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戀組(5)

「这次的事全都是由家弟引发，真的十分抱歉。」

今天是周五，原本要上学的千岁和千家一起，来到了赤诚和小蓝的老家。

赤诚和小蓝的父母离婚了。赤诚和母亲生活，母亲在离婚后就搬出了这里，现在则又搬去了新的地方生活。

而小蓝和父亲两人生活在过去的家里。也就是雾原家。

和赤诚的新家水泽家不同，雾原家不是独门独户的建筑物，而是位于公寓里。

广大的客厅里，围着长方形的饭桌，依次坐着赤诚、小蓝和他们的父亲。

然后，千岁两兄弟则跪在地上。

千岁被千家把头按在地上，千家自己也深深地低头，向坐在椅子上的雾原一家致歉。

「不巧恰逢父亲出差，母亲身体虚弱，所以由我代为出面。还望见谅。」

穿着校服的千岁两兄弟，今天是为昨天的事道歉而来。

就连千岁也知道自己差一点就造成了无法挽回的后果。如果被绑的是普通女生，而不是小蓝，恐怕已经惨遭毒手了吧。

「害您女儿遭遇危险，使她留下了不好的回忆。我知道怎么道歉都是无法弥补的。我什么都愿意做，不求您的原谅，请至少让我做出补偿。求求您。」

大哥恳求的声音在客厅内迴响。明明是千岁不好，千家却完全没有置身事外的想法。

「但我完全没事啊。」

这时小蓝发出和千家相距甚远，完全没有紧张感的声音，

因为被绑为了人质，最初小蓝进了医院。但因为只有一些皮肉擦伤，所以马上就回家了。

「我没那么弱啦，不过是几个男人，没什么危险唔唔…」

「这怎么可能！」

赤诚拍打了一下小蓝的头，让他发出模糊的声音。

「没错，你也有不对。所以之后会好好教训你。你先安静。」

「哥…别那么生气嘛…」

昨天赤诚要比小蓝紧张几百倍。在赶到大楼后，看到活蹦乱跳的小蓝，赤诚差点腿软，反而是小蓝吓了一跳。

之后两人的父亲也赶到，但不论警局还是医院赤诚都全程陪同。最后还没回水泽家，而是和小蓝一起回到了曾经的雾原家。

就算因为小蓝逃家才会被抓到，但不管怎么说，昨天都是千岁的错。昨天千岁被赤诚打了一拳，但光这样当然无法抵消。

「总之我先问一下，之后有可能会再受到报复吗？」

这时两人的父亲抬了抬眼镜问千岁，千岁总算被千家放开，擦着鼻子抬起了头。眼镜掉在地上，千岁伸手捡起。

「最近真是不安分啊。上次赤诚的事也是，怎么，最近你们两个都到了反抗期吗？」

两人的父亲看向兄妹两人调侃。其实上次赤诚会进医院也是千岁的原因。这么一想，就算被绝交也是没办法的。

两人的父亲并不知道那件事的真相，并不是在讽刺，千家却露出尴尬的表情。

赤诚叹了口气，向其父说，

「爸，现在我的事就算了，问题是蓝。」

「没错，和赤诚不同，蓝毕竟是女儿身。如果造成无法挽回的情况可头疼了，首先必须给我保证下不为例。」

「爸，我不是女孩啊。」

「哼，这种话我都听你说好几百遍了，但你确实是女的，万一怀孕了到时你后悔都来不及了。」

「啊？怀孕，我吗？」

「爸，选择一下措辞！」

「这是事实。」

「确实，小蓝是会怀孕的呢。」

千家马上又把千岁的头压到地板上，眼镜发出撞击地板的咯嗒声，千家低头道歉，

「对不起，家弟口无遮拦了。」

「不，是我父亲先说起的。」

「关于报复的事，我听警方说因为争斗，绑架令妹的组织已经几近摧毁，做不出什么动作了。暂时警方也会在周边加强巡逻。儘可能减少外出的话，过段时间应该就会平息的吧。」

这次并不是小事，甚至属于社会事件了。不管千岁还是小蓝，都还是未成年人。因为父亲出差，昨天千家被找来警局，在做完笔录后，千岁被带回了家，然后被要求反省并被关了禁闭。

这次是千岁对道上的女人出手，导致受到对方的报复。这还不算完，对方的目的其实是想利用千岁来挑衅其他组织。

但被挑衅的也不会乖乖挨打，而是先下手为强。林丹会早就看準时机，把唐山会的据点一个个击破了。再加上千岁的事让警方有机会介入，唐山会被多面冲击，如今整个组织处于事实上的半毁状态。

到了这个地步，千岁的事已经无关紧要。本来来抓千岁的事似乎就是几个小组员间的独断专行。甚至还对普通人出手，就算被踢出组织也无可厚非。

绑架小蓝的八人被全部抓捕。又被警方以非法赌博为由检举，不少人都被抓了。再加上又被林丹会重伤。听说最后唐山会只剩下不到五十人，现在残党已经全都离开了当地，迁移到了西面。

但即使不会受到对方报复，也有严格的处罚在等着千岁。眼下他暂且没有人身自由了。

在千岁準备离开雾原家时，赤诚从客厅追出来问，

「我也有事想问你。」

他一脸严肃地皱眉，

「为什么蓝会和高山认识？」

「原本不就认识嘛。」

「那么，为什么两人那么熟稔。这次的事和高山有关吗？」

昨天在警察赶到前，高山就骑着摩托车先走了。虽然有和赤诚说过高山帮了忙，但还来不及说聚集地和夜游的事。

高山家是黑帮，也难怪赤诚会怀疑到他身上。

「这次是我的错，多亏了高山才能化险为夷哦。你应该提着礼盒到别人家去道谢才对。虽然你或许不敢去。」

千岁把寒假夜游的事告诉了赤诚，赤诚听后一脸複杂地说，

「但他也打伤了蓝吧！」

「小蓝也打伤了他哦。虽然对他来说就跟被小猫挠了一下没两样。」

虽然说千岁欠他一次。但对高山来说，这件事就跟被蚊子叮一下一样不痛不痒。

反而是小蓝是女生的事实，更对他造成打击。

千岁也没和高山见面，只是偶尔在学校走廊上瞥到一眼的程度。高山彷彿完全不在乎小蓝和千岁的现状。若无其事地古道热肠，事后又极其冷淡。

到了事件结束的第四天，赤诚把高山叫出来，

「这次蓝…妹妹的事受你照顾了。谢谢你出手相救。」

高山只是不爽地看着低头的赤诚说，

「我才不要你的感谢。」

「…不管怎么说，这次多亏了你，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哈，你还真是胆小怕事啊。」

「没错，因为我只是个普通人。」

赤诚瞪着高山说，

「遇上这种事凭我或许救不了蓝，所以我能做的只有儘可能地规避风险。」

「你话里有话啊？这是道谢该有的态度吗？」

「这次虽然多亏了你，但我希望你不要再接近蓝。」

或许这就是赤诚把千岁也找来的原因吧。这也是他想对千岁说的话。千岁诶呀呀地摇摇头。这次的事确实是千岁不对，但明明出手相助还被警告，真让人同情高山。高山愤恨地往前踏了一步，

「听着，是他来接近我的！早知道是你妹，我才不会靠近他一步！」

生气的高山就这样转身离开了天台。

千岁望着被嗙地一声甩上的铁门，略带责备地说，

「你这也叫道谢？一点诚意都没有哟！」

「闭嘴，还不全都是你的错。」

确实，不论是让小蓝遇到危险的，还是让小蓝遇见高山的，全都是千岁。

他现在也正为此付出惨痛的代价。每天除了上学就是回家，放学时不允许绕路。千岁被迫辞去了所有打工，当然也不可能去女生家里过夜了。

千家天天都会在家里监视千岁，小蓝也会被哥哥和父亲看着。完全没有一个人的时候。一通操作下来，千岁和小蓝都积攒了不少压力。总觉得快吐了。

「我最近除了白色的墙壁，什么都没看到，简直跟坐牢一样。就连上学也是被关在车子里送去，连狗都比我自由…」

千岁也认同小蓝的说法。至少狗还会被主人牵出去散步啊，比现在的两人自由太多了。

原本两人间是不允许通话的，但小蓝趁在学校打了过来，似乎无论如何都想找人诉苦，而且除了境遇相同的千岁就找不到其他能说这些的人了。在家时连手机都会被没收，但在学校为了安全起见，手机必须带在身上。

「我真的好想飙车……」

「就算没有监视，小蓝现在也不是飙车的时候吧。你準备考哪里的高中啊？」

已经二月了，中学生的小蓝也开始参加各大高中的招募考试。备考加监视，简直是双重摺磨。真的同情他。

「我还没想好啊。」

「但招募考试已经开始了吧？总之先考一所试试如何？」

「反正我脑子又没有哥哥好，重点高中是指望不上的啦。」

「别放弃得那么快嘛，你不是说想考我们的学校？」

「啊，嗯是啊，但最近一直被监视，感觉如果考上哥哥的高中，会连上学的时候都要被监视，那我真的会受不了。」

「但你不是喜欢你哥嘛。」

「这是两回事。我知道哥哥是在担心我啊，所以也不能说讨厌，但真的太痛苦了。」

千岁感同身受。不如说他比小蓝更有深刻体会。

原本千岁有打工，也有夜游，根本不会老老实实地待在家里。现在却必须时时刻刻看着大哥的脸，躲都躲不掉。

不能夜游就算了，但不打工就挣不到钱。原本寒假就因为意外，几乎没有打工，这下更是分文不进。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不能打工，也不想和大哥粘那么紧。不然千岁到底是为什么要那么煞费苦心地搬出去啊。

小蓝原本寒假一结束就被关了禁闭，比千岁还要早。这次的事又让他的刑期无限延长，至少到考上高中为止是不会被释放的吧。在考试周被这样严加看管着，会积攒不小的压力。

「而且哥哥不喜欢我接近那家伙啊。」

千岁心里有数地说，

「高山吗？毕竟他的家业有点猛啊，普通人都是你哥的反应。」

「但上次他不是救了我吗？我都还没好好道过谢。而且上次又让他生气了，我也知道是隐瞒身份的我不好，所以也觉得很抱歉啦。毕竟他是哥哥的情敌，说不定还后悔救了我呢。但这件事就像根刺一样，搞得我一直惦记着，都不能专心学习。」

「小蓝，别找不专心的借口哦。」

千岁能理解小蓝的心情。虽然有些小打小闹，但本来两人关係还是不错的。在身份暴露的同时分别，小蓝当然会介意。

但高山已经被赤诚警告过，他自尊心那么强，想必不会再靠近小蓝一步了吧。

千岁也觉得有点过意不去，明明是千岁的原因，却有种让他背黑锅的感觉。

但赤诚的担忧也是有道理的。

原本就算打架散场，只要没发生千岁的事，高山和小蓝也可能恢複关係。但拖得越久隐患越大。这或许也是一个机会。

毕竟高山的家业要比千岁的周遭危险千百倍。

千岁当然还记得上次自己害小蓝被绑的事。虽然小蓝没受伤，也不像有阴影的样子，所以这件事并没有要千岁做出实际赔偿，但千岁也不会就此忘记。小蓝会直至二月还被关禁闭，也是千岁的错。不能再让小蓝接近危险了。

虽然会留下些许的遗憾，但这样就好。

「所以明天我要假装参观高中，去哥哥的学校找他，他也在哥哥的高中吧？」

「什么？」

千岁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不禁反问道。

「现在已经停课备考了啊。我不用天天上学，明天也没有考试，虽然我大概考不上，但已经和哥说过想参观一下高中了。」

现在这个时期，学校已经不强制上学了。比千岁高一级的高三生也为了参加各大学校的入学考，基本不来学校了。当然，初三生想来参观高中也再正常不过了。学校里也能看见不少来参观的初三生。但不惜欺骗赤诚也要来见高山，还是让千岁有些吃惊。

明天是星期四。当然赤诚和千岁等二年级还是照常上课，但高山不一定来学校。

「小蓝，就那么想见高山吗？」

「因为啊，如果就这样再也不见，感觉很差啊。」

小蓝皱着眉头的样子彷彿历历在目。

「所以，你找我什么事？」

在和小蓝打完电话后，千岁用简讯把高山叫到天台，高山不耐烦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