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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走了,却又很快的回来,如此反覆的样子,不知道经历过了多少次,这就是季节的轮迴,也是时间的偶遇,雨水每年都下的猛烈。但之后总会有蝉鸣。
可那丁香似的姑娘,宛如沉寂在了叶片的后面,身影消逝了,不再给蝉木留下独特的回忆。
可是也许明天,明天就可以见到她了呢?只要还能继续等待下去,那个明天说不定就来了呢。
现在最不缺的,便是时间,醒着的时候念着,睡着了之后想着,趋近永恆,它像潮水,能带来一切,也能带走一切。
下水道的生活好像稍微的能展露点微亮,上方的井盖,路灯与太阳恰好能通过小小的孔洞照射,形成一个圆润细长的光柱,放着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光芒。
然后————
在这过不完的孤独中,她找到了唯一能够排解自身空虚的方法。
爱抚自己,不断的刺激自己。
自慰便是仅有的爱好。
在那种时候,她才会稍微的同情失去一切,堕落在不洁的自己。哪怕肉体是亢奋的,可精神要比平时意外的清醒,脱离空虚换来的平静,会让人狠狠的上瘾,甚至有一股依赖感。
不对
为什么?
为什么我要做这种无意义的事情。
我是什么
非人,人类?
无论哪一种存在都不属于我。
这样的我为什么要存在下去?
我想死。
死就好了。
因为这就是生命的结果。
但是————
好痛啊。充斥身体的是虚无和寂寞。
如果死去了,还会有新的生命出现,这样的轮迴,那么我死去的意义是什么?
生命的意义是什么?
追求幸福——————
心源戾初。
即使不再拥有情感,这也依旧是最为初始的慾望。
死亡离我还很远。
因为「支提」【剎】,便是我所有的慾望,我想要得到他,其他的一切都无所谓了。
即使我知道,这种情感并不单纯,混合罪恶的爱欲。
蝉木用手支撑着墙壁,这疲软的双腿很难靠自己的努力前进,下面污浊的水流,略过脚底,褐色的,和泪之川比起来就显得有些过分。
但是,在水流的远处,依然有发光的红点朝这边游来,隐隐糊糊,像是新生的蝌蚪似的,也是迴旋的流火,似乎只要是运动不息的液体,都会出现它们的蹤迹,哪怕是像蝉木一样,孤影随形。
这是城市最污秽的地方,如迷宫,纵深的管道里,没有多少能留恋的东西。
她会在夜晚的时候在附近的河道游荡,在那里的鱼会像螺旋一样跳舞,是极为激烈的。最后,凡是跳过舞的鱼灵魂都消失不见了,只留下了破碎的鱼骨浮于水面,安然的在血色中被遗忘。
而她走过的路,亦是如此。
只有红的流星点点,还在这血色里交流融汇,却难以辨认,偶尔能见到半边的轮廓。
不听声,因为过于空灵。
依靠在旋梯边的墙壁,现在大概是冬天吧,地面上好像能见到冻结的鸟尸,覆盖在了雪体下,许多天了,还是保持原来睡眠的模样,白条混合脉搏,容易联想到纱布,毫无去处。
臭味
锈味
以及
某种从来没有闻过,清澈微醺的淡香,彷彿是从白色的嫩花散开,误入到了秽土,使这清澈顿时暧昧起来。
到底是从何而来的?
【志和?】「有人住在这里吗?抱歉打扰了。」
对面高点的管道上,微语惆怅的白色雾气从某人的嘴里呼出,是极光似的朦胧,一位她从未见过的男性走入视野。像是回味过来的黑色百合,格子上有飘然的韵味。
香味。
连这样令人沉醉的香味,都是第一次的接触到,挂雨般的停在那个男人身上,使心层酩酊。
好像不是第一次,在悠久的地方,一片竹林里,也有一位陌生的少女有着这股味道。
……………茉莉花的味道。
【蝉木】「你,谁?」
【志和?】「我的名字吗?」
男人好奇的用手指向自己,本该是最简单的问题,他还是思考了很久,大概自己也很疑惑吧。水面上的红点扩散开来,接着立在水面上,像是折断的芦苇。
回答蝉木的,是少女成熟娇俏的声音。
【志和?】「戾莉(lilin),这或许就是我的名字吧,你呢,小鱼。」
【蝉木】「名字………名字……………蝉木。」
【戾莉】「听上去不错,蝉木,你还有人类的气息啊,哼哼,你到底是什么?一种被改造过后的错误产物吧。」
【蝉木】「……………………」
她说的没错,这的确就是错误的结果,怪人本不该诞生的。
可是她现在就存在于这个世界里,这份错误被包容,但迟早会被抹除。
【戾莉】「成为完整的人类,或是非人,对你来说都是幻想而已,真是有趣,你想成为其中一者吗?」
为什么她要问这个?
蝉木戒备的退到了墙角,这个披着人类皮囊的怪物让她非常的不安,也使她想起了进行改造时人类的嘴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