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虽然已经好好说过千岁，但赤诚依然在某些场所蹲点，看千岁是不是真的收心了。

千岁似乎发现了赤诚的跟蹤，偶尔会抱怨他说，

「你啊，不会要变成我的跟蹤狂了吧？」

又或是调侃说，

「不去追西村，在我身上浪费时间真的好吗？」

最后还没辙地找借口，

「是打工啦！」

千岁打工的地点有好几个，其中也包括上次凭关係拿到门票的那个会场。

那个会场老闆的女生是千岁的前女友。

「真的是打工吧？」

赤诚跟着千岁来到打工地点。千岁无奈地叹了口气，推开会场的门。瞬间闭塞的气息和震耳欲聋的喧哗扑面而来，让赤诚回想起自己打工的那段日子。

现在还没乐队登台，但室内人流混杂。而且很昏暗，天花板的灯只亮了一半。

千岁走到柜檯，一个眼熟的女生望向了赤诚。

「小爱，我带客人来了哦。」

「咦，你是上次来过的千岁的朋友吧？」

「抱歉，给我一杯饮料。」

「橙汁可以吗？」

「请给我不含酒精的那种。」

短髮女生利落地倒了一杯带果肉的饮料，放在赤诚面前。千岁耸耸肩说，

「那我上工去了。小爱，你随便招呼招呼他吧。」

在喝着饮料的期间，赤诚观察起会场内部。格局和上次来时没多大改变。

整体来说比赤诚打工的那家会场还要小。

虽然饮料之类的算不上贵，但如果每天都来，就算不点酒，钱也会不够花。

如果要监视千岁，最好是能在一样的地方打工，但就算如此也不一定和千岁排班一致。况且要是安排那么多打工，成绩马上就会下降。

赤诚没有千岁那么好的脑子。

「你和千岁是好朋友吗？」

短髮女生轻车熟路地接待赤诚，虽然看起来和赤诚差不多年纪，但却比赤诚老道很多。

在场女生压倒性得多。当舞台上开始出现乐队时，周围的人的视线就往台上集中了。

「我们是同班同学。」

「哇，千岁的女生朋友虽然很多，但男生朋友却很少见呢。在男生看来，花花公子的他不怎么有趣吧。」

赤诚开始打探起来，

「他的女性关係很複杂吗？」

「複杂哦。每次都有不同的女生来找他呢。偶尔也会有好几个女生抓着他争执不休，要他决定今天和谁一起回去之类的。」

和赤诚说话的期间，也不断地有客人来柜檯点单。小爱一边製作客人点的饮料，一边陪赤诚聊天。赤诚听得五味杂陈。

「你们认识很久了？」

「是呀，有好几年了吧？」

听说她也和千岁交往过，但她说起千岁的风流史时却波澜不惊。

不光是和老闆的女生，来会场的女生之中也有很多和千岁有过绯闻，甚至特意跑来见他的。

「上次你偷偷把千岁带走了吧，所以今天他就归我了。」

「奇怪了，千岁又没有套着项圈，要和谁走都可以吧，是他自己和我走的啊。」

「是你拐跑他的吧？」

「反正现在我们谁都没有在和千岁交往，都一样吧？」

「但四个月前他是我的男朋友！」

「那我可比你早。」

「我交往的时间比较长。」

越打听，越不安。赤诚发现自己还是太浅薄了。

赤诚在学校已经见惯了千岁和女生嬉闹的景象，本以为那就是常态了。但在学校毕竟要讲分寸，而且看来之前在和萌交往时，他还是有所收敛的。

不知道还比较好，这还是在打工的时候，就已经被两三个女生预定了之后要去谁谁家，简直是刷新下限等级的艳遇。

在休息时间，也有不少女生会往千岁身上靠。每当这时，千岁也是躲都不躲的。就像习以为常了一样乐呵呵地陪笑。

「那样不算因公徇私吗？」

「对营业额很有贡献哦。」

因为也有不少请千岁喝酒的成年女性，他总是面不改色地一杯接一杯。

「他是牛郎吗？」

「这里不是那种店，但送他东西的人也有很多哦。但是，」

小爱若无其事地说，

「我还没见过哪个女孩能让千岁认真起来哦。」

小爱的那句话彷彿小刺一般刺中了赤诚的内心。

从偷听到的女孩子们之间的对话来看，即使满身绯闻，千岁现在也确实是单身。赤诚之前还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因为他现在正在和萌交往。

但越了解千岁，越是不安地觉得，这真的代表那个能让他认真的女孩就是指萌吗？

明明不是打工，赤诚却感到一身疲惫。

就好像在打游击战一样。早上上课，课间刺绣，放学后去各类声色场所蹲点。因为一再流连于类似场所，没多久就有各种各样的人来向赤诚搭话。赤诚不可能像千岁那样接受，只能逐一推辞，不习惯的事让赤诚疲惫不堪。

「那家伙真的很放浪，虽然早知道他就是这种人，但真的又让我大开眼界了。」

在向西村报告后，西村面不改色地说，

「也不能怪千岁同学呢，毕竟这次先出轨的是小萌。」

「但萌已经好好拒绝了蓝。那家伙，明明已经游戏花丛那么久了，就不能接受女生难得三心二意一次吗？居然被冷落一下就去和其他女生鬼混。」

「那雾原，你能接受吗？」

在快餐店里，坐在对面的西村看向赤诚问道。

今天是星期日，所以没在学校见面，西村也没穿校服。

两人所在的快餐店位于西村家和水泽家的中间位置。两人过来所花的时间差不多，西村说这样比较公平。

西村穿着牛仔裤，打扮得很普通，因为店内开着空调，她就把大衣脱在了一边的沙发上。

虽然不是出于本意，但确实如千岁所说，因为他的事才有机会在周末和西村见面。

即使不是约会，赤诚也有些飘飘然，但西村很严肃，赤诚当然也必须收敛起心情。

「如果我在和你交往的过程中劈腿，你能原谅我吗？」

赤诚犹豫地问道，

「你有喜欢的人了？」

「这只是个假设。」

赤诚思索了一下，

「我会让你回心转意的，因为我喜欢你。」

「即使我劈腿吗？」

「没错，我没法变得讨厌你。而且我都利用你来忘记蓝了，没资格讨论这个问题。」

「那你能容忍我的一切缺点吗？」

「因为现在我已经被爱沖昏头脑了。」

「那就是说，以后会后悔了？」

「…未来的事我也不知道啊。」

「这样啊，可以了，很有参考价值。」

赤诚又问了一遍，

「你有喜欢的人了？」

「暂时没有。」

「…好的。」

「说回正题，这件事，雾原你是最大的主因。」

西村严厉地看着赤诚。赤诚低低头，

「因为让萌动摇的是蓝，让蓝告白的是我。」

「没错，你明明知道千岁同学和小萌已经交往了，却还是让小蓝告白了，这就是插足别人感情应付的代价。」

「但是，蓝不知道萌已经和千岁交往了…」

蓝一直被蒙在鼓里，连告白的机会都不给她也太可怜了。

「虽然小萌隐瞒了和千岁同学交往的事的做法也有问题，但那是她以为小蓝是女性。如果最初就知道小蓝是男性，她应该不会若无其事地承载着两个男生的好意，一边和千岁同学交往，一边又和小蓝那么亲密。如果最初就知道小蓝对自己是作为异性的好感，她应该也会注意一点。」

没错，蓝的隐瞒才是造就一切的原因。一方面是说不出口，另一方面蓝也利用了女生的身份，才和萌变得那么亲密。

「我知道小蓝情况特殊，理解她没法轻易把事实说出口。但既然有所隐瞒，就不能责怪小萌的选择。也不该后悔被捷足先登，做出横刀夺爱的行为。不然，就会造成现在这种结果。」

现在西村已经知道蓝有性别认同障碍的事了。赤诚详细地向她解释过了。

赤诚也知道会有各种弊端，即使如此，他也无视了那些，鼓励蓝告白。

「你比小蓝年长，作为哥哥，你却没能做出最适当的判断。如果要告白，至少得等到小萌和千岁同学自然分手，小萌重新变成单身之后才行。」

西村的话很有道理。

「所以你去请求千岁同学原谅吧。就算花心是他的本性，但至少不是他先辜负小萌的。」

即使有那么一瞬对蓝心怀迷茫，既然萌选择了千岁，就证明萌是真心喜欢千岁的。赤诚也知道千岁是她的初恋。

千岁应该也喜欢萌。或许因为萌的放置，让他一时玩心复燃了，但并不是绝无可能了。

就算再怎么和女生玩，千岁现在也还是单身。

「小萌就交给我吧。我会儘可能地开导她，让她整理好心情。在此期间，你好好和千岁同学说清楚，能让他回心转意是最好了。」

「你和萌有联络吗？」

「就算和你分手了，也没必要和小萌断绝联繫，所以我们一直保持着简讯联络哦。」

原来有这么回事，赤诚第一次知道。

「但如果真的不行，就只有让两人分手了。」

事情说得差不多后，西村搅拌起面前的热咖啡，

「有这次的事，也能看清千岁同学，如果他始终不能收心，必将成为今后的隐患。如果这边一放鬆警惕，他就能明目张胆地出轨，那也不能让小萌和他在一起。」

「但是萌……」

西村遮断了赤诚犹豫的话语，

「就算小萌喜欢他，会出轨的男人也没有意义。」

西村拿起咖啡杯，

「天底下男人那么多，不需要弔死在一颗树上吧。小萌还年轻，一定会有新的恋情。」

新的恋情……对西村来说，自己也已经是过去式了，这么一想赤诚不禁五味杂陈。

「真乾脆啊。」

「没错。」

到了星期一，赤诚马上就在课间把千岁找到天台。

「萌已经拒绝蓝了，我知道我没资格对你说这种话，但求求你再等她一下，让她整理好心情。她是真的很喜欢你。」

「是吗？小萌做出决定了吗？」

千岁若有似无地低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