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从未如此地为孩子能做到的事情太少而叹息。
不管积累了多少知识、只是因为年龄不够就谁也不会信任。许多人认为人生经历等同于经历的岁月、无数次地将自己阻挡在外。因为年轻、因为年纪还小、所以应该没有吃过什么苦。擅自把人当作纯洁单纯爱作梦的孩子、但年龄就只是活着的岁月而非经验值。
这是从很久以前开始就没有任何改变的体制。明明把孩子当作神所赠送的礼物一样珍视、然而孩子的话语却总是被轻视。
更别提再过几年就要长大的孩子的情况了。根本不承认孩子拥有思考能力的头脑。
「又不行吗」
把送还的请愿书撕成碎纸扔掉、然后看向已经堆满的垃圾筒。
这是第几次了呢。要是连只是收下、之后就那样被放着不管的东西也包含在内的话,双手双脚的指头早就不够用了吧。虽然每次被退回的时候都会去摸索其他的方法,但结果身为孩子的自己能做到的也就只有这种程度的事情。虽然自己应该多少还拥有一些关係和人脉,但在这件事上没有一个人会站在尤兰这一边。
(如果不继续準备的话......)
无视那些散落在地的纸张、尤兰开始準备新的请愿书。虽然心里明白这是不会奏效的。
儘管如此、要是现在停下来的话、转眼间自己就会动也动不了。就会和被现实压垮、被国家的阴暗抛弃的无家可归的孩子一样、会连声音都传达不过去就这样被捨弃。不仅仅是自己、被牢狱关住的她也一样。要是尤兰的声音消失的话、国家马上就会决定对维奥莉特的判决。而每天和尤兰一样不停地发声的玛琳则是被置之不理,毕竟原女僕的话就和在地上爬的蚂蚁一样没有意义。
在无数的纸张和灰尘散落的房间里、从只靠窗户外的光线面对桌子坐着的尤兰背后看去、看起来他就像是被附身的狂信者一样。不说先前还会来打扫房间的佣人、现在甚至连双亲都不会接近这个房间了。无论对尤兰说了什么、就算以怒吼般的气势开导尤兰、尤兰也完全听不进去。面对满眼血丝看向纸张的尤兰、每个人都只感受到毛骨悚然的恐惧。
一个人、在黑暗且骯髒的房间里、只是思念着维奥莉特挥笔疾书。
每想到她现在在比这里还要黑、还要髒的地方待着,就会觉得大脑被愤怒煮熟了一样。适合那个人的、是在清晰的空气当中喝着甜甜的红茶和点心、穿着触感良好的朴素礼服、在柔和的阳光下微笑并被舒适的风吹着的时光。
不是在阳光无法到达的铁格子里、只赋予生存所必需的最低限度的营养、被没有自由地束缚着——
「噁……!」
握紧的拳头如同勾爪一般抓紧了被墨水濡湿的纸。虽然没有破、但满是皱褶的那个东西已经不能用了吧。
光是想像中的不适感就无法忍受。尤兰用因为墨水还没干而被染黑的手覆盖住即将呕吐的嘴角。
(真噁心真噁心──真是噁、心)
把她塞进那种地方的家伙、还有这个世界、真是噁心。无论是用赎罪什么的正当化自己的行为的女人、或是认为她很温柔的那群东西、都比聚集在尸体上的蛆虫还要噁心。
最重要的是、对不能把她从那种地方带出来的自己、忍不住感到噁心想吐。
从尤兰咬紧的嘴唇边流出的血、是如同淤泥一般的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