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壓力

随着考前複习顺利地进行，理所当然的正式上场的时间也逐渐接近。等到维奥莉特习惯了每天都要前往沙龙的时候、隔天就是考试的首日了。

「……嗯、这个分数的话，我觉得能有个相当不错的名次」

「背诵类的题库也没有什麽问题」

对以过往考题为基础製作的问题集进行评分的两人给出了不错的回应。虽说自己回头检查的时候也没有发现类似失误的东西、但果然如果能够从第三者……而且如果能够得到年长且优秀的人的认可的话、就放心多了。

「非常感谢」

「这个暂且先还给你，休息时稍微温习一下比较好」

维奥莉特接过评分过的试卷、看了一眼就知道她全部答对了。当然、这并不是明天的考题，但儘管如此、就结果而言它给维奥莉特带来了自信。

「这边的两位也没有什麽需要担心的地方」

「非常感谢」

「玛丽纯是第一次参加考试吧……目前看来我觉得能有个不错的成绩」

「多亏了大家！如果只有我一个人的话一定会不知道该怎麽办才好、会陷入混乱的呢」

透过这次的考前学习会，克罗埃西亚和玛丽纯之间也相当习惯互相对话了。如果是以前的话、这些都会刺激到维奥莉特，但现在的她只希望事情能顺利地进行下去。

而最重要的是，对于现在的维奥莉特来说、近在眼前的考试才更加重要。

（虽说是过往考题，但没想到能得满分呢）

每天进行的学习会似乎奏效了。虽然有上一次的记忆、但维奥莉特并不记得考题的内容。而且由于她拥有过于浓厚的记忆以及丰富的人生经验、所以那部份相对地模糊。同时因为是第二次、所以对课程内容的理解也加深了，但也就只是这种程度而已，还算不上是开外挂。

维奥莉特将视线移动到自己做出的解答上头，将花费太多时间以及比较没有自信的部份作为重点记到脑中。

只是自己一个人挑战的时候玛丽纯也是轻而易举地获得了第一名。以万全的準备进行挑战的这一次当然也会留下精彩的结果吧。至于随之而来的父亲的唠叨、只要做好心理準备就没什麽大不了的，反正和平常一样左耳进右耳出就好。

但是这次的考试、绝不会让父亲对其他的地方说些什麽。

毕竟多亏了尤兰的照顾、以及克罗埃西亚的协助。

维奥莉特比任何人都清楚那是多麽巨大的帮助。玛丽纯可能会把这件事当成是幸运，米拉尼亚可能觉得这件事有点稀奇、有些讶异。

儘管烦恼且迷茫却还是想成为维奥莉特的力量的尤兰。就算没有信任却还是帮助了先前纠缠着自己的麻烦女人的克罗埃西亚。

为了回报这样的两个人、维奥莉特觉得自己必须全力以赴。

「很紧张吗？」

「……就一点点」

「果然啊。脸看起来有点僵硬」

尤兰和往常一样脸上浮现出柔和的笑容。虽然他原本就不是那种会紧张的类型、但看起来却比高等部二年级的自己稳重得多……总觉得很没面子。

「但是……并不是让人觉得讨厌的紧张感」

并不是像以前那样感到背后像是被刀给顶着一样、并不是就好像心脏被某人握在手中一样。与那种在一秒之后就会被刺伤、会被握碎的不安感完全不同。

那就像是背上了负重一样、身体活动不便的感觉。虽然感觉自己随时可能会被压垮，但也正因为如此自己才会如此激动、如此亢奋。

大概这就是所谓的压力吧。虽然背负着许多期盼、身体也觉得很沉重。但是。

「总觉得、自己必须要努力」

『向某人寻求帮助』这种事情。『为了回应某人的帮助』这种事情。

自己直到现在才知道这些事情。因为自己从来没有想过要为谁努力过。

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被期待过。因为至今为止都没有被这麽做过。自己只是被责骂道为什麽无法跨越被擅自定义的障碍。『那个障碍是按照谁的标準定义的』？或是『为了谁设置的』？自己甚至从来没有去思考过那件事。

只是觉得被强加到自己身上的一切很烦人。

只是觉得被强加到自己身上的一切全都是碍事的东西。

父亲想要维奥莉特『为了某人』所做的事情、总是由『想要抛弃维奥莉特』所构成的。就算她做到了也不会被表扬、但做不到却反而会被责骂。

维奥莉特甚至不被允许为了自己活下去。

明明用来站立的双脚都被夺走了、却被命令要跑到某人的身边去。就算是要用爬的、也要『为了某人』而行动。

这和奴隶有什麽不同呢。

已经不想当奴隶了。也不想再当『为了某人』的自己。

因为这样的想法太过强烈、让维奥莉特迷失了自己。然后犯下了罪、并在最后为了自己最厌恶的『为了某人』付出了代价。

如果是现在维奥莉特的话、她已经能够知道那是太过愚蠢、且太过极端的想法了。

人不能够只为了别人而活。但也不能够只为了自己活下去。

那是如此简单的事情、如此单纯的事情。但是却是直到现在为止自己还不知道的事情。

就和想要回报尤兰一样。想要为了某人的协助而展现出来的感情。

如果那压在身上的是所谓的压力的话、就没有比这更舒服的重压了。

「这样啊、那……加油哦」

就像考试是别人的事情那样、尤兰只是为了维奥莉特送上应援的话语。维奥莉特并不知道在她转开视线之后尤兰脸上的表情是多麽阴郁。也没有注意到那双眼睛里闪过的阴影。

尤兰只是理所当然地、对着维奥莉特露出微笑。

「嗯，尤兰也一样。一起加油吧」

呵呵，维奥莉特开心地眯着眼睛，身为姊姊的凛然与天真共存在笑容之中。

就像是理所当然一样、维奥莉特把尤兰拉到了身边。她的世界里必定会準备好一个尤兰的位置。就算她不知道那对尤兰来说是怎样的救赎、是多麽大的喜悦。

「……嗯，是啊」

「尤兰的练习题也是满分吧？」

「基本是。但是就算过往考题拿了满分也不能代表什麽」

「当然啊」

「要是那是这次的考题就轻鬆多了」

「那不就没有考试的意义了吗」

只有两个人的世界就这样完成了。那是因为『维奥莉特她会理所当然地接受尤兰』这样的体制。正因为是青梅竹马才能完成这样的世界。这就是尤兰将自己一点一滴地嵌入在维奥莉特的常识当中所得到的成果。

所以、维奥莉特她并不知道。

只有尤兰注意到的、在一旁看着两人的金色眼睛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