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进。选妳喜欢的地方坐吧」
「好的……」
看着伊莉珐欢迎自己的笑容,维奥莉特不自然地点了点头、并迈着沉重的步伐穿过了门。来到的地方是通常用于茶会使用的房间、这个地方与维奥莉特与她的亲生母亲一起生活的时候没有什么变化。不过装饰着的照片大概是那一家三口的照片。而在此之前、这里有很多的欧德年幼时期的照片。
维奥莉特在下课之后马上就回家了。虽然在中午的时候有向萝塞塔传达过预定行程,但可能是因为自己的脸色太差了、好几次被萝塞塔问道「真的没关係吗」。那时的自己比起伊莉珐的事情、因为更在意尤兰的事情而十分消沉,但现在却已经对这个空间恐惧得不得了。
儘可能地坐在靠近门的沙发上,看着茶点整齐摆放好的桌面。送来的点心也好、茶也好,一定都是很高级的东西,也一定很好吃。如果这间房间里只有自己一个人的话应该能够笑着伸出手的那些东西、现在却连一个都不想要让它们通过喉咙。
「点心有很多、不用客气哦」
「非常感谢」
因为不能一声不响的什么都不做,所以就先拿起了手边的杯子。浓郁的红色、飘散着果实的香味。这是喜欢热牛奶与很甜的奶茶的维奥莉特不太熟悉的茶。这大概是浆果系的水果茶吧,恐怕是伊莉珐喜欢的东西。
在笑眯眯地看着这边的伊莉珐面前、维奥莉特就像是要矇混过去那样一次又一次地把杯子端到嘴边。口感酸甜、味道不差也不算苦。只是如果被问到喜不喜欢的话、不算是喜欢而已。
(想喝热牛奶……)
好想念玛琳做的加入满满的蜂蜜的热牛奶。明明眼前有这么多豪华的点心、但对维奥莉特来说最棒的还是玛琳拿来的、由西苏手工製作的点心。因为他本来就是位手艺很好的厨师,所以当然不会做出差劲的东西,但本人却说自己是从做给维奥莉特吃那时起才开始学习製作点心、经历还很浅的样子。
(快点、结束吧……)
维奥莉特回想起为了换下制服而回到房间里那时、玛琳那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就像是想要说「不要去」却无法说出口的痛苦模样。她虽然儘可能若无其事地露出笑容回去工作、但自己的脸也一定很可怕。
因为就算想要警戒、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
例如、如果是要应付父亲的话,因为知道反驳他的攻击的话就会火上浇油、而且不管说什么都会被曲解,就结果来说、只有那个男人相信的事情才是事实。而如果是玛丽纯的话,因为对方没有恶意所以很麻烦,但也知道那不是作为攻击用的语言。所以只要默默地对那两个人说出他们想要的答案就能够解决。只要扼杀自己的心、然后时间就会一点一点地解开对自己的束缚。
但是,这个人不同。越是花费时间、越是长时间待在一起、就越是感觉到自己正慢慢地被束缚住。注意到的时候、很可能会变成戴着手铐脚镣待在牢里的情况。像这种什么都感觉不到、什么都察觉不到的事情很可怕。如果有恶意的话应该马上就能够注意到才对,可是在她的身上却找不出恶意。
考虑到关係性、自己被讨厌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说实话,如果她是像父亲那种明明白白地讨厌自己的类型还能够理解。但到现在为止、总觉得是自己擅自以为理解了对方,因为和父亲不同、伊莉珐是属于那种漠不关心的类型。
突然、伊莉珐拉进了两人之间的距离。那个人猛地接近到可以触摸到对方的位置、甚至近到连脸的轮廓都看不全的程度。同时、维奥莉特也意识到她给自己的那些东西并非美丽的好意。
这个人、到底在做什么──
「——我啊」
「呃……」
「一直都、很想见妳」
伊莉珐一边说着一边站了起来、悠然自得地走近并坐到维奥莉特的旁边。虽然是让两个人坐也很宽敞的沙发、而且也感受不到狭窄以及拘束感。但儘管如此、当对方接近到比小指宽度还要近的距离的时候、在维奥莉特的眼中就只能看到那纯洁无垢的笑容。
「其实我一直想和妳聊聊。但是、欧德他很讨厌我和玛丽接近妳……好不容易、才能这么靠近妳呢」
就算维奥莉特往后退、也无法缩短距离。而当维奥莉特的背贴在沙发椅背上的时候、她再也没有能够逃离的手段了。
白皙的手伸向维奥莉特的脸颊。光滑、洁白、美丽、而且冰冷的毛骨悚然。一次又一次地描绘着维奥莉特脸颊的轮廓。指腹停在维奥莉特的下巴、就像是不允许维奥莉特将脸转开一样固定住了她的脸。
「啊啊──果然啊」
那是会让人神魂颠倒的碧绿眼瞳。粘糊糊的视线相互交融、让人联想到熔化的金属,并能够看到早上看到过的火焰正在重新燃起。也许并不是再次燃烧、而是从一开始就燃烧得很旺盛。
伊莉珐的另一只手抚摸着维奥莉特的眼睑。就像是触摸着宝物那样、就像是在确认宝石的表面一样。
一直以来她都在笑。快乐地、温柔地、彷彿孩子一般的纯粹。甜蜜甜美天真、瀰漫着呛人的女性香味、说她高兴得不得了。恍惚中、在圣母的面具底下、维奥莉特看到了那一天的影子。
同时也理解到、为什么自己和玛琳会、那么害怕这个人的理由。
「和他、长得真像」
——因为这个人、和那一天的噩梦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