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話 法馬的有薪休假與滑冰

——四七年十一月。

十一月的第一周，异世界药局举行了临时的员工会议。除了正在大学上课的法马之外，所有员工在午休时间，都被集合在三楼的员工休息室。

「今天之所以把大家找来，不为别的。」艾伦双手交叉在胸前，环视坐在桌前的众人。趁着法马不在开会，使员工们感到事态不正常，全都正襟危坐，将双手放在腿上。

「因为午休时间没了，所以才集合在这里啊。」

除了不会看场合的罗杰。他正一面吃午餐，一面吐槽艾伦。至于塞蕾丝特与蕾贝卡，则因为艾伦那严肃的模样而紧张不已。该不会被投诉了吧？

「我做错了什么吗？对不起！我对应客人的速度太慢了。」

「是调剂错误吗？啊！因为我之前摔破药瓶吗？」蕾贝卡与塞蕾丝特开始自爆自己犯的失误。

「啊，对不起，不是那么严肃的事啦！珞缇妹妹也先坐着吧，汤姆弟弟也是。」

「是。」

「我也可以参加吗？」

手上抱着沙拉碗的珞缇，以及準备前往其他医院跑腿的汤姆也都依艾伦的话坐下。异世界药局的七名员工坐好后，艾伦压低声音道：

「各位，下周是什么日子呢！」与艾伦对上目光的蕾贝卡紧张地回答：

「是谢神祭之日吗？」

「是没错，不过我要问的是更私人的日子。」

塞蕾丝特举手：

「下周有皇帝陛下的都内游行。」

「那个也很令人很期待呢。」

「下周有大众澡堂的免费日！我有看到传单哦。」罗杰也猜到十万八千里外。

「对不起。可能你们都不知道吧。那我就不卖关子了，下周是·····」

「啊！我知道了。」

珞缇举起小手。赛德列克则是一副从一开始就猜到艾伦想说什么的表情。

「好的，珞缇妹妹请回答！我还以为没人知道呢。这样我就放心了。」

「十一月十四日，是法马少爷的十三岁生日。」

「我是第一次听说哦，不知到的事就猜不到了啊。」

罗杰对让大家乱猜的艾伦皱眉。

「法马明明很喜欢帮别人庆生，可是从来不提自己的生日呢。」

仔细一看，挂在员工休息室墙上，珞缇手制的插画月曆上，十四日的地方被画上小花作为记号。珞缇记得药局所有员工的生日。

「答得好！话说回来，赛德列克先生，梅德西斯家会为家人庆生吗？」

「虽然不会盛大地庆祝，但每年都会一家人团聚，举办小型的庆生会。」

圣佛尔波帝国的贵族，在家中有人生日时，会在宅邸升起生日旗。一般来说，生日的是未成年子女时，是一家人团聚庆生，生日的是成年人时，则是邀请亲朋好友到家里庆生。由于法马还没成年，所以应该只会办家人团聚的庆生会。

「吶，除了家人之间的庆生会，我们药局也来帮法马庆生如何？我想他八成忘了自己的生日了。」

「但老闆大人的行事曆不是从不离身吗？说不定他其实记得，而且有点期待我们帮他庆祝哦。我们家的小孩也都是这样呢。」

塞蕾丝特轻笑，她很擅长猜测儿童的想法。珞缇生日时药局也办过庆生会，所以法马应该早就料到身为老闆的自己生日时，会有人帮他举办庆生会吧。

「要办得盛大一点！我想看老闆大人开心的样子！」蕾贝卡小力地拍着手道。

「生日派对！我最喜欢派对了，可以喝很多好喝的酒。」

罗杰因脱线的理由而兴奋不已。

「问题就在这里。庆生会当然要準备丰盛的料理，不过有没有能让法马印象深刻的礼物呢？」

艾伦轻轻举手，徵求大家的意见。

「是说老闆大人没什么物慾呢。他想要的顶多只有工作用的道具而已。」

「而且他对那些工作道具非常讲究，连笔都不想用别人的。对纸质也很啰嗦，真是麻烦的孩子啊。」

由于法马总是以方便、容易使用为最优先，假如送的礼物不实用，对法马来说应该会很困扰吧。艾伦如此说道。

「有什么是法马少爷没有，但是不会踩雷，不管谁收到都会开心的礼物呢……」

珞缇认真思考了起来。就连天天随侍在法马身边的她，也觉得这是个难题。

「法马少爷没有的，想要的……」珞缇喃喃自语着，忽然灵光一闪，灿笑起来。

「放假吧，而且要平常日。」

听珞缇一说，在场者全部安静了下来。一秒后，艾伦拍手……

「有薪假！这么说来，只有法马没申请过有薪假呢。」

「真是难以置信。」

艾伦有事没事都会休假，打工药师们也会在不影响工作的情况下积极休假，让自己好好休息。珞缇会为了个展或作画而请半休，有时也会出门写生或泡在宫廷的工房。

只有法马，他每天来回于药局与大学、宫延之间，例假日也会为了準备上课的内容或做研究而加班，或者因为有急事而开店。总之，随时都会在某个地方工作。

「我非常非常懂珞缇妹妹想让法马放假的心情哦。」

艾伦边点头边耸了耸肩道。

「我也很在意。打从药局开业到现在，法马少爷从来没有休假过。」

管理人事的赛德列克以万分遗憾的语气补充道。

「珞缇妹妹真细心，有发现这件事。那我们就帮法马放假吧。说起来，他平常那么爱叫别人确实用掉有薪假，自己却从来不申请，根本没有以身作则嘛。」

「而且上司不休假，部下就会不好意思申请休假呢。」

「罗杰先生已经把今年的有薪假全休完了呢。」赛德列克犀利地吐槽。

「可是，老闆大人会乖乖休假吗？感觉起来他好像会说上班是我的兴趣，休假休得有名无实哦。」

塞蕾丝特将手放在脸颊旁，歪着头说道。

「既然如此，就强迫他放假吧。」兴緻勃勃的艾伦眼镜反射着光芒。

◆

「法马！恭喜你满十三岁了！」

隔周，药局员工们为法马举行了盛大的庆生会。除了花束之外，还有员工们亲手做的生日蛋糕、每个人写的祝福小卡、珞缇製作的有药局商标及法马的Q版头像印章。

「咦，你什么时候做的？」

「真可爱！我也想要！珞缇妹妹也帮我做一个吧，我会付钱的！」

「可以呀，我会帮大家都做的。」塞蕾丝特连连盖着印章，似乎觉得很有趣。

接着，药局全体员工一起拍纪念照。不擅长在这种活动中当主角的法马显得很腼腆。

「谢谢大家，我很感动。」

「我们有準备礼物要送你哦。由珞缇妹妹代表大家送上礼物。」

珞缇拿出了有可爱包装的坚固小皮盒，里面则装着······

「呃——谢谢，这是什么？」

「大家送的捶肩券和按摩券，还有有薪假的票！」

珞缇以充满活力的可爱模样说道。

「哦，真是好东西。」

法马一张张地看着各种纸券，自认而且公认细心的他，没有漏看某张纸上的内容。

「有薪假那张怎么已经写上日期了？」

「我们帮你请了明天的有薪假哦。」

「咦！」

「因为啊，不指定日期的话，你根本不会休假吧。」

有道理。法马无可反驳 。

「我已经向柔伊妹妹打听过了。明天你没课，也没有排看诊，更没有诊察重症患者的预定。」

「总觉得有种被设计的感觉？」

「这是给你的功课。明天是平常日，大家都要上班上课，但是你必须好好舒展自己，尽情休息。」

艾伦单方面地强势要求，法马困惑了。

「一个人吗？」

「有时也该一个人沉澱一下。这是全体员工一致同意的强制休假，明天你不可以去学校或宫廷，当然也不能来药局哦。」

我可没听过强制休假这种事哦。儘管法马无法接受，「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但毕竟是全体员工的心意，所以他还是如此道谢。

◆

隔天，圣佛尔波帝都下了初雪，温度骤降。

「早安，法马少爷。您今天休假哦。」

虽然珞缇穿的是僕役服，但因为是冬装，整个人圆滚滚的，看起来很可爱。<small style="color:#999;">（坏事做尽柠檬茶：为什么不翻译成女僕装啊岂可修）</small>

「呼啊，早啊珞缇。虽然我今天休假，但你还真早来叫我呢。」

法马收拾着凌乱地堆放在床上的书。那是他昨晚看到一半睡着的专门书。他最近常常在被书本埋住的情况下醒来。

「因为我等一下要去宫廷工房，所以先来为您打理仪容。」

法马看了一眼枕头旁的怀錶，现在是早上六点。

「打理仪容？」

法马本来打算在家里吃吃睡睡看书就好，但珞缇已经勤快地开始为他打理仪容了。她一面以梳子与温水帮法马梳理睡翘的头髮，一面回答：

「因为要外出啊！」

「对了，今天只有我休假呢。」

「是啊，请您尽情运用！艾兰诺大人说，明天会问您在休假时做了什么哦。」

「就算休假，艾伦也会排满各种活动呢。」

虽然法马觉得为了找聊天的话题而休假也是有点莫名，不过在床上打滚一整天，确实有点浪费。

「知道了，我会好好享受假日的！」

◆

「一个人的假日开始了呢。」

法马在珞缇的催促下，开始在圣佛尔波市内閑逛，并对自己今天没有任何安排感到焦虑。晃着晃着，法马来到大众澡堂前。

「大众澡堂吗······听说这周可以免费入场，就先来泡个澡吧。」

法马走进早晨才刚换过池水的大众澡堂，将颈部以下的部分泡在男性浴池的热水中，舒展身体。

「呼——……活回来了。泡澡果然很棒呢。」

虽然泡澡的人中不乏刺青人士，但是像法马这样，双臂布满葯神纹的未成年人还是很显眼，因此他挑的是人少的浴池。

正当法马因池水的温度而整个鬆懈下来时，一名认识法马的御医发现他，朝他游了过来。

「这不是宫延药师阁下吗？您今天不用工作吗？」

「我今天休假，所以来舒展一下。你刚值完班吗？」

「既然如此，请好好休息。我刚值完夜班没错，这里的池水不但能治腰痛和肩膀酸痛，还有其他各种疗效，所以我常来哦。」

「有各种疗效啊，真是令人期待。」

法马脸上堆笑。他最近很忙，一个月顶多来一、两次而已，但是看样子，传闻似乎仍然存在。

「正因为您立下许多功劳，为了褒奖您，陛下建造了这座浴场，所以我才能每天来哦。我也是受惠者呢。」

「我想陛下应该会听到你的话哦。」

「哈哈，那就好。我啊，每天早上手指关节都会很僵硬，但是泡过这里的温水后就会好一点。值完夜班的时候倒不会呢，是我太紧张了吗？」御医说着，按摩自己的手臂，以温水洗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