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Moon Light

卡西依然走在昏暗的小街上，夹道的两旁没有路灯。夕阳的余晖无法将黄昏这一时刻投入自己微弱的光。

拖着还不算动弹不得的身躯，囊中羞涩的他还无法像杰克一样浪蕩一晚。

拐过一个又一个狭小的巷角，家门前的黑狗一定会迫不及待地向我「打招呼」吧。

本来就是昏黄的天空更加诡异了……

直到空中开始飘起阵阵雨丝，卡西才意识到自己又双叒叕地忘带伞了！

「糟糕！又要被老婆子骂了！」卡西碎碎念了一句，加快了步伐。

艾莎西部工业区

「又开始下雨了……」年轻男子伸出手，试图接住从站台遮雨棚上流下的雨水。而事与愿违，豆大的雨滴从他的指间轻轻滑落。

「哈哈，果然是这样啊。」苦笑一声，轻蔑的声色更像是在嘲讽自己。天空已经黯淡了，对，已经黯淡了……

「看样子是不会来了。」身子稍稍外倾，洋伞随之而动。滴滴雨珠顺着伞骨而下，于终端停滞、垂悬。透明的倒像映在年轻男子的瞳中，一旁氖灯的昏光透过密集的雨丝散开黄晕。

舒适，平静。过度的舒适，过度的平静。

然后——

巴士来了……

艾莎老城区

雨仍旧不停，房檐上滴下的雨落在珍妮的窗前。石质的外窗檯被数年的风雨侵蚀得不堪入目。坑坑洼洼的墙壁、褪色的相片、腐朽的相框、四人的合照。

「珍妮，快下来，晚餐时间到了！」尖锐的女声划破溪溪的雨声。

随之而来的又是暴跳如雷的男声、哭喊声……

这是一栋四层楼的合租公寓房，隔音效果很差，但住户也不太在意这栋房子的质量就是了，而且他们也更没有能力去寻觅一栋隔音的房子。

珍妮走下扶手木已经泛黑的楼梯，望着楼下大厅中摆放着的足以坐下十余人大圆桌——那是隔壁莫拉克家从废旧市场淘来的珍贵财产。

圆桌旁剩下的唯一一个空位显然是留给珍妮的。座位旁的小莫拉克左脸夹上残余的红印显然是老莫拉克，他的父亲，所留下的愤怒的印记。

老莫拉克是一名鞋匠，他将公寓的一角开闢成自己的鞋匠铺。为此，他还与房东太太面红耳赤地吵过几次。儘管最后房东太太做出了让步，但依旧没影响到老莫拉克对房东太太的坏印象。

「话说那个催命鬼今天也不来吗？想必又是去勾搭那些有权有势的男人去了！一个寡妇不好好守着她的寡，还天天出去花天酒地，陪那些陌生男人上床。真是个十足的贱人！！」

「莫拉克，别说了。人家好歹给我们一个住处了，就别管她的琐碎事啦。」卡西想要打个圆场，「先吃饭，吃饭。」卡西用眼神暗示小莫拉克吃饭，但是小莫拉克手中的汤匙一次又一次地从手中落入盛有红菜汤的盘子里。

「真蠢，吃都不会吃！XXXX」老莫拉克用手拍了几下小莫拉克的后脑勺，气愤地说出了污秽难堪的词句。

「X什么X，我妈早就死了！死了三年了！」小莫拉克再也承受不住生理与心理上来自父亲的高压，直接开始与老莫拉克打起热战争。

眼看着饭桌上的火药味越来越浓，卡西也匆匆扒拉完手中的黑麵包，逃跑似地窜上了三楼。没过半分钟，楼下传来小莫拉克的惨叫和他父亲的千钧雷霆……

珍妮的日记         

 766年8月X日    天气：雨

今天糟透了，莫拉克又被他的父亲狠狠地殴打了。估计这几天他又要没饭吃了……

雨还在下着，这几天就不曾停过。真是的，我的月季都要被大雨给泡蔫了。好想看月季花开啊。不过听说还要再等一年才能看到它真正成熟，真的好期待啊……

  766年8月X日    天气：晴

总算放晴了！！真的好高兴啊！如果再多一天，我的月季就会死亡。根部已经泛黄，还好今天的日光很好，让我的月季死而复生！真的好期待明年月季的样子啊！！

  766年9月X日    天气：大雨

又下雨了，天气这种东西太麻烦了。真的不知道还要下多久！若是再像上次那样，我的月季可就有危险了！

今天小莫拉克又被父亲打了，这次进了医院，据说很危险。送到医院时，听说呼吸已经很微弱了。

  766年9月20日   天气：阴

小莫拉克还是走了。几个小时的抢救无效，莫拉克叔叔花光了所有修皮鞋得来的积蓄。这是我第一次看到莫拉克叔叔哭的样子。然后叔叔在医院大闹了一场，后来被警察局带走了。愿他可以早日出来。

   766年10月10日   天气：晴

莫拉克叔叔最终还是疯了。他把我的洗髮水当饮料喝了下去，还把哥哥当做了小莫拉克，一边哭一边道歉。父亲和母亲的面色非常不好，但我们都觉得叔叔很可怜，都不捨得他被关入精神病院。但是父母却在是否帮助莫拉克叔叔上起了争执。

  766年11月1日   天气：阴

叔叔的病越来越严重了。前几天叔叔在屋檐外睡觉，当时下着大雨。如果不是父亲下班回来，估计都不知道叔叔会躺在那里。

叔叔已经不会自己吃饭了，我们带他去了一趟医院——当然不是以前那家了，叔叔一去那病情就会非常严重。听医生说，叔叔得了很重的病，而且没有治疗的方法。如果有奇蹟的话，真的很希望那可以发生。

  766年12月31日   天气：晴

叔叔从他的房间窗口掉了下来。然后……

叔叔最后也走了。真的好想念叔叔给我们三个做陀螺的时候啊……那时候，我记得阿姨还在。每次周末阿姨回家时都会带给我们不少好吃的。只不过，阿姨在工作的时候好像是因为操作失误被捲入机器而去世的，所以叔叔没有拿到赔偿金。为此，叔叔还去与大人物谈话。后来被警察带走了，为此也丢掉了他的工作。

回来之后，叔叔就如同变了一个人。开始对我们不理不睬，开始殴打小莫拉克，开始酗酒，一直抽烟……

真的好想回到过去啊……

  767年1月1日     天气：雨

又是一个悲伤的雨天。我们送走了无依无靠的莫拉克叔叔。他的墓地与小莫拉克挨在一起。希望他们能够在天堂再会。

   767年1月X日     天气：晴

又有新的租客来了，是个年轻的大哥哥。据说是在酒吧里工作。听说父亲的同事一直去那家酒吧。他睡在以前是小莫拉克的房间里。对此，哥哥时常有些不满。但房东太太对他很好。

作者的话：

这次别出心裁地换了一种写作方式。我觉得行——其实不行（打脸ing）

细心的读者会发现我的一些小心思。如果发现了，那也没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