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到底是怎么了……」
我深深的叹出一口气后坐在了椅子上,接着开始仔细的轻轻拭去蒙在身上的那层细汗,说起来是不是先去泡个澡比较好?不过这好像又有点做过头了。最近我每天都有一种切切实实活着的感觉也过得非常开心,之前根本没有想过又能过上这么快乐充实的日子。
连晚饭都不想做了,就这么静静的思索着,想要给自己多余的感情寻找一个合适的安置所,快乐的时光也总是这么的短暂
在一个人独处的房间中只有秒针在咔嚓咔嚓的作响,我伸出手去轻轻地触碰桌上摆着的两个马克杯,陶器那无机物的冰凉触感让人心情舒畅
猛地回过神来,我到底在干什么呢?
是因为跟他在一起时太开心了吗?是误以为自己被原谅了吗?
他确实已经不记得我了,我甚至觉得这样也挺好,就这样开始一段全新的关係也不失为一种解决办法
可是自己心中总是为自己不敢坦白自己的身份而感到痛苦,而且能骗一辈子倒还好说,万一之后被他察觉到的话……
那时的他和现在的不一样了吗,对他而言,我现在仍然是他的敌人吗?
因为很在意他的事情所以在我实习期满离校后一直和凉香老师保持着定期联络,而他在之后一直保持着他的那副态度,最终结果也只能用凄惨来形容
直到升年级之前他在班内一直保持沉默不与任何人交谈,对班主任凉香老师也是如此。同时也拒绝参加运动会、合唱比赛、郊游等一切集体活动
本来在运动会时班里的同学公认让他去跑接力赛,可是他还是一言不发完全不说自己想要参加的项目,就算这样也没有人能指责他什么。最后没办法只好让凉香老师来决定让他参加接力赛跑。可在运动会当天他却消失了没有参赛,连给他来加油助威的家人们也一脸茫然。
与被全班无视、霸凌时的立场完全倒转,这次是他一个人对全班视而不见
他完全否定了班级成员同心协力一起努力这个说辞。理由也很简单:正如他说的一样,对他而言班里的同学都是他的敌人,不可能为这个集体中的他人提供帮助
这个结论简单易懂而又理所当然,可以说是非常直率的表达了
这么做完全没错,他就如同不含任何杂质的水晶一般纯凈而通透
可我还是对此抱有疑问,人类真的能就这样过一辈子吗?
他已经是个半大不小的孩子了,为什么行事还能这么极端这么决绝?思来想去总感觉他这简单的结论背后一定有什么我所不知道的内幕所驱使
不知不觉的过了这么多年,明明觉得永远不会再见了却又偶然的重逢。包括他忘了我在内,这一切的一切都只能当做是神明对我做的恶作剧,对此我完全无能为力
人们常说时间可以解决一切问题,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我会被原谅吗?
现在这样不过是用谎言把应该被定罪之物掩藏起来罢了
我在亲近他之后才发现他的身边根本不需要有其他人存在
因为不管我如何努力伸出手去想要拉进与他之间的距离他都没有任何回应,他什么都不想要,没有任何的欲求
前不久得知他受到停学处分时我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坐立不安而直接向他伸出援手,我实在是太害怕他受到伤害了
可是在稍微冷静下来之后又发现他根本不需要我自己一个人就能解决这些问题
跟我焦急的心态完全相反,他根本就不在意所谓的处分,谈到这件事也如同在聊家常一般淡漠
在这之后我理解了一切,多年来的疑问终于有了答案
因为九重雪兔已经完全习惯被他人所伤害了,这些事情对他来说不过是家常便饭而已
而他也依靠着自己不知道怎么得来的令人难以置信的坚韧心理坚持着,绝不屈服于这些外力的压迫
他就这样磨鍊着自己,为了对抗这些恶意把自己变成了就像是没有软肋的豪猪一般触之即伤的尖刃
也正是如此我才认为就算他不需要任何人也需要一个能够包容他的刀鞘
那是一个我做不到的,绝对不会背叛他绝对不会成为他敌人的同伴
之后把他弄到停学的罪魁祸首带着一副世界末日般的悲壮表情铁青着脸跑到我这来谢罪。事情是因你而起却是这般表现可真奇怪啊,受害者明明是他来着
只是听这个人说话就烦躁不已,在听下去后更是觉得蠢得无可救药,雪兔明明什么事都没有做却还是单方面的被捲入这一系列风波之中
就像我之前的所作所为一般,毫无根据的去指责无关的他
可是之后事情的发展却完全不同,他居然大度的原谅了她们?
但事情永远不能只看表面
如果当时任由他自己行动最后也许会是一个鱼死网破的结局。像现在这样圆满收场证明我的努力并没有白费
这样的话,哪怕只有一点点我也算是切实的帮到他了吗?他会愿意伸出自己的手吗?
「孤身一人可是很寂寞的哦,雪兔君」
也许他会觉得孤独只是不足挂齿的小事而已,可是我做不到,因为之前跟他在一起的时光真的非常快乐
我知道与他人的接触交流是一种疗愈,因为它能够温暖人心。可是刚搬家过来的我结识的人不多,也许是因为长期独居的习惯,也许是因为在社交中过于小心翼翼,但恐怕两方面都是原因
从喜欢小孩子到得知自己无法怀上孩子再到被小孩子所否定抛弃了自己的梦想。自从失去活下去的目的与希望之后我总是活在空虚之中,频繁的搬家也是希望能够转换一下心情,也许能够扔掉过去的束缚重新振作起来重新开始一段完全不同的人生
可是在与他重逢之后我决定再次直面过去的自己。如果没跟他再次相遇的话我应该不会想要当补习班的老师吧,现在的我虽然无法再次成为教师可还是希望多多少少能够积极的向前迈进
「你会原谅我吗?」
我已经不想要再继续欺骗他来隐瞒这一切了,哪怕是被弄得遍体鳞伤我也想要更进一步的去了解他,不如说我必须要了解他,不这样做的话我搞不好会像之前犯下的错误那样又一次狠狠的伤害他
——嗡嗡
这时放在桌上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发信息人叫「海原干也」,内容也许是跟之前打电话来说的是同一件事吧
他是老牌旅馆「海原旅馆」的继承人,是一个跟我交往颇深却又缘分已尽的人
已经有十多年没有通过电话也没有见过面了,自那以后我们之间没有任何的往来
他也同样是我的过去之一,可是跟雪兔君完全不一样,这份过往已经没有未来可言了
事到如今前未婚夫找我又有什么话好说的呢?
明明是你抛弃的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