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第一个对象是个看起来十分成熟的女性。

深红色的大波浪捲髮盘了起来，穿着灰色的女士西装，指尖夹着一根薄荷烟。

「怎么了小诚，居然特意联络我，酒精饮料可以吗？」

「我们还未成年，请不要劝酒。」

西村礼貌地替赤诚拒绝道。女性嘻笑着看向西村，

「这是女朋友？」

「东云小姐，请别戏弄我了。这是同校的西村。」

「你好。」

西村规矩地行礼。

「嘻嘻真是个美少女啊。坐下吧，我请你们喝可乐。」

「十分感谢。」

双双道谢后，赤诚和西村坐到了女性身旁的柜檯位置。赤诚坐女性邻座，西村坐赤诚身旁。

「你们看起来真像优等生啊，这样的好孩子可不该来这种地方…是想问小千的事？」

「容我们冒昧，能请问几个较私人的问题吗？」

赤诚礼貌地低头询问，女性挑起了眉，

「问问看，我看能不能回答。」

「请问您是因为什么原因开始和千岁交往的？」

「契机吗？只是些微不足道的原因。」

女性抖了抖烟灰，

「因为我从以前开始就看到小千总是在这附近出现。」

「在交往途中，他有出轨吗？」

女性提起了红唇，

「你是问他是不是和複数的女生保持关係？据我所知，他在和我交往的时候也经常会跑去见其他女生。不过準确来说我们并没有交往，所以算不上出轨哦。只是偶尔让他借住在我家罢了。」

「但两位曾经是恋人吧？」

「如果要说有没有发生关係，恕我不便回答。因为他还是未成年人，这方面会涉及法律问题。如果曝光了我可就麻烦了，能否请你们不要宣扬呢？」

「好的。」

就算不是被强迫的，如果成年人和未成年发生关係也会引发社会问题，赤诚也知道不能随便宣扬，他郑重承诺。

「难道是小千发生什么事了吗？不会在学校被捉姦了吧？」

「…不是，只是我个人原因，想要知道这些事。」

「个人原因？」

「其实，我妹妹和他交往了。」

单方面要求对方回答问题显得不够诚意，赤诚就坦白了。女性露出茫然的表情。

「因为对他的作风深感不安，所以我才擅自打听这些事。抱歉给您添麻烦了。」

「你…还真是关心你妹妹啊，不过对象是小千的话也难怪让人不安呢。小千并不会真心喜欢上一个人。」

「请问您是这么觉得的吗？」

「女生对他来说，是养料，」

女性举起柜檯上的玻璃杯，摇晃杯中暗红色的液体，

「就好比这杯鸡尾酒。虽然其中掺杂了很多东西，但现在根本看不出来吧。小千也给我这种感觉。他虽然游戏花丛，但并没有真心爱上对方，不能从中得到满足，所以再多的养料也只是白白流失。」

赤诚听不太懂。

「就是说，您觉得对千岁同学来说，他从来没有对女生认真过？」

西村从旁插嘴说。作为女生的她比赤诚要敏锐。

「他应该还没有爱上过任何一个女生吧？就算分手也只是笑着离开，来者不拒去者不追，只是重複着这个过程而已。」

叫做小爱的千岁的前女友也说过类似的话。

「虽然小千那么花心，却没有招来太多怨恨。你们知道是为什么吗？因为大家都知道小千不是真心的，所以反而不会不平衡。」

「什么意思？」

赤诚根本听不懂。西村就解释给赤诚听，

「就是说对千岁同学来说，所有女生都是一样的。虽然不能成为第一，但大家彼此彼此。」

「……这样算好吗？」

「虽然自己得不到，但别人也得不到。不就不会不平衡了？」

「没错，所以只要享乐就好了。小千既风趣又体贴，和小千在一起很开心啊。」

女性也赞同西村的话。赤诚不禁皱起眉头，

「真亏他没被捅死啊。」

「呵呵有时候我也会觉得有点危险，但小千看起来比起说在玩火，不如说是藉此在转移视线。」

女性寂寞地说，

「他有时候好像会变成另一个人般，露出凝重的表情。虽然马上又会当作没事发生般对你笑。」

萌也说过曾经的他是个沉默寡言的男孩子。

赤诚也知道千岁的那种表情。或许只有在遇到与萌有关的事情时，他才会露出严肃的表情。

「小千会和女生交往，但分手时也会好好断乾净。换言之，如果真的确立了关係，他很少脚踏两条船。」

西村询问道，

「即使如此，也会分手吗？」

「因为大家都察觉得出自己无法满足小千啊。既无法满足他，也无法得到满足，那不是很空虚吗？」

女性垂下眼帘说，

「既然如此，不如退后一步和他相处。因为就算做他的女朋友，也成不了第一名。然后果然，就算提出分手，小千也不会难过或生气，总是爽快地答应。」

「这样啊，」

西村点点头，

「但是，这样就出现矛盾了。」

接着迷惑地说，她和赤诚对视一眼。女性奇怪地问怎么了，赤诚就接话道，

「其实，就算被抓到外遇现场，千岁也没有说要和妹妹分手。」

虽然现阶段也只是目击到他和女生勾肩搭背的程度，但既然已经变心了，和萌分手不是更快吗？

据女性所言，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千岁对分手也很乾脆。赤诚也觉得他确实是那种人。

千岁是那种要拈花惹草，不如等分手之后再做的人。也不会死皮赖脸地拖着不分手。因为他对任何女生都一视同仁。

「就算拈花惹草，他也不肯和妹妹分手。」

女性瞪大眼睛惊讶地说，

「诶呀真稀奇，据我所知，虽然会去搭讪女生，但小千却不曾去挽留过女孩哦。因为不想惹麻烦，所以每次他都会好好断乾净。」

果然，萌是特别的吗？现在这么说还太早。

「你妹妹準备甩了他？」

「…现在还不确定，所以也有可能只是他在敷衍我。我看他一副过得很开心的样子，对女生也满嘴都是甜言蜜语。」

「呵呵小千的嘴确实很甜呢，有时候真的很受用。」

他是吃准了萌吗？但萌最近都没有联络他，他也该发现到萌的心情变化了。

如果要挽回，那么就不该让赤诚目击到花心现场。不然索性分手还比较乾脆。

赤诚也觉得这么拖泥带水真不像他的作风。

向轻笑的女性道谢后，两人就离开了酒吧。

第二个见面对象是附近高中的女生。

地点换到了十分钟路程远的快餐店，和刚才的酒吧相比，这里显得十分嘈杂。玻璃墙外的暗夜更显店内光芒四射，天花板下逐一排列着四人座的席位。

见面对象就坐在靠窗的座位上等赤诚他们。紫色挑染的双马尾辫，夸张的耳洞，松垮的制服，泡泡袜。比起说是花枝招展，不如说打扮得旁若无人。年纪也比赤诚他们小一岁。

桌面上到处散布着薯条、汉堡等小吃。赤诚和西村来之前都吃过晚饭了，赤诚就只点了饮料，西村则点了香芋甜品。

「千千的金髮是人家染的哦，而且或许人家是他的第一任女朋友吧。」

赤诚和西村面面相觑，

「那时他几岁？」

「初二哦，人家那时初一。」

「那他以前是不是很规矩？」

「哈？才没有呢，他那时性格就轻浮得要死。不过他脑子超好，真不知道他怎么会来读人家的初中。」

虽然在和赤诚他们交谈，女生的视线却一次都没有离开手机。

她口中的千岁和赤诚认识的毫无不同。

「你之前是什么初中？」

「是xx中哦，里面儘是些笨蛋，人家那里只有千千一个人考上了你们那里呢。」

赤诚读的是有名的升学高中，姑且不论校外，千岁在校还是名列前茅的优等生。

而且和赤诚不同，他课余时间排满了打工，还要和女孩子们交往。如果认真专注在学业上，或许他能和高山一较高下。

「你们交往了多长时间？」

因为对方是年纪小的女生，比较敏感的问题就交给西村来问。

「没多久哦，因为千千出轨，人家就甩了他，人家可抢手了~」

「千岁同学劈腿了吗？」

「他很温柔哦，玩起来也开心。但人家不喜欢花心的男人，况且他其实也不喜欢人家。」

从初中开始，千岁就已经游戏花丛了吗？

还是说是和眼前的女生发生了什么，才改变了他。

「有一次他曾离家出走过。」

女生的语气轻快得彷彿在说他去了一趟便利店。

「虽然只是人家的感觉，但千千或许不想待在家里吧？或许这样说很像借口，但千千大概因此才会到处去女生家里借住。」

这时女生第一次朝赤诚两人抬起头来，

「话说，这顿你会请人家吧？作为情报费。」

之前被请了，在这里则被勒索了。年纪大的或许就应该请客，赤诚也没有怨言。

「怎么小梅，有人请客吗？那我也要点！」

后座大概是和女生一起的吧，这时五个同龄男女从沙发靠背露出脸来，光明正大地要求。「不点太多的话应该可以吧？」小梅耸耸肩这么表示，于是赤诚在钱包大出血后才离开了快餐店。

「如果是为了小萌就很值得吧？谁让你是哥哥。」

西村说了句称不上安慰的调侃后，感慨道，

「不过还真是坦蕩，明明只比我小一岁，却活得那么无拘无束。感觉真像年轻人。」

「我们也还是年轻人。在刚才的东云小姐看来，或许还是小孩子。所以也被请了。」

「但不论我还是你，都没法强迫别人请客吧。那种会对人撒娇的感觉其实反倒很可爱。」

这与其说年不年轻，不如说是性格使然。而且性格圆滑也不是缺点，只是赤诚做不到。

「如果是千岁的话，多的是人请他。」

千岁不论面对哪种年龄段的女性，都很吃得开。

「确实，刚才的女生和千岁同学给人的感觉很像。他们是同一个类型的吧？」

就是说很会玩，性格开朗，也有人缘。

「虽然千岁同学是金髮，但其实我校是不允许染髮的呢。」

「果然他那颗头是违反校规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