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到了星期一，赤诚却没能把衣服还给高山。

高山缺席了。赤诚在收到西村的简讯后才知道这件事。高山似乎经常缺席。

以前不知道，现在只能联想到一些非日常的景象，但也有可能只是因为失恋而翘课。高山成绩好，再加上他的家境，或许学校也对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高山家是真正的黑帮，托他的福，赤诚过了一个原本难以想像的惊奇圣诞节。

前天赤诚回到家后，被萌急着追问情况。事实上赤诚并没有和西村单独过夜，而是和西村一起被迫停留在高山家中，两人还一起参加了财经界大人物齐聚的宴会…没法说出全部实情，赤诚只能斟酌着把能说的部分告诉萌，

「其实我们那天正巧碰上同学，就去对方家里了。结果因为玩得太晚回不来。」

「我明白的哥哥！是我不应该问的！不用不好意思！」

萌完全听不进去，满脸兴奋地握拳。

和萌的想像背道而驰，这件事并不普通，但反正就算报警也不能怎么样，所以和西村商量后这件事还是决定不了了之。

但至少衣服不还给高山的话…不然赤诚留着也没用。普通高中生的他没机会穿到那么高价的礼服。不如说要是被家人发现还很麻烦，不能放在家里。

但好不容易带来了学校，高山却没来。

「你带着什么包裹啊？都要放寒假了，你还带行李到学校来吗？」

「是问别人借的东西。」

说实话就算在学校，这东西也很难让人看见。当被后座看到挂在课桌旁的塑料袋时，赤诚只能矇混过去。

回家后根据衣服的标识查了一下，结果发现这一整套的价值在十万以上，这已经称得上一笔财产了。难以解释赤诚会去买这种高价服饰的理由。而且万一遗失了，赤诚赔也赔不出来。

「这是什么大型道具啊？」

因为是昂贵的衣物，赤诚也知道应该细心对待。但他既没有收纳礼服的袋子，也对相关知识一窍不通，甚至连该不该熨烫一下都不知道，结果只能叠起后装进大型塑料袋里就带来了。

「你是不是傻？就不能用邮寄吗？你都去过了，也知道住址了吧？」

下课后，千岁嬉笑着嘲讽赤诚。但当初被带去时很慌乱，说实话还真不知道。而且，

「高山也会收快递吗？」

「那当然，收得可勤快了。考虑到他的家业，不得有挑战书、恐吓信或是危险物品要寄到嘛。」

「那不就不行吗？」

「普通快递也收的啦。」

「你别信口开河了。」

「还是说你要再去一次高山家。」

千岁故意这么问道。

「不去。」

好不容易脱离了虎口，怎么能再自己送上门去。何况就算去了，赤诚也不一定进得去。

「其实，我是有高山同学的电话的，但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打给他。为了还衣服的事特意打给他，反而会让他不愉快吧。」

西村迟疑地说着，望着放在桌子上的包裹，里面是高山送给她的礼裙。

「不知道高山同学明天会不会来学校，要是错过明天的话，后天就要放寒假了。」

「最后一天他总会来的吧？」

赤诚反问西村，但千岁提起了嘴角一笑，

「这可说不準，毕竟对高山少爷来说，学校不过是过家家吧？况且比起要见到甩了自己的对象，不如翘掉最后一天，等过年后开学再见面比较不会尴尬。」

这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赤诚和西村望着千岁，千岁挑起了眉，三人全都有些诧异地看着门外。

这里是流行音乐研究社。因为要谈的事不能被别人听见，所以三人约在了这里见面。

这里是个没人知道的社团，照理说不会有人来。而且才刚遇过类似绑架的事件，让三人的神经都有些过敏。

不过这里姑且是学校，应该不会遭遇什么危险吧。

千岁打开门后，门外站着一个男学生。

「我记得你是A班的上条同学吧？」

看对方走进来，教室内的西村有些不确定地询问。

「没想到你认得我。」

西村点点头，

「因为你的成绩每次都是年级前十。」

赤诚完全不认得对方，然而情报一向灵通的千岁居然也没有吭声，让赤诚有些惊讶。

「没想到学校里居然有你不认识的人。」

「嗯？女生的话，我全都知道哦？」

千岁向赤诚转过头，

「但男人的话，而且看起来又是像你一样安分守己的类型，我怎么可能会去一一记住啊？」

赤诚看向上条。对方不高不矮，外貌普通。刚才西村说他每次都是年级前十，那么就是说比在场的几人成绩都要好。明明如此却和每次都第一的高山不同，给人十分低调的感觉。

「找我们什么事啊？」

就算是假装的，赤诚也依然是流行音乐研究社的社员。西村是社外人士。这里当然应该由身为社长的千岁发言。

「衣服就交给我吧。」

「哟，原来如此。」

千岁露出邪笑。和一听就懂的千岁不同，赤诚依然云里雾里，上条看着赤诚表示，

「你不记得我了吧，我是少爷的跟班。」

「难道…」

「没错，上次就是我带你骑的摩托车哦。」

「原来你也是这所学校的吗？」

上条耸耸肩，

「我只是跟着少爷进来的，也算是保镖吧。」

普通高中生怎么会有保镖跟随，但如果是高山就不稀奇。

「这次的事抱歉给你们添麻烦了。少爷还年轻，总有气盛的时候。或许你们觉得我陪着胡闹有什么资格说，但我出于立场也没法违抗他，还请原谅。」

明明是高中生，却是很世故的遣词用句。而且和千家不同，姿态很高。

「我看到你们带着个大包，所以就在想会不会有什么困扰。上周末的事是这边的过错，本来的话应该登门道歉。但只怕那样做反而会引发混乱。」

水泽家对这次的事一无所知，确实要是对方上门道歉，赤诚反而麻烦了。

把衣服带走就够了，但在还衣服之前，赤诚先问了个问题，

「他…不来学校吗？」

这时上条看了赤诚一眼，

「真有意思，你是在关心少爷吗？」

虽然互为情敌，而且对方还是黑帮，但赤诚感觉高山本性并不坏。甚至有点孩子气。

虽然难得的圣诞节约会因为高山泡汤了，但也因高山，赤诚有了一次不平凡的体验。

在见识过高山的周遭后，感觉就算遇到一些小麻烦，自己也能平心静气地应对了。自那天起，感觉变得更加处事不惊。

而且西村也仍然留在身边。西村拒绝了高山，但这不代表赤诚赢了高山。所以赤诚也没有藉此怜悯高山的想法。

只是赤诚仍然不觉得高山是个讨厌的人。

毕竟很会惹麻烦，又为所欲为的人身边还有一个。

「放心吧，少爷不会因此就一蹶不振的。他可是另一个世界的人哦，没有那么多愁善感。说到底，儿女情长不过都是小事，只是年轻时的一时冲动罢了。那个人可是会成为左右日本地下社会的人物呢。恋人不过是人生中的一点消遣。」

「听了这话，我应该放心吗？」

西村心情複杂地蹙眉。对方微笑着看了西村一眼，

「你不行，你太正直了。就算只是消遣，你也无法来到我们这边。就算勉强，最终也会拖后腿的。所以你能干脆地拒绝少爷真是太好了，我代表我家感谢你。」

很有言下之意的感谢。

「人总是会被和自己相反的事物吸引，或许这就是少爷执着于你的理由吧。」

上条看着西村，微微眯起眼睛，

「但就算少爷迷恋你，也不能让你成为少爷的软肋。及时抽身真是太明智了，不愧是少爷看上的人。」

因为感觉到一股阴冷，赤诚忍不住挡在西村身前。

「还请放心，我们不会向正经人出手，除非特殊情况。」

「就是说如果西村选择和高山在一起的话，视情况你们会排除她？」

千岁抬抬眼镜。

「我们只是排除一切不利因素，一切都是为了道尾组。」

留下这句不详的话后，对方带着衣服就离开了。

「果然真家伙就是不一样。」

「你可别去招惹那种人。」

「怎么会，我可是安分守己的良好市民哦。」

千岁夸张地张开手臂，使得赤诚白眼看他，

「听你胡扯。」

不管怎么说，赤诚终于把衣服的问题解决掉了。

但除此之外，好像还留有隐患。

既然已经被拒绝了，以高山的性格，应该也不会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了吧。

但高山的环境却太可怕了。普通人最好不要有牵扯，但西村的存在已经被知道了。

「那么接下来就交给情侣吧，反正也没课了，你们随意。」

无视一脸阴郁的赤诚，千岁贼笑着作势要走。

「我们还不算情侣。」

「还不算？怎么，你们还没有複合吗？」

面对千岁的调侃，西村波澜不惊地看着赤诚回答，

「因为赤诚还没有对我表态过。」

「这个就是他不对了。」

千岁装模作样地摇摇头，

「不过你要原谅他，因为他还是处男啊。」

「你可以走了。」

把看热闹的千岁赶走后，赤诚关上社团教室的门。在转过身的下一秒就向西村说道，

「和我交往吧。」

正可谓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赤诚不能放过任何机会。

就算拒绝了高山，也不代表西村会选择赤诚。

所以赤诚才更要努力。

见识过高山后，赤诚有了危机感，他明确感受到西村的优秀。就算这次拒绝了高山，下一次或许会出现更符合西村心意的，和西村同等优秀的人。

在此之前，赤诚要成为配得上西村的人。

不是说像高山一样给西村荣华富贵，但西村值得更优秀的人，她有这个价值。

当然这并非一朝一夕的事，现在只有先把决心表明。

「…你是在完成任务吗？我刚才是开玩笑的啊。」

「那么我没机会了？」

「不是，只是有些事我要先问清楚。」

很有西村风格的前言。

「然后根据赤诚的回答，我会再决定要不要请求赤诚和我複合。」

「…决定权在我吗？」

「之前是我单方面决定分手的，但现在我才发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