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戀組（33）

「南！」

回到自己的房间后，他正在房间里等着自己。一看到高山回来，就着急地接近高山问，

「哪里受伤了？！」

说实话现在这种情况，无关人等根本不应该放进来，但手下都唯唯诺诺地站在门口走廊上，说着看他太担心了，就当最后一次。真是没救了，不但放他进来，而且又擅自把情况告诉他了，他们碰上这小鬼嘴巴怎么都跟漏风了似的。

「没事，话说你最近别来了。」

「为什么？」

「有点乱。」

高山抛下他走到床上坐下。他没有再询问，一脸担心地微微低头。

「别这种表情，这种事根本不稀奇。」

「这样啊。」

他低喃道，走近床上的高山抱着高山的头。

「干什么？」

「你累了吧南。」

他轻轻抚摸高山的头，伤口略微刺痛起来。但没叫他停手，任由他抚摸着。

现在没空想这小鬼的事了。如果陷入纷争，高山自不必说，所有人都没法置身事外。整个组都将进入备战状态。

今天多亏宫部才平安脱身了，这么看来当初把他捡回来是个正确选择。要是被绑了去，先不论高山会受到什么对待。为了赎回高山，本家一定会付出巨大代价。继承人的高山就是有这个价值。

而且海心组只是个小组织，要是真的被绑了去，本家会被笑掉大牙，高山作为继承人的风评也会下滑。还好没被绑去，也根本没怎么受伤。今天不过是个小场面。

但不知该说无力还是激烈的感情盘旋在心头，让高山忍不住紧紧抱住眼前的身体。

不应该出手的，但脑子里想的和身体做的完全不一致。

任由身体深处涌现的冲动压倒他，紧抓着他不放。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发情，实在是不像话。

但或许真的是累了吧，明明又没什么大事，却急着向他寻求安慰。他像以前那样放任高山，一边抚慰般摸着高山的头。

结束后抱着他，把脸埋在他胸口。他不断摸着高山的头，感觉快秃了，就从他身上抬起身。

「南？」

避开视线不看他，冷酷地说，

「你回去吧。」

他没有嚷嚷，乖乖地应声后就穿起衣服默默回去了。把他赶走后，自己也觉得做得太过分了。爽完后就把他赶走了，只因为不敢面对自己的软弱。没有更逊的了……

叹了一口气坐在书桌前。那小鬼对高山来说到底是什么呢？想不明白。

如果重要的话，不应该放手吗？

但又没办法放手。

结果该说的话一句都没有说。

不应该是这样的，但只要在他面前，高山就会越来越不像自己。

最初只觉得那是个傻兮兮的小鬼，没大没小又自由自在的。运动神经很好，但学习成绩很差。

不知不觉间他已经变得如此靠近，近到甩不开的程度。

试问以前有对什么东西那么执着过吗？想了一下，想要的东西没有得不到手的，那种一看就不符合自己身份的东西，高山也没兴趣。

唯一一次想要却没能到手的只有曾经的梦中情人。

那也是高山唯一一次发自内心想要去争取某件东西。

「真少见，这还是你第一次打电话给我吧？」

虽然在学校里经常交谈，但彼此只是同学。她也不曾接受过高山的追求。何况被甩后就更不可能打电话了。现在是寒假期间，住校生的她应该住在老家吧？还是说正在和男朋友约会呢？

「不方便吗？」

「不，等我一下。」

电话对面响起了细碎的声音，然后就突然安静了，能听见嘭的关门声。接着声音再度传来，

「我刚才碰巧在客厅帮母亲处理蔬菜。现在回到自己的房间了。有什么事都儘管说，房间里只有我一个人。」

现在已经是下午五点多了。马上就是晚餐的时间了。

或许是察觉难得打电话的高山要说的肯定不是一般的事，她一直是个善于察言观色的女性。

高山也在自己房间里，虽然有话想说，但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打这通电话是为了说丧气话吗？

「当初，我说过会保护你的。但现在我才知道或许是我当初说大话了。」

「是吗，那么你想怎么办？」

一句话对方就洞悉了一切。

对方和以直觉行动的那小鬼不同，有着成熟的思考和丰富的处世经验。所以她才做出不能接受高山的结论。

她是正确的。真不愧是她。

「你和小蓝发生什么事了吗？」

「你已经能猜到了吧？」

「就算能猜到八九分，要不是听你亲口说出来，那也只能是我的猜测。」

「我不知道该怎么对待那小鬼。」

「真少见，你对待我时可不是这样子的。」

她和月说了似是而非的话。

「我以前是怎么对待你的？」

「是呢，虽然你嘴上说喜欢我，却不曾迁就过我，你一直都很专制。」

她说得很自然。高山不曾在乎过别人的评价，但现在她的话语却彷彿利剑一般刺来。

「但现在已经不是了呢，或许不该说太好了，但我还是很高兴能看到你的这种改变。」

「我以前那么无情吗？」

「该说无情还是该说是不近人情。现在的你比较有人情味。是小蓝带给你的影响吧。我也能感觉得出来你们之间十分融洽。」

「我本来没有那个打算。」

「这很正常，人并不是那么随心所欲的东西。就算会做出与意志完全相反的行为也不奇怪。我也做过很多违心的事。」

「你都会这样吗？」

「我可只是个普通的女高中生哦？虽然马上就要毕业了。」

「但他只是个普通的小鬼。甚至没有最初遇见你时，给我的那种成熟又惊艳的感觉。真的很普通，又天真。」

高山往后一靠，椅背发出嘎吱一声。

是啊，想起初遇她时的那种感觉了。一眼就觉得那是如此的光彩夺目，自己想要那个。她一直都是吸引眼球又正义凛然的存在。

那小鬼和她完全不同，最初高山甚至不知道那小鬼是女的。

「多谢你的夸奖。小蓝和我不同，但比我更有勇气。或许不该这么说，但能让你改变的小蓝或许要比我更合适你。」

「但在这个世界光有勇气是行不通的。」

要是让那小鬼当情妇，就算他不会因这个世界而改变，也会遭受外界异样的眼光。何况最重要的是会遭遇很多危险。黑帮的情妇一旦被绑架，只会沦为供人玩乐的人质。

正妻就更不用说了。他没有家世和财力，根本不可能得到父亲的认同，首先就会受到来自高山家的危害。

高山没法保护他，就算能想办法和家里谈好条件，也不可能给他百分百的保障。这个世界太疯狂了，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高山更不能为了他离组。如果敢这么做，报复一定会随之而来，到时就是两人殉情的结局。不可能有其他活路。

无论如何都没办法在一起，迷茫到最后给美风打了电话。

「直白地说，情妇已经是危害最低的选择了。」

正妻比情妇要更受尊重，但危险度也更高。一有不测，比如说万一发生高山家陷入毁灭性打击的情况，暂且不论情妇，正妻是完全没有可能脱身了，只能一起共赴黄泉。

「……真是超脱现实的话题呢。」

电话对面的美风叹了口气。

「无论如何都要走到这一步吗？」

「我从小就做好觉悟了，因为我就是被这么教育的，就算哪天横尸街头我也不会有怨言的。但那小鬼不一样。万一哪天他因为我而遭遇不测，完全就是被牵连的倒霉蛋。」

「小蓝能接受当情妇吗？」

「他只要能和我在一起，并不在乎名分。但他却会觉得对不起我妻子。明明只是政治联姻。」

「这样并不是正当的关係，」

美风直白地断言，又叹了口气，

「但我也知道我的常识在你的世界是行不通的。」

「庆幸吗？不用烦恼和我的关係。要是当初接受了我，现在烦恼的就是你了。」

「高山同学你还是老样子嘴巴很毒呢。而且你以为我就能置身事外吗？」

美风有些怨怼地说。高山呵了一声，

「是啊，那个妹控要是听见了我刚才说的话，恐怕该烦死了。」

「如果只是烦恼还算好的了啊。」

「这就是你的选择不是吗？要不然和那个妹控分手如何？趁现在还来得及。」

「分手吗……已经分手过一次了呢。」

美风的语气无奈中带着笑意。

「我可不是来听秀恩爱的。」

「那么我们说回正题吧。如果当初我选择了你，现在我就是身处于小蓝的位置上了呢。情妇吗……对我来说是难以想像的呢。」

「我原本没打算让你当情妇就是了。」

「那还真是，我是不是还应该谢谢你。」

「我就是喜欢你这种直言直语的样子。」

「高山同学不也总是直言直语吗？」

美风不客气地说，

「高山同学，你在追求我的时候，也不会对我甜言蜜语，所以我知道你只会对我说真话。这一点还是很好评的。」

「那为什么不是我？和我家无关吧？我追了你两年，你却始终没有答应过一次。」

「因为你和我很像啊。虽然上条同学曾说我们完全相反，但我反而觉得我们很像，特别是那种说一不二的地方。太像的两个人在一起，就没办法妥协。」

「你是说我不够温柔了？」

「赤诚会包容我，而你只会指责我。」

「……」

「但如果是小蓝，你甚至愿意放弃自己的原则去为她考虑。就算小蓝不会要求你那么做。你知道吗？人和人之间是有相性这种东西的哦？」

「就是说我配不上你了？」

「我也配不上你，我们彼此彼此啊。但是这两年间你对我的心意，我还是很感动的。或许今后已经没有机会了，所以我今天就在这里说了吧，谢谢你。你的爱我没办法接受，但我还是把你当朋友的。为此我要奉劝你一句，这么说或许很残酷，但如果珍惜她，就不应该把她带入你的世界。」

「……我也想那么做的。」

「是吗…果然，我也知道这种陈词滥调，恐怕我不说你应该也明白的……那么今后如果有任何关于小蓝的问题，随时欢迎你找我商量。」

这就是和美风的诀别。

「果然爱上一个人是会改变一个人的呢。我也深有体会。」

美风的声音彷彿落雪般沉寂。

「我当初对你也是认真的。」

高山想了一下说，

「当初为了和你在一起，我挣扎过。那大概是我人生中的第一次挣扎。但那时我却不曾像现在这样迷茫。确实和对待那小鬼不同。」

「真是的，」

美风傻眼的声音从对面传来，

「你这是在给我秀恩爱吗？」

从和美风通话的这天开始，高山没有再见那小鬼。

本来如果那天相亲成功，也不得不和他说清楚了。虽然最后相亲被打断了，但现在的情况已经不是相亲能比拟的等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