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个混乱中脱离出来,这次不是之前的压抑,而是混乱和抽象,有种像梦一样的感觉,在梦中的事不管多么离奇夸张却总是能被接受。
看见灾难魔女一脸微笑着看着我,「感觉怎么样?」她不像之前其他的魔女装作无事或是不乐意,她却问我看到这些之后的感觉。
「真的很莫名其妙。」这是我发内心的感觉。
「刚才就是一个神经病的视角,正常人理解不了他们,只是觉得他们脑子有问题,那只是因为他们从来不去理解,不知道痛苦,这是一种信息差,是一种不公,如果每个人都能切身感受到彼此的差异,体会到彼此的不同,那就会更加相互包容,从而断绝不公。」
她的话语很绝对,但我没有去找到漏洞,刚才的记忆还历历在目,要我看到那段精神失常的记忆后再去歧视神经病人,那是不可能的。
我和她继续向前走,向着我来的方向,「那个是邪教吗?」虽然这可能是她的痛处,很显然一切都是因为那个莫名其妙的教会,不论是纸条还是奇怪的液体还是性与暴力,这都不是正常的。
「是的呢。」她好像已经无所谓,已经不知道过去了多少年的岁月了,她的心智已经到达了一种可怕的境界,对于那么久远的事应该已经放下来,这是一种包容。
虽然我很想问如果她最后死了的话,那她是怎么成为魔女?
从目前来看,魔女化的时候「我」都会出现,而刚才记忆里却完全没有我的样子。
但她已经闭口了,那么不愉快的记忆也不愿再回想起了吧。
之前听那个「我」说了魔女有七个人,现在回想遇到的魔女,好像还有一个人没有见过。就这么想着,我和灾难魔女继续向前带走,只见她一挥手,我的衣服和她的衣服就变了一个样,虽然看上很朴素甚到致有点难看,但穿起来却挺舒服的,看起来像中国古代卖葯郎一样。
两人来到了都城门口,士兵看了看我都没有看我们,就直接放我们进来,我才注意到士兵没有武器。
「他们认出来你了?」毕竟她与安多娜和式不一样,不是附体,而是本体降临,作为这个世界的神,能被认出应该是很自然的吧。
「没有哦。没有人知道我长什么样。」
「啊?」
我们两个靠在小巷的墙上,这个城邦意外的十分乾净,甚至晒不进光的这个小巷都没有垃圾和污垢。
「我还以为你会立个雕像什么的。」一般的统治者都会为了让未来的子民也能认识自己留下些痕迹或者记载吧,要是能被自己创造的人们认出来在这里溜达也会方便些吧。
「这样就不平等,我想要的是连宗教信仰中的神祇也得到的平等,不会因为你是神而另眼相看,不能让他们依赖神,利用神。一切都得自己动手创造。这座城邦的每个人就像是机械的螺丝,每个人的存在才稳固这个世界的运转,每个人的存在都同样重要。」
说实话这里的科技并不发达,明明是团结一致,但科技水平却不及我原本的世界,连战争都没有的世界果然科技发展就是困难吗?街道整齐的可怕,让我想起了以前看的小说改编的电影《小王子》 中那样规矩的世界,每个房子都如刀切般的大小相等。
「很整齐吧。」她有些得意,「虽然有着不同的装修风格,但大小都是一样的,毕竟只是追求平等,而不是消除个性化。」
这里也没有贫富对立,没有性别对立,没有封骨资血社皮共魂,应该是没有只把理想当口号的资本。
很可惜的是这些都是在一般条件下实现不了的了,我想起中国古代的王莽,他提出退化生产力回归原始社会也许就是正确的想法,高的生产力没有太大地改变生产关係,在我的世界里人类真正是按劳分配和平等的时候也只有在原始社会里了。
现在的这个世界只不过是乌托邦,是存在于理想中的世界,是一个达不到的世界。就算真的存在什么神明有如此力量,谁又能保证它能与这个伟大的灾难魔女哈迪斯·普莱思一样无欲无求。
「我感觉我有点喜欢你了。」
「噫——」她瞄了我一眼。
「我不是说那种喜欢,是喜欢你的行动力。」为了自己从前的意志而去创作一个世界,这样的理念,这样的行动力不我不讨厌。
魔女不是什么神明,在我看来她们是更贴近人类的存在,人类的定义不是他们是不是有超出人类的能力,而是她们本初的灵魂,是她们的人性。
「 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哪天你不在了,这些人还能够这么继续下去吗?」不知道为什么我这么问了,可能是我打心里还是把她当成了人类,认为她也有生命结束的那一刻吧。
「真是坏心意,现在就有以前那么坏心意了,要是找回了所有,那岂不是……」她笑了笑。
碎成七份的事她也知道吗?这不是我和莉莉安娜间的秘密吗?
「别那么惊讶,很容易猜到,和「你」认识久一些都觉得你不会就这么死掉的,其他人也多少猜到你的手段了吧。毕竟寄託虚空碎片这种事对魔女来说并不少见。」
既然这么容易被猜到,那我会没有想到吗?还是那个以前的我还有什么打算吗?
「来回答你的问题吧。如果我真的消失了,或者没有了魔女的力量,那我应该也会笑着祝福这个世界的。」她避开了用「死」这个字。
「你的想法我知道了。
她又戴上了眼罩,虽然城里的很热闹,但城外明显又颳起了风沙。
我恍然大悟,想到刚才门口的士兵没有管我们,应该是没想到会有人在不是交换环境的时候进城吧,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信赖吗?没有杂念无条件地把我们当成好人。
「你看得见吗?」我问她,她的眼与外面的灾难有关吧,那戴上眼罩的她还能看得见吗?
「太小看我了吧。」她向前走,这个世界我已经走过无数遍了。」
纵使我和哈迪斯最后的道路不同,也不得不承认她是一个伟大的人,即使前方遍地荆棘和黑暗她也能高傲走下去。她好像说了什么,我没有听见,因为下一次转移来了。
回首才发现,这是最后一次这样和她站在一侧了,我也永远没有听见那刻她说的,「再见,夜照花。」
这下又回到了最初的世界。
现在是体育课,和以前一样我在打篮球,我一下子反应过来虽然打的不是很好,但这样与别人在一起让我有一种充实感。
「回来啦?」李宵然把球传给我,我接球运到内线,面对一个高大的同学挡住了我,我只能传出去,这是我的问题,说起来可笑,但我的确不会过人,在人前我就会有种莫名的懦弱,是对体格的喜怕还是技术的问题。
李宵然再次接球,一个漂亮的转身后仰,旁边有班上的女生髮出感叹。
帅吧,确实帅,我打了也一年的篮球,当然也能看出这球的乾净利落。一旁的女生就算不打球也能看出这球的水平,而且还是由大帅哥李宵然投的。
我笑了笑,果然还是和以前一样啊,就算拿回了七分一的力量我还是我,这种懦弱,这种心情还是不会变的。
比赛还在进行着,球多次传到我手中,我都果断地传了出去,美回其名我是中传位。
这样下去真的好吗?不是为了有人能给我掌声,也不是为了能向别人证明什么,只是这样的迴避真的好吗?不去直面而是换种方式的逃避好吗?
我接到了球,深吸一口气,一步两步,行进间跨下然后转身跳投,我全神贯注,在没有人的时候练的无数遍就为了这么一下子。
球进了。
有一种从心底产生的自豪充实感,原来是这样愉快的事吗?李宵然拍了拍我的背,「好球。」
好模糊……
为什么都散发着莫名的白光?
我又看了眼观赛的人群里,明明是我们班的人,我却分不清了,只看得见人里的沈光焰和汪时秒。沈光焰应该不是会来凑热闹的人。
她们两个都是微笑着看着我。
为什么我会那么高兴,是虚荣心吗?
「啊——」我还愣着的时候,李宵然发出一声惨叫,他在对抗时脚受伤了,对方球员一脸歉意,但我看不清他的脸。
我带李宵然去医务室,世界蒙上一层白雾,被模糊了界限。
「这下于是可以走读了呢。」李宵然还在开玩笑。
「那你不得带点好吃的来,食堂的肉油的美国人都想抢。」我也开始和他閑扯。
这样有一句没一句的没营养话题中我们两个到了医务室。
我们两个人都陷入了尴尬的沉默,两个人都不在讲话,不知道什么样的话题适合。
我感觉到了异样。
「看来那个庸医不在。」
「是的呢。」
他坐在一旁的椅上,我从冰柜里拿出一袋冰给他敷。
「你之前说的「你回来了」是什么意思?」虽然我觉得不可能但刚好是我转移过来的时间,未免有些太巧了。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之前一直看你像丢了魂
一样,你打到一半突然像梦醒了一样。」
原来是这样吗?
话说,你还记得名字吗?」他问。
「什么名字?」我一下子整不会了。
「班上同学的名字。」
「你,汪时秒,沈光焰还有…」我再说不出下一个人的名字了。
大家都在消失……
「已经忘掉了吧。」
「怎么会?」我再怎么努力去想也得不出下一个人的名字,好像从来都不知道到一样,没有一点印象。
「你做梦时会考虑点故事的开头和结尾吗?不过是一些中间零碎不合逻辑的片段和一些设定残缺的人物罢了。」
「怎么突然扯到这个啊?」
「因为这是一个梦啊。」他笑着看着,明明手放在我手上我却感觉不到冰冷,他一直拿着冰袋呀。
「这个世界的你一直是一个植物人,这些一直都是你学生时的记忆。
「怎么可能?」就算现在已经忘却,但以前班上学校还是外面的世界都是有血有肉的。
「汪时秒大人说了,你已经拿到了一部分记忆,不会错的,她一直在关注你,你去梦的那道线在变得清晰,梦也要醒了。」
「要醒了吗?」我也放弃挣扎了。经历过那么多次转移的我,就算告诉我我这个人是假的我也不会有太多惊讶了吧。
「你没有忘记沈光焰是因为他是你成植物人时你在这个世界最喜欢的人,她一直在照顾你,后来时间流逝,她成了医院里的护士也一直照顾你,她一直在等你。直到三年前她也结了婚。人要被现实打败了就再也站不起来了。而我和汪时秒大人并不是你之前认识的人,汪时秒大人已经和你说过了吧,她是生命魔女,而我是使徒,我遵从契约来保护你。」
梦境的界限越来越清晰了,边边角角都在变成方方块块,一切都在把我拉成现实模样.
我缓缓睁开眼,光像利剑扎进我的眼睛,好像还没有适应这副身躯。
「感觉怎么样?」有人坐在我床上,听声音应该是汪时秒吧。
「好难受啊。」我只能呻吟,长年不运动,我现在像一滩烂泥一样沾在了床上。
「夜照花……」虽然声音有些变了,但听得出来是李宵然的声音。
「嗯。」
「 起死回生了,医生说你是全国都屈指可数的奇蹟案例。」
「无所谓啦,已经过去了多久了。」我指的是现实中的我与梦中我的学生时代,我的身体没适应,话一多身体就开始难受了。
「十年。」汪时秒说,我感觉她在摸着我的脸,我也感觉到脸上的鬍渣,「每天都会帮你清理哦。」
毕竟是重要的实验品。
「生命魔女帮我治好的吗?」
「不,不是哦!是找回的灵魂给你的力量。所有魔女的力量,杀戮、时间、虚无、恐惧、生命、战争、灾难都不是褒义的,对吧?莉莉安娜?」
是开门的声音,然后是鞋与地板清脆的撞击声,「明明生命和时间都是中性词吧。」是回蕩在脑海里的声音,而且有熟悉的感觉。
声音越来越近,她吻了我,我感觉到她柔软的唇。
「我等着你。」她轻声说。
你在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