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炸薯條

虽然不知道丽拉现在和她母亲的关係具体怎么样了，但在有了手机后，对丽拉的管教似乎也放鬆了不少。因为门禁好像也放鬆了，丽拉现在经常来我家。

最初我们只是在杂物间里无所事事。虽然已经到了平时我们解散的时间，但还不用回家的丽拉总是央求我留下来陪她。我就变得在杂物间越待越晚。

我们整理了书架，把各种乱七八糟的资料用绳子打包扎紧，放到了书架下层。又把杂誌和单行本分别按日期、书名和作者排列在了上层空出来的书架上，然后还擦拭了书架的玻璃移门。大张旗鼓地佔用书架，想要把杂物间做成图书馆的样子。

粗略地做完后，看着变乾净的书架里排列着书的样子，丽拉开心地双手交握在胸前，一直站在书架前看个不停。

但弄完书架就没事做了，虽然杂物间变得越来越舒适，可以一直待下去，但又好像有些无聊。

「要去哪里玩呢？」

坐在椅子上的丽拉无所事事地甩着双腿说着。我拿出手机提议说，

「找阿桃她们出来吧？」

但丽拉想了一下，抬起头看向我说，

「去你家怎么样？上次的事，我还想去和伯母道声谢。」

「可以啊，那明天？」

「就现在！」

但我不由得问道，

「丽拉，你来我家也没事吗？」

时间已经五点半了，再去我家会更晚。就算门禁放鬆了，平时也最多待到六点。

「打电话报备一下就可以了。我现在有手机了，可以凭定位知道我在哪里。」

「等等，这样不是侵害隐私嘛。」

「咦？但妈妈是在担心我。这很正常啊。」

我母亲绝不会让我开定位，因为在母亲专制的教育下长大，丽拉和普通年轻人之间的想法有落差。

「那这个秘密基地不是暴露了吗？」

意想不到的有一股失望，原本以为这里是我和丽拉专属的地方，居然偏偏让她母亲知道，或许对方还在监视着这里。

「现在没有开啊，你看。」

丽拉向我举起手机。确实没有开定位功能，我有些鬆了一口气。

「这里是秘密嘛。我也不想让妈妈知道啊。但太晚的话，就要通知妈妈一声。你讨厌被我妈妈知道住址吗？不然还是明天再去吧。」

「算了，无所谓。」

我大摇大摆地靠在椅背上，

「不过你妈妈还是太专制了。」

听了我不满的抱怨，丽拉有些忧愁地低下头，

「……但比起以前，现在妈妈已经很放鬆对我的管教了。不仅放学后可以和你见面，还给了我多一倍的零用钱。」

「这是孩子应有的权利啊。丽拉，只是你以前没能得到普通的对待。」

丽拉难得一眼一眼地打量着我问，

「你……讨厌我妈妈？」

说实话，我不喜欢丽拉的妈妈。虽然和丽拉长相相似，但却一直在虐待丽拉不是吗？

就算丽拉是她的女儿，但看心情随意打骂，简直好像丽拉是她的宠物一样。

就算现在她改善了对待丽拉的方式，也不能消除曾经做过的事。

最近丽拉很开心，但她得到的完全是她应得的。要是换做是我，恐怕没办法就这样轻易原谅伤害过自己的人，但丽拉是无法理解我的感受的吧？

毕竟我们过着不一样的人生。

「你妈妈也挺讨厌我的吧？」

我耸耸肩，装着若无其事地说。

「我会好好地向她解释，让她知道你是个好孩子，所以不要讨厌妈妈。」

「我也没想要得到你母亲的承认。」

丽拉抱起胸说，

「真是的，居然这么早就出现了婆媳问题。让我很难办啊。」

「等等啊，这个说法是不是不太对劲？」

我虽然会为丽拉打抱不平，但我们不是情侣。

但现在丽拉的母亲也误会了我和丽拉的关係，所以很讨厌我们在一起。

就算以再宽容的眼光来看待，同性恋也不是稀鬆平常的事。换做是我妈，或许也不能接受。

「但是，这是早晚都要经历的问题。」

「那如果我说要你选一边，你会选我还是选你母亲？」

丽拉大为震惊地转头看向我。我回过神来，连忙低下头，

「我开玩笑的。」

丽拉现在还是高中生，怎么能问她这种要不要和我一起私奔一样的话。我也真是一时糊涂了。我挠挠头。

不一会从隔壁传来丽拉的声音，

「我知道，你是在为我生气吧？所以才讨厌妈妈。谢谢你。」

这不是丽拉第一次向我道谢。

但我第一次听到丽拉这么衷心的感谢。

「我以前也很讨厌妈妈的。」

「已经是以前了吗？」

我叹了一口气说。看着既往不咎的丽拉，感觉像有一块没融化的疙瘩，始终浮游在胸口往上的位置。明明不是我自己的事却无法消化。

「算了，那现在要来我家吗？」

虽然我还是想不通，但既然丽拉想来，我就关上杂誌準备和丽拉一起回家。

「当然要去，上次我还和伯母约好了呢。」

「你和我妈的关係还真是不错呢。」

「毕竟是我未来的婆婆，而且又那么温柔，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嘛。」

「等等啊，你是不是越来越入戏了？」

这天到家后，我母亲也很热情地接待丽拉。和上次离家出走时不同，丽拉这天也显得更加平静，十分乖巧懂事地和我母亲交流。

就这样登门拜访了几次后，丽拉还和我母亲交换了手机号，有时还会发发简讯，母亲还曾一脸得意地向我炫耀过丽拉发给她的表情和简讯。

「看看，多可爱啊。和某个女儿一比真是贴心多了。」

手机上是丽拉对当晚来访时我母亲招待她的感谢。

丽拉对我母亲一直很礼貌。

来之前会发信息打招呼，走之前会深深地鞠躬道谢。发给我母亲的简讯也很规矩，也经常出现谢谢之类的表情。

我母亲也很喜欢丽拉，对丽拉比对我和颜悦色多了。

「小丽拉，今天留下吃饭吧？」

「但是，这样会不会麻烦到您……」

「怎么会，和吃什么都不会说好吃的女儿一起吃饭也很没意思，你想吃什么我都可以做给你哦。」

「那那么，就麻烦您了。」

「真可爱～葵色你看看你，怎么就一点都不可爱，到底是像谁呢？」

「像你呗。你的拿手菜也才那么几道吧，说什么大话。」

「再不行可以点外卖的嘛。」

「喂，你是在开玩笑吗？」

「伯母，我能不能去和家里打个电话？」

「好～去吧。代我向你母亲问好呀。」

看着走出客厅的丽拉，母亲把手贴在脸颊上称讚道，

「真是懂礼貌的好孩子。家里的家教一定很好。」

「妈，那是你不知道，丽拉在家可是很辛苦的。」

母亲当然也知道第一次丽拉来我家是离家出走，但她不会刻意触及这个问题。

「少管别人家的家事，现在看来已经没问题了不就行了。」

「虽然是这样啦……」

「有空管东管西，不如把你那头鸡毛整整吧。」

「这不是你遗传给我的嘛？」

渐渐的丽拉不仅来我家玩，还会留下来吃晚饭。

但我家不仅有丽拉会来，偶尔铃也会跑来玩。而且她和丽拉不同，不会事先打招呼。

这天我和丽拉到家的时候，铃已经随性地跑来了。

「欢迎光临。」

「这里是家庭餐厅吗？」

穿着校服的铃说着服务生的台词，走到大门口迎接我们。

「那么，请这边走。」

她还越发上瘾起来，做出领路的手势，假装要带我们走进我家。

「算了，妈，你在吗？我回来了～」

「打扰了。」

我和丽拉边脱鞋子边向家里喊道。铃已经丢下我们走向了客厅。

走到客厅一看，铃坐在餐桌上，正吃着我妈炸给她的薯条。明明是服务生却丢下客人偷吃，看来服务生游戏玩了一会儿她就腻了。

「诶呀，小丽拉，欢迎你来。有炸薯条哦，要不要吃。」

母亲穿着围裙，正拿着筷子站着滋滋作响的炒锅前。我家厨房是开放式的，和客厅相连。

「不知道炸物合不合你口味，会不会嫌太油腻？」

「不，不会，我很喜欢。」

据我所知，丽拉很少吃油炸的东西。但只要是我妈端出来的，不论什么丽拉都会说好吃。

「正好今天小玲也来了，正是我大显身手的时候啊。」

「你看着点火，可别搞砸了。」

「没事，焦了的可以给葵色吃嘛。」

「你把你女儿我当什么了？」

我横眉竖眼地抱怨，母亲在外人面前就越发喜欢奚落我。

在餐桌上吃炸薯条吃到一半的时候，铃已经开始昏昏欲睡了。她打了一个哈欠，头慢慢地靠在了坐在旁边的我身上。

「喂铃，吃完了回房间再睡。」

「呜呼呼呼。」

铃手上还拿着薯条，嘴也没擦过，结果薯条的油也擦在了我的外套上。

「真是的。」

我把她手上的薯条塞进她嘴里。然后帮她擦了手和嘴，再把她背在身上。

「等等！」

正準备把铃背回房间的时候，身后传来了丽拉的声音。

「我也要一起去。」

「但你不是还没吃完吗？」

丽拉面前的盘子里还有不少我母亲夹给她的薯条。

慌忙站起的丽拉看了看盘子，又看了看我和铃，露出左右为难的焦躁表情。

「伯母，我可以带去房间吃吗？我会收拾乾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