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無力的挽回

「哟，『正义先生』，怎么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送走缌之后，下一节课的上课铃便打响了。而四十分钟过去后，一个爽朗型的帅哥突然向我打招呼。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是我同寝室的晔，在班级里也算是中心圈的人物。这样的人突然来找我搭话……也没什么不解的，大概就是要拿我来找乐子吧，这些自信心极强的家伙就是喜欢干这些事。

我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道：

「对不起，我并不喜欢『正义先生』这个外号，当时的我只是做出了我认为正确的事情罢了……」

我这个家伙在耍什么帅啊，好羞耻……

带着这样的心情，我继续说下去：

「那么，如果晔同学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就请不要摆出这样一副样子过来找我搭话了，可见课间也是很重要的，我不想就以聊一些无营养的东西渡过这十分钟。」

「啊，这……」晔的脸上显露出些许尴尬的表情，大概他从来就没有被人这么回应过，「真是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呢……黎同学。可即便你这么说我也不打算就这么回去哦！」

还打算死缠烂打吗？看来想要挤到人群的中央脸皮也得够厚啊……就这一点来说我可是完全做不到哎。

不知道该怎么将这种人支开，如果选择无视掉的话大概又会被班里的人说閑话，也许他从一开始就知道我会退无可退，才会这么自信地过来找我搭话吧……

人心险恶啊（ps：你也蛮险恶的……）。

「哎……」知道已经无路可退的我只好叹了口气，选择妥协，「那好吧，你突然来找我搭话是有什么事呢？」

「其实也没什么事……想跟你交个朋友而已。」

「我都已经选择在这里强忍着溢出的厌恶感听你讲话了，你却还用着这种模稜两可、一听就知道是谎言的话来消磨时间的话，未免也太看不起我了吧。虽说我知道这个班级即便少了我一个人也不会改变什么，但我还是有选择成为这里学生的权利……」

「我哪里看不起你了啊……」晔挠了挠头，然后轻声地自言自语道，「还有明明说话的都是你……」

「什么？」

我装作没听见。不过看来我的反应确实有点过激了……大概是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事的原因吧，还是先把心情平复下来为好。

于是我深吸了一口气，点点头，示意对方继续。

没有理会我这些怪异的举动，晔兀自感慨起来：

「哎……看来对普通人的那一套在你这里行不通呢。你真是个怪人啊，黎。

不过作为一个人，或多或少都会有些奇怪嘛……可以理解。」

「突然这么感慨起来是想干什么？」

「没事没事，哈哈……」晔笑了笑，搪塞过去，「那我就不拐角抹弯了，好像课间时间也不多了……那乾脆就这么算了吧，中午回到寝室再慢慢聊哦。」

说罢，他就十分潇洒的离开了，留下了还坐在座位上已经不知该作何发言的我。

这……已经不能以「随性」这么简单的词语来形容了。明明是没有缘由地过来打搅他人，结果又这样没头没尾地离开。

明明你才是最奇怪的那个人吧！

真是好奇这样的人是怎么走到人群中间的。出色的外表？那一头金髮确实蛮帅的，不知道是染髮还是天生的……不过既然学校没管，应该是天生的，难道他是混血儿吗（ps：作者最近正好把平板读的《友少》看完）？真是羡慕啊……不对，我都在想些什么啊？

果然，融入人群的方式还是所谓「对普通人的那一套」吧，虽然这种说法好像强制消去了别人的特性，可不能否认的是，大部分人的心理和价值观……还是很想相似的吧，像我这样扭曲的人应该找不出第二个了（自信）。

总感觉这些东西缌以前也跟我说过呢。

以及……我好像并不讨厌跟他聊天。

要究其原因的话，可能是我太孤独了吧。虽然嘴上说着无所谓，但我终究还是不喜欢一个人。而且发生了那种事这么久后，他还是第一个向我搭话的人。能在别人都对我视若空气的时候朝我这么自然地讲话，想必也与那群人有些许不同吧。当然这只是乐观的想法，不知道他在人群中被问起找我搭话的原因时会怎么回答。说是找乐子然后敷衍过去吗，这样看来也蛮合理的。

为什么我总是要用恶意的想法去揣测他人啊……

我摇摇头，将脑中的混乱思绪给甩乾净。

这时的上课铃也好巧不巧地响起。

果然我这种人……还真是不成熟呢。

……

中午午休，回到寝室。

「哎，来这边黎！」

晔笑着招呼到，似乎是在邀请我到阳台去继续那个课间还没有结束的话题。

依旧没有拒绝的理由，我走过去。如我所料，其他的室友都以十分奇怪的眼神注视着我，但也有出乎我意料的事，这些并非善意的目光也同样聚焦在晔身上。

没有管那么多，我还是拉开了阳台的门，走出去。关上门的同时还不忘问到：

「在这里讲……真的没事吗？」

「没事啦，我已经跟其他人打过招呼了，只要我们讲的声音够小就没什么关係。而且他们也不在意这些事嘛。」

晔靠在栏杆上，摆摆手，一脸满不在乎的样子。

「好吧……」

「抱歉啊，突然这么样叫你出来，课间也是，让你难堪了。」

「道歉就免了，我本身就已经无路可退了嘛……」

虽然还是嘴硬这么说，但我清晰地察觉道，晔的歉意并未掺杂任何杂质。

也许我该改变一下对这个人的看法了……

不对，就是一句道歉的话而已，我在想什么！

依旧以一副面不改色的样子，道：

「所以呢，你想说些什么？」

「真是不给我一点喘息的机会啊黎……那好吧，我就直接说了。

你和那个今天那个过来看你的女生是什么关係？」

「……直接上来打听这样的消息，完全就是居心叵测的表现吧。」

我立马转身，将手搭在阳台的门上，準备就这么离开。

「等等等等下！」谁知晔立马以一个十分惊人的速度冲到我的面前，挡住了我的去路，「你就先听我把话说完行吗？」

「……好吧，最后给你一次机会。」

以高高在上的态度，我这么回答。

「嗯嗯，我也不是完全没有理由问这个问题啦。作为你回答问题的回报……

我也会提供这个女生的一个消息给你。」

「我觉得我要重新声明一下，你不仅是令人厌恶，而且完完全全就是个变态。」尽量以平淡的态度说到，然后挤出一个无邪的笑容，我如此断定。

「怎么就突然就降格成变态了啊！我有没说是什么类型的消息……只不过是因为这个消息的指向过于严肃，我问这问题只是在考量是否应该将它传达给你啊！」

「这样吗……」我鬆了口气，「吓死了，还以为真的碰上货真价实的变态了呢。」

「完全不是！」

「那好吧……虽说我并不是那种会随随便便相信别人的人，相反，一般而言我的处事是否谨慎，你平时在班里的时候也可以看出来的吧？但这件重要的事好像是关于我的故友来着，那么我今天就姑且相信一下晔同学吧。」

「怎么又开始长篇大论起来了啊……」也扶额抱怨道，「总之，你就是那个女生的朋友对吧。」

「嗯……差不多吧，以前确实是，现在还是不是就不一定了。」

「很微妙的说法啊……总之据我了解，她现在在学生里的『口碑』不大好吧？你那一次对那个八班的女生大打出手也是为了她？」

「大打出手什么的也太夸张了……还有我也不是为了她，只不过她们说的话确实太过了……还有口碑不好大概也是真的。」

「你以前跟她认识的时候她就这样吗？」

「嗯……我想想。」

关于以前缌的口碑，可能是因为我从来不去打听相关的消息吧，对此也是知之甚少，但现在想想，可以将同学之间的矛盾上升为小团体之间冲突的家伙……缌确实也是存在一些问题的，大概在女生团体里面厌恶她的也大有人在。

缌……太以自我为中心了，其实早在一开始我就深知这一点。她喜欢牵着别人的鼻子走，虽然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但还是毫不犹豫地跳到了她的陷阱中……

我……太渴望多一个「朋友」了，哪怕是虚伪的也好。

「我……不知道，因为缌总是只给我看到光鲜亮丽的那一面。对她私底下的评价……我没有去了解过。也许像她那样的人……也会树不少敌吧。

等等……你不会在套我的话吧！明明就是你要告诉我信息不是吗？」

突然发现自己好像顺着晔的话题说下了……而且带出了点不好的信息。我立马警惕起来。

看着我突然警戒的样子，晔先是愣了愣神，接着毫不掩饰地笑了起来：

「哈哈……干嘛这么警惕啊！黎你真是个奇怪的人。安啦！我不会说出去的。

还有关于信息什么的……说白了我现在就是在考量你罢了。」

「『考量』是什么高高在上的说法……」

「好好，对不起……其实我就是想更了解一下你们两个人罢了。所以你和她除了朋友之外还有什么关係吗？」

「……小学同学。」

「哦哦，这样啊……」晔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我最后问你一个问题。

你是怎么看待那个女生的呢？」

「怎么感觉你的考量是在恋爱方面的……凈是这些问题。」

「哎呀，不要管这些细节啦！」晔连忙摆手，催促我。

「哎……算了，告诉你也无妨，你要说出去也罢，反正我这种人变成什么样都不会有什么影响。」

「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悲观了……」

「缌啊……在小学时候是我两个朋友中的中的一个，甚至可以说是我在那个时期最为珍惜的人（岚：？）。

说白了，那大概就是小孩子的喜欢吧。明明分开了三年，我也很奇怪为什么好巧不巧地在这里相遇。我一向不相信缘分啊、命运啊什么的。我之前的人生已经足够糟糕了。

因为很多原因，我总是喜欢把自己关在为自己所铸的囚笼里。结果现在缌又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实话实说我到现在都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去面对她。因为……再次见到她的时候，她给我的感觉已经跟三年前完全不同了。

可我不也是这样吗……人总是会改变的，所以这一次……我不想就这么把她给『放走』了。等下，我怎么跟你这个还没聊几句话的人透露了这么多私密信息……我果然是个好骗的笨蛋啊啊啊啊！」

看着我突然抓狂的样子，晔还是在一边轻笑着，安慰到：

「没事啦，你有没有想过就这样再交一个朋友也挺好吗？」

「啥？交朋友？和谁？」

「我啊！」他用食指指了指自己。

「不要。」我不假思索地回答。

「哎？拒绝得这么乾脆。」

「想想就不合理好吧！我怎么可能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跟第一次聊上天的家伙交上朋友，而且还是你这种讨厌的人……总之我死都不要！」

「这种说法怎么跟那些轻小说里的傲娇系角色那么像……」

「我哪是什么傲娇系角色啊！哎，你也看轻小说？

算了，别管那么多了……你要说什么信息快点交代吧。我不想让刚刚那些口水白费。」

「好好……怕了你了。」晔无奈地摇摇头，「我在上周的时候因为一点小小的原因去了市中心医院一趟，然后……」

……

缴费处的医生还没有来上班，大概是来的太早的原因吧，于是我坐在一边的椅子上百无聊赖地玩起手机。

但玩着玩着也就慢慢失去兴趣，我开始扫视周围的场景。接着一个让我突然提起兴趣的东西出现在我的视野中。

一本被丢在地上的……日记。

无法抑制自己的好奇心，我走上前去将它捡起来，翻开第一页，上面没有写一个字，没有名字没有标题，什么也没有，一片空白。虽然我知道这种行为不是很道德，最好的做法应该是把它放回原处，等等有没有人过来认领。

我接着翻开了下一页，结果上面写着的东西让我触目惊心：

「我的一生大概还剩下一年的时间。」

没有日期，没有别的东西修饰，在第二页，这本日记的主人这么写到。

没有给我任何反应的机会，就好像是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潜意识下，我知道自己碰了不该碰的东西。

正当我在犹豫着是否该继续翻下一页的时候，一个冰冷的女声传入我的耳畔：

「那个……这本日记是我的。」

「啊，好……抱歉。」没有经过确认，这个女生……叫做缌吧。她的声音有种很奇怪的压迫感，让我就这么自觉地递了出去。

「你……看到了是吧。」

如同审问一般，缌用那种足以让我战慄的语气说道。

「……嗯。」犹豫片刻后，我还是没有勇气选择撒谎。

「这样啊……」她将日记本缓缓放进自己随声带着地小包里，思忖起来，「算了，反正我们两个也不认识，就原谅你好了。你就当做没见过我这个人、没看过这本日记就好了。当然，如果在什么特殊情况下我们再次碰面，就当做是陌生人吧，不对……我们好像本来就是陌生人吧。」

我在这里看着缌独自纠结着，只能杵在原地，不敢吱声。

「总之就是这样啦，再见陌生人！」她就这样转过头去，朝我挥了挥手，「下次记得见到这些东西不要随意地捡起来看哦！不是所有人都会像我这样大发慈悲的！」

她潇洒地离去后，我依旧在原地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