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悄悄的雨滴从暗淡的云朵中倾泻而下,我从怀中取出一个半透明的水晶球。
「『照射』。」
沐浴在耀眼的光芒中,瞬间感觉全身充满了力量。
在面前的几个男人被突如其来的光线吓了一跳,捂着脸的时候我朝着他们狂奔。
工作瞬间就完成了。折断脖子,把脑袋往墙壁上撞个粉碎,捏碎喉咙。全部杀光后我把浮在空中的仍旧闪着光的半透明水晶球收进裤袋里。这是储存太阳光的魔术道具……【拟造太阳】。
用地上这几位带来的煤油灯照着他们的尸体。两个「秘葯」的卖家和买主。我把他们手里的小袋子拿起来,确认里面的东西。没错。就是「解放」。
对我来说是忌讳之物的「秘葯」,其中隐藏着阿尔文绝对不可告人的秘密。
自从有了这个【拟造太阳】,「秘葯」的採购就轻鬆多了。
像现在这样即使是大白天,如果阴天或下雨没有阳光照射的话,我只是个废物。
有了它,虽然时间很短,但无论何时都能发挥出以前的力量。如果不是使用那个该死的太阳神的力量,我会更坦然地开心。藉助施了『诅咒』的家伙的力量来抵抗『诅咒』,不是完全被这家伙玩弄在手掌心里吗。
「嗯?」
已死的想买「秘葯」的男人的腰包有奇怪的凸起。我摸索着把里面的东西取了出来,一个形状怪异的挂坠。我皱起眉头观察,这毫无疑问是太阳神的徽章。
【灰色邻人】里也有两个太阳神的教堂,但并不是这两个教堂的形状。
最近,在信仰太阳神的宗派中,崇拜【太阳神知晓一切】的信徒正在增加。崇拜这个傻逼神的人脑袋都肯定有问题,但【太阳神知晓一切】里的教徒疯狂的程度可以说是极端且癫狂的。根据各种调查,他们採用强硬的手段劝诱吸收信徒,在背地里还从事走私和杀人的活动。
之前听到的让罗兰多凈化这个城市,毫无疑问,这个婊子养的太阳神有什么企图。应该又要给哪里的混蛋『启示』什么的,送来被它操纵的活人偶吧。虽然这个城市和居民全都是屎,但我不打算让他们为所欲为。不管是神还是恶魔,我都不会让他们妨碍阿尔文。
不管是谁,不管他想做什么,我都会杀了他。
在雨中藏身于小巷的时候,一个戴着宽檐帽的黑衣男子现身了。
既是做棺材的工匠,又是处理尸体的专家。他是【掘墓人】中的布莱德利。我给了钱后,他默默地用布把三具尸体包起来。一旦尸体被别人发现,那些麻烦的黑社会或者地下组织都会有所动作。与其放任不管,还不如花点钱把这些麻烦的尸体处理掉更安全。
成为他的客人已经一年多了。我也成了常客。最初委託的尸体是某个秘葯的卖家。都怪那家伙,害得我连朋友都要杀掉。虽然并不后悔,但最近我会莫名其妙地一直盯着自己的手。
为了摆脱涌上心头的不快我将视线移开,布莱德利默默地工作着,好像一个被雨淋湿的老鼠。对,他一直这么沉默寡言。
「我这么偏爱你,给我点什么优惠也没什么不好吧,你说呢。」
搭话也没有反应。他只是不停地搬运,回收尸体。
虽然并不这么爱他,但我相信他的工作态度。三个尸袋已经做好了,他一个一个拖到街上的马车上。虽然看上去身材苗条,但臂力却很大。和现在的我正好相反。
「辛苦了。」
在上马车之前,布莱德利回过头「砰」的一声扔出了一个小袋子。它小到可以放在我的手掌中,袋子口上被绳子绑得很紧。当我把脸凑近时闻到了一股奇怪的酸臭味。
我正纳闷这是什么,布莱德利嗅了嗅自己的手臂。
「啊,是这样啊。」
是用来除臭的香囊吗?今天下雨倒也没什么,上次可是一片血海啊。血腥味渗入身体也不奇怪。
「不错,我很喜欢。谢谢。」
道谢后,布莱德利点点头坐上了马车。我听着车轮滚动的声音离开了那里。在拐了几个弯之后找到了个有屋檐的地方避雨。确认四周没有人之后,我打开了收到的除臭香囊。我不禁呻吟。这袋子里的是一个浸在药液里的虫子的尸体。头上的两条触鬚还在摆动,黄黑相间的虫子的六只脚向内侧捲成一团。在打开袋子之后,刺鼻的酸臭味充斥着空气,我的鼻子都要歪了。
「喂,你这家伙!」
有人从后面叫住了我。
我条件反射地回头一看,一个手臂上有天使纹身的男人走了过来。想必是请美人雕刻的,但由于隆起的肌肉,膨胀起来就好像一个衔着核桃的松鼠。脸上有一道从右眉毛到脸颊的很大的伤疤。
「这么大的雨,你在干什么?」
那家伙从腰后取出短剑,毫不大意地环视四周。
「好像不是客人……凯尔和威利在哪里?」
这家伙是卖『秘葯』的吗?刚才那两个人的同伴吗?
看到我的表情,纹身男露出了浅笑。
「看来你知道什么事情哦?看来还是直接问问身体更方便,大块头。」
他眯起的眼睛里充满了杀意。我再次拿出【拟造太阳】念起咒语。但半透明的水晶球并没有发光,手心里的水晶球只是被雨默默浇灌。糟了,时间用光了吗?一旦不发光,就需要在太阳光下沐浴半天。能使用的时限只有三百秒,真操蛋。
「这是什么把戏?你要占卜吗?」
「是啊。」我说。
「你的运势太糟糕了,我劝你趁现在掉头回家。衣服也记得一定要晾乾哦,不然就是人生最糟糕的一天了。」
「以前我也遇见过这样的占卜师」
男人歪着头。
「不停地翻牌,对我说『今天是最棒的一天,无论做什么都能赢』。我相信了他,把全部财产都投入了赌博,结果输得一乾二净。你猜占卜师后来怎么样了?我不停地把他的牌塞进他的嘴里,最后噎死了。」
我露出可爱的笑容。
「塞的顺利吗?」
「就像把女人的衣服往壁橱里塞一样。」
话音刚落,男人就扑了过来。我一脚踢开旁边的垃圾,转身离开。
「别跑!」
男人叫嚷着追了上来。雨势虽然变小了,但石板路湿漉漉的非常不好走。溅起的水花让我好几次差点滑倒,转过几个街角之后,他却依旧执着地追赶,如果他就这么放弃就好了。儘管他好像摔倒了两次,但马上又站了起来,我和他的距离在慢慢减少,被「诅咒」夺走了的我的脚力就这个程度了吗
「占卜师,到这就结束了。」
回过神来,眼前已经是死胡同了。回头一看,男人一只手拿着短剑慢慢走了过来。
就在追逐的过程中,刚才的大雨停了。虽然下雨的时间不长,但彼此都淋湿了。狭窄的巷子里形成了好几个小水洼。男人从容不迫地从上面踏了过去。
没有其他可逃之处。接下来就只能逃去天上了,雨后的低云像覆盖了似的蔓延着向东方飘去。照这样下去,在一百秒之内我就会长出翅膀,飞向天空,但只不过是成仙了。
我朝着他狠狠地挥拳,但却被对方轻鬆地用手掌接住。也许是太容易了,他的表情看起来甚至有些惊讶。
随着突如其来的冲击,我感到一阵窒息。原来作为回礼,男人的拳头狠狠地打在我的肚子上。就在我叫痛蹲下来的时候,他又像踢球一样一脚踢在我的脸上。我就这样被踢飞撞在墙上獃獃地坐着。
「凯尔和威利去哪儿了?告诉我,不然你那没用的水晶球就会成为你的眼睛。」
男人一边用短剑的剑鞘拍着我的脸颊,一边威胁道。
「求求你饶了我吧。」
我把额头贴在地板上,跪倒在男人脚下。
「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只是碰巧从那里经过而已。饶我一命的话我什么都会做的,钱都给你,你高兴的话我也可以亲吻你的鞋子。」
男人笑的肩膀都颤抖起来了。
「我想起来了,该不会是你吧?【深红的公主骑士】里的情夫……」
男人抓住我的头髮,让我抬起头。
「你什么都会做?」
「嗯。」
「那就把那个女人带来吧。」
「……你想干什么?」
「那还用说吗?把那个高高在上的女人剥光衣服,把老子的那玩意赛进去,让她呜呜地叫。让她吃点『秘葯』的话,说不定她就会扭着腰求我干她了。」
男人陶醉在自己的想像中。连裤裆都胀起来了。
「……」
「怎么了,干不干快回答啊。」
「答案就是这个。」
用中指抵住男人的鼻尖。
「就这么在你的狗屁意淫中去死吧!你这个乡巴佬鸡挫畜生。」
我的脸又挨了一拳,就这样和地面狠狠地亲吻了。
「真遗憾,我本想饶你一命的!」
男人丑陋地举起短剑。
「我也来占卜一下吧……今天是腥风血雨!」
阳光反射在我高举的短剑上,照在我的脸上。
男人就这样反手握着短剑,笔直地挥了下去。我从旁边抓住他的手腕,就那样捏扁了。「咦?」男人露出惊讶的表情。他似乎无法理解自己的手腕为何溃烂,为何流血。
「我的手,我的手!」
剧痛似乎终于传到了他愚钝的大脑。他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我慢慢地站了起来。光柱从云缝穿过,洒在他的背上。
「我说过了,你最好準备晾衣服。」
因为是雷阵雨,来得快去得快。云很快就散了。
也许是因为平时就很注意太阳和云彩的变化,我在某种程度上已经能预测天气了。
对着握着不成形状的手蹲在地上的男人举起拳头。我听到了脑袋碎裂的声音。
男人的尸体连一声惨叫都没发出,就滚到了石板路上。
「真是人生中最糟糕的一天啊。」
对我来说,『占卜预测』和『天气预测』都是拿手把戏。
尸体再次处理完毕,回到家,门前有人。
「你被淋湿了。」
我的公主骑士大人回来了。为什么一直在家门口?
「我把钥匙忘在家里了,一直在等你回来。」
她温柔地用手帕擦着我的头。
门旁立着一把伞。在雨中一直等着吗?
「我回来了,你不冷吗?」
我想要一个拥抱,却被阿尔文拉开了距离。
「你干了什么?」
「什么?」
衣服破破烂烂是常有的事,溅到身上的血应该已经被雨水全部沖洗乾净了。啊,可能是因为衣服湿透了吧。
「什么味道?好难闻啊。」
看来是我闻习惯了,鼻子都失效了。是那个袋子虫的臭味。
阿尔文用手捂着脸,表情非常严肃。
「快点想办法,我的鼻子都要坏掉了。」
「知道了……呜!」
大概是药品使表皮变软了吧。我一拿出来就把那个黄黑虫子捏扁了。手心渗出黄色黏液。啊,好噁心。我在墙上蹭了蹭,臭味还残留着。
为了继续沖洗而正要往井里跑去的瞬间,眼前突然掠过一只虫子。不,不止一只。同样的虫子一个接一个地增加。回过神来,我的手边已经聚集了几十只虫子。
「喂,马修,这到底是什么?」
「喂,喂!滚开!」
莫非这家伙有聚集在同族体液里的习性?
「快点想办法!」
「现在正在想!」
我把虫子的尸体扔出了家门,但因为我手上沾着体液的味道,虫子还是朝我冲过来。
「我也是不得已。」
阿尔文从我手里夺过家门钥匙,直接沖了进去。
真不敢相信,已经上锁了。
「喂,阿尔文。快开门!」
「在把那只虫子处理掉之前,不要回来!」
隔着门,公主骑士的命令传来。
之后,无论沖洗了多少次也没能去除臭味,结果,虫子消失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