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之恶魔〉。
恐怕如字面意思以无数冒险者为食的那个魔物,是四只胳膊的螳螂融合了蚂蚁下半身的丑陋怪物。
不,不仅如此。
「竟然能用那种枯枝般一掰就会断的身体走到这儿。真是、妙哉,妙哉!」
从那令人毛骨悚然的昆虫身体中,发出了绝不可能存在的老人沙哑的声音。
长在胸口上的那张硕大的人「脸」,切实说明了这个令人生厌的生物绝非寻常之物。
「……恶魔吗!」
我拖着疲惫的腿步履蹒跚,举起了剑。
「嚯嚯嚯。别那么性急。年轻人不要太操之过急了。嘛,冷静下来就好。在争斗之前,让我们先谈谈吧」
「开什么玩笑!」
即使这样气势强硬地吼了过去,剑尖也还是摇摇晃晃的。
之前在路上砍杀了许多魔物的铁剑,现在却像不可靠的断枝一样令人不安。
恶魔从这份不安中趁虚而入,张开了「嘴」,用安抚害怕的猫一般的声音开口道。
「对汝而言,听了也没什么损失……行吗? 在老朽背后、应该能看到凸起的地板吧? 那个地板隐藏着打开出口的机关。站在那地板上、唔姆、大概数十下左右。只要期间能一直站在那,就能打开通往出口的路」
「十、秒……」
绝望、令我眼前一黑。
明知道他想让我身心屈服,我却怎么也看不到自己穿过那个恶魔、待在同一个地方不动十秒启动机关的未来。
「还有,那个小瓶子」
接着,怪物灵巧地移动着四把镰刀中的一把,指向一个与出口机关位置完全相反的小瓶子。
「那个小瓶子中,装的是用老朽的血液製作的『解毒药』」
「解毒、葯?」
本不想问的,却没忍住反问了。
听到我的话,恶魔一副正合我意的样子高兴地点了点头、
「没错。只要撒上那个,折磨汝的〈避魔纹〉就会立刻消失,身体也会恢複正常。反过来说……」
接着,浮现在恶魔躯体上的「脸」、更加丑陋地扭曲了起来。
「——如果不使用那个葯,汝一生、都要在无法使用魔力的状态中活下去」
我咽了口唾沫。
要想作为魔法师、不、作为冒险者东山再起,光是逃出这里可不行。
是冒着危险拿到葯呢,还是放弃葯、只以出口机关为目标呢。
(——不行! 不能中对面的计!)
那家伙是和村民一起不断欺骗冒险者的恶魔!
不管那种东西说什么……
「嗬嗬嗬嗬。一副无法相信的表情呢。可爱的家伙,是在被人背叛后变得不再相信他人了吗?」
「当、当然的吧! 你有什么理由告诉我这些……」
但是,我的话被他用满脸「不出所料」的态度打断,那家伙嗤笑道。
「理由是有的……是老朽呢。老朽只是想看到垂死挣扎之人与儘力跳舞的汝的姿态。人啊,在看见希望的时候就会拚命地、愉快地跳舞呢」
过于赤裸裸的慾望。
发自内心的话语清晰地表达了出来。
「疯子……」
这种与人水火不容的思考方式,让我不知不觉间腿脚发软。
看到我的模样,「脸」愉快地发出「嚯嚯嚯、嚯嚯嚯」的笑声。
「那么、要怎么办? 老朽就拭目以待了。在考虑好之前……」
「……没这必要!」
像是要撕烂他的笑脸一样。
我丢掉了自己的怯懦,大声吼道。
「……嚯? 所以?」
怪物反问道,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很开心,但那副从容之中却透着一丝藏不住的焦躁。
但是答案之类的、从最开始就决定了。
选择哪一个?
那种东西,想都不用想!
「——砍死你,我全都要!!」
不要中了恶魔的圈套!
想要的东西,就自己去争取!
「这就是、冒险者的做法!」
以充满决心的吶喊作为战斗的开端,死斗开幕了。
※ ※ ※
这是场绝望的战斗。
在身长超过三米的怪物面前的我已经是满身疮痍了。
技能和魔法都被封印了,连自豪的装备也被拿走了,没有防具,没有回覆的手段,也没有远距离攻击的手段,能依靠的只有一把与利剑相去甚远的剑。
「库!」
从四只手臂中放出锐利镰刀的乱击,让我简直就像暴风雨中摇曳的树叶一般被玩弄着。
——哪怕仅有一次攻击没有避开,也就结束了。
这种危机感唤起了我极限的集中力,好不容易才避开了攻击,但原本的麻烦就不一样了。
无论如何都无法应对的攻击一定会出现。
对于无法躲开的一击,我这边也以斩击对砍、
(好、硬……!)
怪物作为武器的那镰刀腕、以压倒性的硬度和臂力轻易吹飞了我的身体。
「该、死……」
没有战技的辅助,只是捡来的钝剑,不是纯粹剑士的人挥出的剑。
仅靠这些是不可能对怪物非常强韧的手臂造成伤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