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我们出发吧。」
凉最后确认没有忘记带东西后,这么对阿贝尔说。
「好啊,走吧。」
两人的行李都非常轻便。
阿贝尔本来就是遇难者,没有行李。身上只有衣服、钱包、轻铠跟剑而已。凉也只有杜拉汉送的长袍与披风、缠腰布、凉鞋、两把小刀与调味料。
既然要穿越森林,行李越少越好。
「基本上食物都当地取得。盐和黑胡椒等调味料,还有水由我提供,但是得狩猎动物或魔物,或是吃路上採到的水果。这座森林里的动物很多,应该没有问题。」
「了解。」
「往北走一阵子有一片大沼泽。那边我常去所以知道状况,在那里之前应该不会出现什么危险魔物才对。」
凉边说,边回想第一次遇见独眼刺客鹰的光景。那时他是在北方森林遇见的。
「这样吗?那么就先往沼泽走吧。」
离开结界后,两人沉默了好一阵子。
凉怀念起长年居住的家,阿贝尔则是在介意他的态度。最先忍不住开口的人是阿贝尔。
「我说凉,我有件事想问你。」
「嗯?什么事?」
「那个……这个问题可能有点失礼,你不想回答也没关係……昨天晚上你去了哪里?」
即使是去逡巡,阿贝尔不问清楚就会一直耿耿于怀……
「啊啊,没有关係喔。昨天我去找师父,告诉他我要暂时离开。」
「师父?那件长袍和披风,也是你师父送你的吗?」
「是的,没错。这是他送我的饯别礼。」
长袍与披风做工精良,非常美丽,阿贝尔却感到一股异样感。
阿贝尔从小就在良品、极品的包围下长大,也因此具备一定的审美观。他的审美观告诉他:
(好像有某种魔法效果?)
话虽如此,他也不确定。
「有什么特殊效果吗?」
这种问题本来是禁忌,但是在组队的伙伴间不算数。不掌握队伍成员的武器、防具或是拿手招式,在紧急情况下会无法配合。
可是阿贝尔问凉的原因,纯粹是想釐清心中的违和感从何而来。
「嗯~我觉得应该没有吧。师父什么也没跟我说。」
目前为止杜拉汉一次也没有说过话。毕竟他没有头,可说是理所当然。
「这样吗……」
既然主人不知道也无可奈何。阿贝尔虽然难以释怀,也没办法继续追问下去。
不久之后,两人来到北方沼泽。
「我们从左,也就是西方朝北绕过去吧。前面我也没去过,应该会小心谨慎一点。」
「喔喔,了解。」
阿贝尔点头。
「总觉得,魔法师不少家伙思虑都很清晰。我的伙伴跟你一样,故乡认识的魔法师也都跟凉刚才一样说话。」
「这样吗……我没遇过其他魔法师,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别说其他魔法师,就连其他人类,阿贝尔也是第一个见到的说。)
凉这么想着,在心中苦笑。
绕过北方大沼泽,直到从沼泽北边离开都没有遇见魔物。
继续往北前进,下午过半即将来到傍晚的时候,两人终于遭遇魔物。
「是低等魔猪呢。」
「照昨天说的,由我来对付。凉在后面看吧。」
阿贝尔说,拔剑摆出架式。凉听他的话在后方守候。
第一次来到「法伊」的战斗,在凉脑中复甦。
(对了,我的第一个战斗对象就是低等魔猪。生来第一次感受到杀气,害我浑身动弹不得呢。最后是用结冻路面+冰枪术,再用竹枪乱刺一通打倒……好怀念喔。)
凉回想的同时,战斗开始。
低等魔猪朝阿贝尔冲撞。
「斗技:侧步(Side Step)。」
阿贝尔以最小动作,在最后一刻闪过低等魔猪的冲撞攻击。
然后在闪躲的同时──
「斗技:完全贯穿。」
他朝低等魔猪的左耳一刺。剑直达脑部,低等魔猪什么也做不了就倒下了。
凉对阿贝尔精湛的动作……不是,而是对他第一次知道的事物惊讶不已。
(斗技!?那是什么?刚才是往旁边迴避,最后朝耳朵刺击对不对?「法伊」原来有这种绝招吗!?)
「呼~这下今天的晚餐就决定了。嗯?怎么了,凉?」
「啊、没有。我是第一次看见斗技……」
「啊啊,这样啊。毕竟魔法师不会啊。这是剑士和用武器战斗的人专用……该怎么说,类似绝招的东西。」
「原来如此……」
凉用力点头。
「比起这个,差不多快傍晚了,来準备扎营吧。我刺穿了低等魔猪的耳朵,让血流出来就能自然放血……」
「啊,说得也是。话说回来,稍微往回走有一个大树洞,就在那前面扎营吧。应该有空间可以架设营火才对。」
凉开始思考最重要的事情。
没错,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吃饭。
「你看得真仔细。那么这只低等魔猪就由我来解体,把能吃的部位带回去吧。」
阿贝尔当场掏出小刀準备解体。
「那我就去捡树枝负责生火吧。」
凉是擅长生火的水属性魔法师。
低等魔猪的烤大腿肉非常好吃。盐与胡椒的搭配无疑至高无上,只可惜没有白饭。即使能得到一定的满足感,凉还是稍嫌不足。
阿贝尔没有那种感想,看起来颇为满意。
这或许就是昨天为止还在定居的人,以及持续过着冒险者生活的人之间的不同。
没想到离家半天就开始想家了……饮食中米饭的重要性……失去才开始感受到悲哀。
(早知如此,就算有点勉强也该带米一起来了……)
具体来说该怎么带,凉完全没有实现方案,但他十分笃定,米很重要。等回家以后要细心栽种。
◆
「那么我先睡吧。应该不会睡很熟,发生什么事情不要客气,直接叫我起来。」
说完,阿贝尔就爬进大树洞中。看今天的月相,他们决定在月亮过了中天之后,就叫阿贝尔起来。
(那么,既然有閑暇时间,就来训练魔法控制吧。)
今天走了一天,而且没有战斗,魔力还有剩余。虽不晓得待会小睡能恢複多少魔力,但稍微训练一下魔法控制应该会恢複才对……凉不经意地想。
以前他会在庭院里,用冰盖巨大的五重塔或是东京晴空塔,当魔法控制训练,最近反而喜欢做迷你东京铁塔。
大多数事物皆是如此,但将巨大物品缩小非常困难。
虽然一概称之为缩小,当然需要各式各样的技术,从设计到製造都必须留意。
这个留意,就是魔法的控制。
製造巨大东京晴空塔需要大量消费魔力,可是就锻炼魔法控制这点上,製造极小东京铁塔比较适合……凉有这种感觉。
不论如何,他两种训练都喜欢,并没有特别不满。
他故意慢慢地,用比线还细的冰组合东京铁塔。
右手、左手、右脚、左脚四肢同时盖四座。一座已经没办法当作训练了。训练必须要有负荷。安排有负荷的训练内容,不管在哪个世界都很重要吧?
凉在掌心与脚尖做东京铁塔的时候,有几只魔物闻到他们的味道靠近。
阿贝尔虽然说「魔物来了就叫醒我」,可是明天两人还要走很长一段距离,让他慢慢休息比较好。
凉这么想,擅自处理掉了。话虽如此,不是特彆强的魔物他根本不必移动。
只要用〈喷射水柱〉,从右耳贯穿到左耳就好。
刚才阿贝尔也刺穿了低等魔猪的耳朵。凉也从经验得知,耳朵是容易贯穿的弱点。
这样就能避免发出巨大声响,也就是在不干扰阿贝尔睡眠的状况下,打倒魔物。
抛下打倒的魔物不管,尸体马上就会被别的魔物叼走。
魔物流的血会引来其他魔物……在这种事情发生之前,两人附近的魔物就消失了。
夜晚的森林就是这种地方。
于是凉留下一只低等魔兔当作早餐,剩下就交由森林的循环处理。魔物只要填饱肚子,就不会特地来攻击他们。
阿贝尔和凉换班,坐到火堆前守夜。
一旁有凉打到的一只低等魔兔尸体,耳朵有流血的痕迹。
(是用小刀刺进耳朵吗?功夫不差……不对,慢着。一刀刺进耳朵解决了低等魔兔?而且还是用小刀?别说功夫不差,根本莫名其妙了。一般来说靠近牠们不是会逃跑吗?难道他非常擅长隐藏气息吗?与其说是魔法师,根本是天生的小刀天才了吧?不愧是独自在这座森林里生活。)
阿贝尔边将枯木加进营火中,边拿起凉準备的冰茶壶跟冰杯子。
(说到莫名其妙,这个也是。茶壶跟水杯究竟是什么时候準备的?他是想说自己睡着的时候口渴了就喝……可是魔力的量没有问题吗?吃饭前还跟沖澡一样从头上降下水来,说可以代替泡澡……这些加起来应该消耗了不少魔力才对……看起来却没有魔力耗尽的迹象……嗯~搞不懂。)
阿贝尔瞥了一眼树洞中,裹着长袍呼呼大睡的凉。
(那件长袍……果然不寻常……恐怕不是人类做的,或是那种等级的东西。居然能收到那种饯别礼……他师父到底是何方神圣?他说「去说要暂时离家」的时候,我还以为他是去找以前一起住的人的灵……既然收到了那种东西,就不是灵了吧……但又不是人……到底是什么?难道是龙之类那种传说中的生物吗?不对,既然不是人做的,也有可能是灵之类送给他的……不对不对,可是……)
问题不停兜圈子,迟迟得不到答案。不过,守夜的时间不必做什么,所以没有问题。
不久之后,东方的天空泛起鱼肚白。
凉几乎同时醒了过来。
「阿贝尔,早安。」
「啊啊,早。」
结果今晚阿贝尔一次也没有遭到魔物攻击。
◆
吃完凉打到的低等魔兔后,两人继续向北走。这里当然没有路,而是森林当中。虽然勉强有兽径,但绝对称不上好走。
队伍由阿贝尔带头,凉跟在后面。
阿贝尔自告奋勇,说就算突然遭到魔物袭击,自己身为剑士也能即刻反应。
对于边走边在双掌做超小东京铁塔的凉来说,他只要注意后面就好,所以没有异议。带头者必须注意后面有没有跟上,同时还得分神提防前方,比较容易疲倦。
这天从上午开始,他们就频频遭到魔物攻击。
来袭的魔物全都是低等魔兔、低等魔猪或是低等魔蛇等弱小的魔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