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覺悟

轮到了小春的第一场比赛。

小春的对手同样是一个小队，不过人数高达10人，并且，其队长正是小春在入学模拟中八强比赛里的对手。

「真是缘分啊，春同学。」

「你是，之前对战过的阿莱斯？」

阿莱斯比小春高了不少，有着一头打理的十分整洁的银髮，身上的护具也能看出很受主人的爱惜，手里拿着一根修长的细剑。

阿莱斯站在他们队员的前面，与另一边的小春面对着面，并示意身后的队友先不要出手。

「你还记得我，是我的荣幸。老实说，自从那天输给你之后，我脑子里就一直有一个想法挥之不去。」

「？」小春有些疑惑。

阿莱斯看到小春不解的表情，露出了苦笑。

「我一直在思考，我为什么会输。我身为这个国家贵族的子嗣，从小就受到主流剑术的培训，从来没有间断，但却被你以几乎压制性的力量打败。」

小春仍不清楚他的意思。

「我一眼就能看出，你的剑术不属于任何流派，恐怕只是你自己随意练习出来的吧。」

「随意？」

阿莱斯没有在意小春的情绪变化。

「虽然输给这样的剑术我很不甘心，但是现在的我确实也赢不了你，你就是那种天生就擅长战斗的天才吧？为了战胜你们这种人，我才集结了这样一群同伴。」

「啧。」小春低下了头，刘海遮住了眼睛，「话说完了吗？」

「啊，久等了，特别班的春大人。」小春的声音伴随了明显的怒意，但阿莱斯并不在意，反而是露出了微笑，摆好了架势，「开始攻击！」

霎时间，多属性的攻击魔法从阿莱斯的身后向小春袭来。

这速度，可比空的攻击慢多了！

小春直接选择了加速，朝着阿莱斯果断地挥动自己的短剑。

而阿莱斯也没有想处于被动，相反地，他也选择主动出击。

阿莱斯的细剑与小春的短剑的碰撞声不绝于耳。

怎么感觉他的速度和力量都比上次交手时大了不少？小春对上次与阿莱斯的交手还有印象，无论是速度还是力量，特别是速度，小春应该是有不小的优势，虽然这次有很多攻击魔法不断的干扰，但是小春却很难压制住阿莱斯，已经到了可以说是势均力敌的程度。

小春向阿莱斯的身后瞥去。

4个魔法师释放辅助魔法、5个释放攻击魔法吗？这个人虽然很让我生气，但是似乎很受队员的信任呢？

但无论如何，我都不能输在这里。

不论是为了我，还是为了约定。

逐渐地，在阿莱斯优秀的剑术与接连不断的魔法攻击下，小春趋于了劣势，看準了时机，小春用力弹开了阿莱斯的细剑，使劲向后一退，拉开了距离。

短暂的空隙后，夹杂着水、风、火属性的魔法再次向小春袭来。

但这短暂的空隙就足够了。

调整了呼吸后，小春稍微解除了对自己魔力的控制，强大的火魔力溢出身体，火焰缠绕在小春的四周。

就在魔法即将攻击到小春时，小春的身影消失了。

下一瞬间，小春出现在了阿莱斯面前。

剑术的对决重新开始，但这次，即使经过了4重辅助魔法的加成，阿莱斯仍处于明显的下风，连续的魔法攻击也被小春轻而易举地闪躲开，毕竟阿莱斯与小春的距离太近，太强的攻击魔法没有施展的余地。

阿莱斯被逼得节节后退，但他仍在抵抗着小春的每一招攻击，眼神也没有透露出放弃的意思。

很快，在连续不断地压力下，阿莱斯的架势出现了巨大的缺陷，身体的平衡失去了控制，整体向后倾斜，已经难以做出有效的防御。小春也不愿意放过这个机会，準备就此给予他致命一击。

「就是现在！」阿莱斯突然大声叫道。

小春突然反应过来，自己把过多的注意力放在这个剑士上，没有过多地注意后排魔术师的咏唱动作。

「海之牢笼！」从小春改变状态时就已开始的咏唱终于结束，小春想要逃离所在的位置，但是魔法的範围相当之大，立方体状的水形成的框架包围了阿莱斯与小春，下一瞬间，立方体内便充满了水。

水的作用下小春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但小春也明白，这样大型的魔法，以一般人的魔力量无法维持多久，自己所能做的就是坚持到对方魔力耗尽。

魔法师控制着魔法，阿莱斯得以从水中脱离。

阿莱斯其实已经精疲力尽，毕竟一直在竭尽全力地抵抗小春的进攻。

但是他同样不想输。

入学比赛上的那场失败，我一直难以忘记。

我一眼就可以看出，那恐怕是这个女孩自己琢磨出来的剑法，不是任何剑豪指导出的剑技。

然而就是这样的剑法，轻鬆地把我击败了。我的自尊心宛若纸一般被轻鬆地撕碎。

但我并不在意，因为这是说明了现在我的弱小。

为了摆脱弱小，我不断地训练自己，找寻值得信任的同伴，为这场比赛做準备。

第一场就是对阵她，也算是缘分吧。

为了战胜她，就连激将法这样卑鄙的招式我都不惜使用。

为了摆脱弱小，我会堵上我的所有。

脱离水魔法后，阿莱斯喘着气，开始了咏唱。

「雷电，以吾身为代价，击溃吾之敌人——」

小春还在水牢中挣扎，隐约看见了阿莱斯咏唱的身影。

糟糕，我竟然才想起来，他的魔法是雷属性魔法。

与水、风、火等属性不同，雷魔法的使用难度高得多，因为让雷电在空气中传播的难度远远大于其它属性，需要更大的魔力量与更高超的技巧。

但是眼前的水魔法解决了这个问题。

「雷击·散！」

阿莱斯将自己的细剑插入了水牢中，其细剑由秘银铸成，这是种锋利度谈不上最高，但是拥有极高的魔力传导率。

阿莱斯将自己剩下的魔力全部堵在了这一击上。

霎时间，数道强力的雷电在水牢中肆意流动。

水中的小春没有任何抵抗能力，自己也无法精细地操控魔力，大量溢出的火魔力无法起到防御的作用。

随着水牢逐渐消失，小春的意识也逐渐朦胧不清。

我真的要输在这儿了吗？

小春悔恨自己无法使用魔法，因为自己控制不住魔力，曾给自己生活的孤儿院带来灾难，曾让自己一直独自一人活到现在，让现在的自己难以实现约定。

不行，不能输，无论如何……

哪怕……

在意识即将消失的一瞬之前，小春下定了决心。

小春选择解除了更多的对自己体内魔力的限制。

阿莱斯已经几乎用尽了力量，跪坐在地面上，看向身后一直帮助自己的同伴们，大部分同伴的魔力也已经见底。

但是，本已经倒地了的小春，却突然站了起来。

「这，居然还没有结束吗？」看到这一幕，阿莱斯身后的魔法师们有些慌张。

「别急，我，还能战斗。」阿莱斯见状，勉强自己站了起来。

承受了这样的攻击，居然还能战斗吗，真是了不起。

但是他也注意到了，站起来的小春，状态与之前有所不同。

小春的眼睛仍是闭着的，似乎意识仍未清醒，火焰不断地从体内喷涌而出，与之前相比，这火焰的温度肉眼可见的更高，甚至于小春脚底下的檯面都开始溶化。小春常用的两把短剑被放在了剑鞘里，并没有拔出，取而代之的，火魔力不断地凝聚在其右手，聚集、变化，最终形成了一把太刀的模样。

不仅如此，火魔力还在不断地变化，原本黑色的短髮，其尖端不断地凝聚魔力，红色的魔力最终形成了直直的长髮，甚至还构成宛若长袍般的衣服罩住了小春。

简直就像是另一个人，但是看起来又是如此自然。

阿莱斯瞪大了眼睛。

这是何等的魔力啊？

阿莱斯第一次见到如此的魔力，宛若深渊一般，能感觉到其深沉，但却无法窥见谷底。

啊，我恐怕又输了啊。

明明只是想在这个力量至上的时代里，挽回些贵族的尊严罢了。

阿莱斯用最后的力量，摆好了防御的架势。

小春也开始了动作。

儘管阿莱斯甚至还能看到小春站立于刚才位置的残影，但是热浪却扑面而来。

那把魔力构成的太刀已经来到了他面前。

小春从左下向右上发动斜劈。

多么自然的刀法，没有杀意，彷彿一切只是水到渠成罢了。

太刀接触到阿莱斯秘银铸成的细剑的瞬间，就像接触到一张白纸一般，轻而易举地将其熔化了，就像没有什么能阻止这斩击。

阿莱斯只感觉到持剑的手感有了微小的变化。

最后只看到自己已经来到了结界外。

剩下的战斗已经称不上战斗，后排的魔法师不可能跟得上小春的速度。

很快，台上便只剩下了小春一人，但是失去了意识的小春还无法控制自己，甚至开始攻击四周的结界。

安娜离开了席位，快速来到了台上，手轻轻的抚上了小春的头髮。

「幸苦了。」安娜露出了温柔的笑容。

小春周围的火焰逐渐消失，太刀、长发等也不见了蹤影，最后小春恢複了原样，倒在了安娜的怀里。

「胜者，春！」

整场战斗的所有细节，全都被空看在了眼里。

「唔……」

时空……反叛……

像是有什么莫名的东西萦绕在小春的内心。

但是小春的内心却是一片的黑色，无论朝哪儿望去，都没见阳光，无论朝哪儿伸出手，都没有温度。

就在小春一个人屈膝在一片黑暗中，无处可去时，有一丝的光线透过刺人的黑色，来到了她面前。

小春逐渐睁开了眼睛。

「醒了吗，感觉怎么样？」原本在一旁沉思什么的空，见小春醒来，便来到了她身旁。

「嗯……只是有些疲惫……这是……」躺在床上的小春揉了揉眼睛，缓缓立起身，环顾四周，「这不是空你的房间吗！？」

察觉到自己睡在空的床上后，小春立刻羞涩地红了脸，别过头去。

「看来你确实没事，太好了。」见小春还很精神，空也放心的送了口气。

「我，我为什么会在你的床上啊？」小春小声地呢喃着。

「在你赢了比赛后，安娜校长利用魔法让你陷入了睡眠，并告诉我你的身体和魔力量都没有任何问题，找个地方好好休息就行，我也就乾脆把你带到我的床上来了，」空也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放心，我没有做任何奇怪的事！」

「这倒是不担心吶……」小春用空也听不清的声音说道。

「嗯？」

「空，我最后那个样子是不是很差劲啊。」小春恢複了情绪，想起了比赛最后的事，低着头，没力气地说道，「虽然最后我失去了意识，但我知道，那个状态的我，很吓人吧。」

小春的话语有些沙哑。

「为了赢得比赛，把自己弄得不像自己，我很差劲吧？」

小春看向空，很勉强地挤出笑容。

「没有的事哦？无论是开始还是最后，你的战斗都很精彩，都很漂亮，当然无论是什么样的你，都是你自己哦？」空则是很自然地朝小春笑了笑。

小春一时间瞪大了眼睛，但很快又恢複了常态，低下头露出了苦笑。

是啊，他的话一定会这么说的。

「毕竟为了赢，为已经被逼到那个程度了。」

「毕竟对方有十个人，而且做好了充足的準备，配合也很精妙，在不能使用其它魔法的情况下获得了胜利，我认为已经相当了不起了哦？」空顺手的摸了摸心情有些低落的小春的头。

「嗯，无论如何我都会晋级到决赛的，我已经做好了觉悟了。」

「不过，最好的话，你还是不要使用最后那个状态了，根据安娜阿姨的说法，现在你的身体要承受那样庞大的魔力量还有些勉强。还有，我原本以为你会反抗的呢。」

「知道了……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