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她的不安

#第九章 她的不安

没想到第一次近来这间水族馆并不是来看鱼是来找人的。

顺着人潮的方向能些微看出有一条缝隙额外凸显在人群中，我与姊姊两人互看一眼后有默契地往该方向跑去。

｢不行啊!找不到。｣

｢电话也打不通，好烦~收讯好差。是因为在这里人太多的原因吗?｣

｢班长她才刚进来这附近不久，应该不会跑太远。总之我们分开来寻找，姊姊妳往潮间带区域去找，我去珊瑚区那边看看。｣

｢好!不管有没有找到记得打电话来。｣

｢等一下!等一下!这里收讯很差啊~如果妳那边找不到人就往下一区域继续找，不管有没有找到我们十分钟后都要在这地方碰面。｣

｢好?这边是…水生植物区。｣

姊姊把头抬高四处观察我们目前所在的区域之后就立即往潮间带区走去，而我确定她走的方向正确后才开始行动。

由于今天是假日的关係，水族馆内有许许多多游客在里头参观，每到一个区域我就会仔细查看班长是否躲藏在里面。

走着走着突然被一个软软的东西撞了一下，呜呼一声，一位小女孩跌坐在地面上，而我的围裙也被不知名的液体洒到。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小妹妹立即起身并且用手拍了拍屁股，眼睛还一直盯着已经掉落于地面的饮料。

让人不敢置信的是眼前的这位小妹妹留着跟姊姊一模一样灰白色的头髮，在水族馆反射出的灯光之下，她的髮尾映照着美丽光芒，进而无法看见她真实的样貌。

｢饮料打翻了。｣

｢小妹妹不好意思，不然我赔妳一杯吧!｣

｢赔我。但是你的衣服湿掉了…｣

我用手拉了拉身上的围裙，发现饮料完全被围裙隔离在外头，没有想到它意外的防水啊!不是…我在想什么。这围裙当初就是用来设计成颜料不小心洒到身上时的保护。

｢这围裙不怕被弄湿或者染色，不用担心。｣

｢可以吗?｣

小妹妹的声音不晓得是被周围游客们的声音覆盖住，还是我跟她的距离很远的关係，听不太见她说话的音量。

｢妳说什么?｣

｢赔我?｣

｢恩…对!我赔妳，但我也希望妳可以帮我一个忙，看看水族馆里面有没有一位留着黑色短髮的女生，她的年纪跟我一样大。｣

｢我…知道是谁。｣

将耳朵靠近之后我终于能够仔细听见小妹妹的声音。

她把细緻的小手勾在我的小拇指上，将我带入水族馆里更深入的地方。

走路的途中，身旁的景色从最一开始进来水族馆的水生植物区、珊瑚区，变成一条条细长的小鱼栖息的地方。

而她不时把头抬起往我的方向看来。

我的脸有奇怪的东西吗?

｢你真的会陪我吗?｣

｢当然啊!不过小妹妹妳真的知道我说的人是谁吗?｣

｢嘻嘻~知道喔!｣

她的语气从原本的陌生感转变亲切许多，而我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被她带着走。

走到一半看到了一间女生厕所才开始后悔当初应该跟姊姊一起找，班长躲在厕所里的机会很大啊!不如…

｢小妹妹我要去上一下厕所，看妳也要不要去一趟。阿还有进去的时候可以顺便帮我看看那女生有没有在里面吗?｣

不过她似乎没有听到我说的话，继续拉着手前进，于是我不得打消这念头。

进入下一区后，我能感受到身边的这位小妹妹非常沉迷在海洋的世界之中。

｢很喜欢这边。｣

｢这边?妳喜欢小小只的鱼啊!｣

｢对…小小的很可爱。｣

每当她想要说话时都会大力地将我往下拉，试着想把我的耳朵贴在嘴唇上。我的耳朵能够明显地感受到从她口中带来的温湿水气，脑海里来迴旋转着一字一字编织而成的语言。

｢可以吃吗?这种鱼。｣

｢我想应该不行，通常放在水族馆的鱼都是很稀有的鱼种，牠们是被人观赏用喔!｣

｢鱼种?什么种?什么种?｣

小妹妹点着头对我询问，身体还上下跳动。

对她来说鱼种是一个太艰难的词语吗?

小妹妹的身高只有到我的腰部，若依照身高来判断她的年纪应该接近国小生，若她是国中生的话就必须为她的国文成绩感到担忧了。

｢鱼的种类，这意思听得懂吗?｣

｢恩~为什么不早点说呢?｣

小妹妹翘起嘴巴，故意把牵着的手甩得高高的，幅度之大，差点就要被小孩子的力量给弄伤手指。

｢介绍鱼种给我听可以吗?给你改过自新的机会呦!｣

｢真厉害!还知道用成语。｣

｢不可以顶嘴。｣

竟然装起大人来，真让人受不了。

不过一注意起旁边才发现我们来到一条长长的隧道，这区域充满许多海洋生物优游在四周，不仅有魟鱼、水母、鲨鱼还有一些我不认识的鱼存在。

｢来这边看!还有那边~｣

我被她拉来拉去，每看见一只鱼就想要问我牠们是甚么鱼种，不过自己对鱼不太了解所以没办法清楚回答出来，只见她难过地低着头。

｢真没办法~原谅你吧!下次记得跟我说。｣

｢有机会就可以。｣

她一听到我的话后就把手握得更紧，就像是怕我逃离一样。

面对初次见面不到几分钟的小妹妹，做下这种承诺心里难免感到抱歉，或许她会在未来的某一天就把我这号人物或者话给忘记了。

｢跟大人说话一样呢!嘻嘻~｣

大人说话是这样的吗?

不太清楚这句话的意思。

难道小妹妹认为我在敷衍她吗?不过从他人的角度看来确实如此，为了使小孩子可以静下心或者听话，大人们会无意间说许多谎话来安抚他们，作为小孩子的她久而久之也能够了解。

｢不过呀~我很相信你喔!｣

｢哈哈~连妳名子都不知道，不觉得我的可信度很低吗?｣

｢可以的…我相信你。因为你已经说要陪我。｣

｢陪妳?｣

原本明亮的海底隧道变回原本以深黑色作为背景的一边水族馆区。

漆黑中带点微微海水的蓝色灯光，就像远方的星星一样散发出来自己千万年前的光芒，不过却发现有一颗特别耀眼的灰白色恆星不停对着我闪耀。

惨了这边是哪里?不小心走太远了!要赶快回到姊姊身边才行。

｢谢谢你愿意陪我。｣

｢小妹妹妳知道待会怎么走回去吗?｣

着急地往前后方看过去，对眼前陌生的景象感到害怕。

我立即想要动起双腿往来的方向跑去，这时发现原本跟在自己身旁的小妹妹却消失蹤影，心急之我也管不了那么多，只想要快点见到姊姊。

不能让她等太久才行。

应该有按照约定在那边等吧?会不会她也跟我一样迷路了!

难不成我会一直这样迷路下去吗?姊姊妳在哪里!

一道光芒映入眼眶，那颗灰白色的恆星逐渐从模糊变成清楚且再也熟悉不过的样貌。不论是她脸上担忧的神情，或者因为喘气而张着嘴呼吸的模样都好令人感到安心。姊姊紧紧地拥抱着我，能够从她胸前激烈的鼓动得知她存在于身边的事实。

｢我还以为…连你也不见了!好可怕啊…｣

｢学姊没事了!不要哭。｣

｢我要怎么不哭呢?一开始是班长妹妹妳不见，后来我连弟弟都找不到…要是一辈子都找不到怎么办?｣

一阵一阵从鼻子发出的声音以及说话时带点哭腔的姊姊也非常可爱。

我将手放到她的头上，小力拍着头安慰着。

站在姊姊旁边的班长，也有点不好意思地低着头，手里拿着两杯饮料。

｢找到人了啊…｣

｢我走回大门时刚好看到学姊在那边等你，不瞒你说，其实当下我也才这样安慰过她。｣

我用手将姊姊脸上的泪水擦过，而她的情绪也缓和许多，从原本的哭脸变回一副害羞的模样，不久她笑了出来。

｢我想妳们两人之间应该有很多话要说，一边走一边好好对话吧。｣

｢学姊…我有话想跟妳说。｣

｢我也是!走吧…我们慢慢谈。｣

两位女生互相看着，班长把饮料递到姊姊手上，然而她也开心地接了过去。

姊姊用手捏了捏我的耳朵，示意我靠过去她身边。

｢可以牵手吗?｣

｢怎么变成妳问我可不可以牵手了?｣

｢因为你要一直陪着我啊!我的弟弟~别再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