有人不小心说她取的名字很怪,她就会发脾气,像现在这样。
比刚才更加强烈的气势,吓得不只雷乌斯,连被波及的北斗都躲到我背后。
『唉。亏你们长那么大只,怎么这么没用。』
「别欺负我的徒弟,能快点进入正题吗?我有一堆事想问你。」
『说得也对,先处理掉那边的妖精好了。毕竟他们好像给你添了麻烦。』
「你说……什么⁉」
数度差点害死我却从不道歉,不仅如此,连恶意都感觉不到的师父……竟然认错了⁉
我反射性仰望天空,只看见圣树的树枝,别说下红雨了,连陨石都没砸下来。
举止可疑的我被晾在一旁,突然被点到名的菲亚紧张地回问:
「那个……圣树大人。我听八号大人说,您并不气我违背您的命令?」
『嗯,不气啊。我反而佩服你有那个胆量无视我,逃出森林。』
「那么敢问您为何传唤我?我明白这个愿望十分无礼,但我今后也想和天狼星他们一起在外面的世界旅行,无法留在这……」
『我不会叫你留下。圣树有义务将某个东西授予符合条件的妖精。』
师父手心冒出一个小小的圆形物体,像在弹硬币般弹向正上方。
『这是我的种子。我不清楚事情缘由,只是想把这东西交给回到森林的你,才命令一百二十号他们带你过来,结果中间好像出了差错……』
她说的一百二十号,似乎就是跟我们战斗的妖精。
倖存下来的三人被圣树的根部裹住,看起来非常痛苦,但我毫不同情。
『我不小心製造出觉得违反我命令的人都有罪、傲慢又顽固的白痴。就算想重新调整,他们也才出生两年左右,所以我本来想再观察一下,看来是我失策了。』
「「「两年⁉」」」
这个事实令弟子们震惊不已。
因为即使是长寿的妖精,也会有数十年处在孩童时期,跟我们战斗过的高等种却怎么看都是成年人。
『高等妖精是圣树生出来保护自己的存在。需要的是能成为即战力的士兵,孩童时期和除此之外的感情没有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